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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鞭,向他打来。
这一鞭势捷力沉,径向耿照下三路扫来,耿照立足未稳,脚步一个跄踉,闪过一边,膝盖没给打着,脚跟却己给鞭梢扫了一下,他的护体神功只有几分火候,脚跟是他真气还未能运到的地方,这一下打得他痛得跳了起来,落下来时已是一跷一拐,那军官得理不饶人,一个箭步赶了上来,唰的又是一鞭打出,这一鞭来势更猛,用的是“尉迟鞭”中的杀手鞭法,风声呼响,卷起了一团鞭影,将耿照的身形罩着,这根钢鞭长达一丈有余,使出了这路鞭法,不论耿照避向哪方,都是难以避免给他打中。
耿照不由得怒从心起,在这性命交关之际,也顾不得什么朝廷的命官不命官了,掣出宝剑,一声喝道:“你住不住手?”一招“八方风雨”使将出来,只见紫电腾空,银虹匝地,剑光四面展开,断金碎玉之声,不绝于耳,一刹那间,耿照的宝剑与那军官的钢鞭已接连碰击了十几下,军官的鞭梢给削去了一段,鞭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幸而那根水磨钢鞭重达七十二斤,耿照只能削去一段鞭梢,还未能将长鞭从中间削断。
耿照喝道:“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胆敢白日青天拦路打劫?我身上没带多余银子,要命倒有一条!”耿照做梦也想不到当朝的宰相和禁军指挥要谋害他,还只道这些人乃是冒充官兵的强盗。
那军官冷笑道:“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命,乖乖地抛下宝剑,跟我走吧,我亲自送你上京。”耿照怔了一怔,道:“我何必你送?你若是好意,为何见面就下毒手?”
那军官哈哈大笑,说道:“你到了京都,自会知道。我不给你刺上一针,你怎会听我的话?老实告诉你,这是见血封喉的毒针,任你内功深厚,不得解药,也至多一时三刻,便要毒发身亡,你还要顽抗吗?”
耿照大怒道:“岂有此理,一派胡言!你分明是个无恶不作的强盗,哼,要我屈膝求饶,那是万万不能!呸,狗强盗,你不拿出解药,我就与你拼了。”冲上去抡剑便斫,那军官欺他腿已受伤,行动不便,只是一味闪躲,不和他真个交锋,想等待他毒发之时,便自可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手到拿来。
就在此时,关卡中的官兵已是倾巢而出,为首的是个手执丈二长枪的军官,这人是大内十二名头等待卫之一,武艺在那禁军军官之上,见耿照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那军官竟然战他不下,不禁心存轻视,意欲当众逞能,一马当前,抡起长枪,一招“毒蛇出洞”向耿照当胸便刺!
耿照暗运真气,力透剑尖,搭上长枪,轻轻一带、卸去了对方那股刚猛的力道,喝道:“撒手!”一招“顺手推舟”青钢剑贴着枪杆,迅速地便向上削,这是短剑破长枪的一巧妙招数,敌人若是不肯撒手抛枪,这一削便可以将他握枪的手指削断。
这军官身为头等侍卫,武功亦非泛泛,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忽地将长枪变出了虎尾棍法,将枪尾一抖,抖起了斗大枪花,使出了虎尾棍法中的“圈”字诀,耿照削到一半,给他荡开,剑锋斜掠而出“唰”的一下,虽没有削断那军官的手指,但剑锋过处,已裂开了一幅衣裳,在那军官的左肩上画了一道五寸来长的伤口。
使鞭的那个军官急忙一鞭打来,耿照举剑架开,两侧又有两个军士赶到,一个挥刀,一个挺矛,同时向着耿照听刺,耿照一招“斗转星移”反手一剑削出,只听得一片断金碎玉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那两个军官刀断矛折,给震得四脚朝天。但耿照的虎口也隐隐作痈,这并非这两个军士的功力比那头等恃卫还高,而是耿照所中的毒已经发作。
耿照毒虽发作,神智尚清、他看见这么多官兵从那关卡跑出来,已知绝不是盗徒冒充,禁不住一阵凉气透过心头,又是气愤,又是伤心。他历尽艰难,好几次险死还生,这才冲破重重封锁,来到江南,将父亲的遗书献给朝廷,自问有功于国,却想不到军官竟要将他杀害!
耿照一口悲愤之气咽不过来,眼睛发黑,右臂亦已麻木不灵。耿照心里想道:“这样死去,也是个糊里糊涂的屈死鬼!不,我一定要冲出去,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是谁要把我置于死地?这是不是真的出于朝廷的旨意?”当下剑交左手,暗运真气抵御右臂毒气的上侵,稍稍好了一些,就以左手使剑,泼风的杀开一条血路。
可是他既要运气御毒,又是左手使剑,当然远远不及右手的灵活,他又不忍杀伤官兵,所用的战术只有两种,一是削断对方兵器,一是刺中对方穴道,点到即止,叫他失掉抵抗能力。
但这么一来,他本身也要更耗精神,更费气力,不多一会,毒气又在渐渐扩散,左臂亦已有点麻木不灵了。
那两个军官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未,齐声喝道:“好小子,你真的不要生命了吗?快快抛剑投降!”耿照此时神智亦已渐渐模糊,心中只是有一个念头,要冲出去!那两个军官大为着急,生怕他毒发身亡,难以交代,那使鞭的军官叫道:“你把他的宝剑打落,我上去将他击倒!”那两个军官见耿照剑招使出,已是不成章法,料想可以将他制服,便拼着冒点危险,冲上去擒他。
耿照眼睛发黑,只听得呼吁风响,那内廷侍卫一声大喝,抡起长枪向他挑来,耿照视力模糊,一丈之外的敌人,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影子,凭着听风辨器之术,以上乘武功的“卸”字诀挡了两招,忽觉膝盖一阵剧痛,不山得“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是那禁军教头绕到侧边,悄无声地一鞭打来,耿照所受的毒早已发作,目力耳力都受影响,听风辩器的本领,当然也大大减弱,他全神应付那杆长枪,已是有点力不从心,那使鞭的教头十分狡诈,在他们高呼酣斗之中悄无声地一鞭打去,耿照还焉能抵挡?冷不及地就给他一鞭打碎了膝盖了。
那两个军官哈哈大笑,争先恐后地使跑来要拿耿照,耿照心里叹了口气,正自想道:“终于还是落在奸人手上,死不足惧,但却是可惜死得不明不白!”突然间,那两个军官的笑声忽地变为厉叫,接着听得“卜通”“卜通”的两声重物坠地之声,显然是那两个军官已是在他的面前同时跌倒。
耿照大为惊诧,挣扎着爬起来,模糊中只见一圈白影在官兵丛中穿来插去,追南遂北,所到之处,如汤泼雪,裂人心肺的惨叫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耿照心道:“这人是谁,却来救我?”想要叫他不要滥杀无辜,声音竟已发下出来,他中的毒。
毒气已将攻到心房,体力全已消失,只仗着一口真气,勉强护着心房,才不至于立时晕倒。
就在耿照摇摇欲坠之时,那白衣人来到了他的身前,一手将他拖住,朦胧中耿照认得是个女子,心头一震“啊,原来是你!”这句话勉强叫了出来,细如蚊叫,那女子格格一笑,说道:“你还认得我么?算你还有一点心肝。”背起耿照,如飞而去。耿照松了口气,也就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了。
且说蓬莱魔女快马赶来,到了天目山的关卡之前,正是那一场激战之后,只见遍地血腥,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蓬莱魔女在路上已曾打听得耿照是向这条路来,见了这个情形,不禁惊疑不定。心里想道:“看这情形,耿照在这里曾与官兵激战,那是无疑的了。但杀伤这许多人,却不似耿照作为。”她进关卡搜查一遍,一个活人都没见着,再到战场审视那些尸体,更是人大吃惊。那些人死状都差不多一样,不是咽喉被剑尖芽过,就是左右心房被刺个正着。可以看得出未,每个人都是被一剑毙命的。蓬莱魔女深知耿照的性格决不会这样残忍,而且这种狠辣的剑法,也决非耿照家传的蹑云剑法。蓬莱魔女心道:“这是谁于的事情?他来相助耿照,应是侠义中人,却又为何会用这种邪派的狠毒剑法,将官兵杀得一个不留?”
蓬莱魔女蓦地想起一个人来“莫非是玉面妖狐连清波?”但蓬莱魔女与玉面妖狐曾经几度交手,仔细回想,玉面妖狐使的又不似这路剑法。蓬莱魔女正自思疑不定,忽听得蹄声得得,有如骤雨,只见一骑骏马,正自从山坡上疾驰而过。
这匹马不走大路,似于是有意绕过这座关卡,蓬莱魔女心头一动,仔细一瞧,认得马背上的骑士正是以前在路上碰见过的,向她查问武林天骄的那个金人,也即是那晚和那个“阿霞”一道偷进千柳汪,后来又一道离开的那个汉子。
这汉子骤然见着了蓬莱魔女,又见着了关卡前面的满地尸体,也是大出意外,吃惊非小“呵呀”一声,叫了起来,连忙扬鞭催马,跑得更加快了。
蓬莱魔女叫道:“且慢,我有话要和你说!”那汉子曾吃过蓬莱魔女的亏,哪肯听她的话?马不停蹄,绝尘而去,转眼之间,已自山路上绕过那座关卡,进入了森林。
蓬莱魔女只好上马去追,蓬莱魔女这次追他,倒并非存着敌意,而是想向他打听武林天骄或笑傲乾坤的下落。蓬莱魔女已知他是武林天骄的朋友,那晚他又曾与那个名叫“阿霞”的女子同进千柳庄,那么想必和笑傲乾坤最少也是相识无疑。
蓬茉魔女的坐骑是从那个内廷侍卫手中夺来的御厩良驹,登山涉水,如履平地,但那汉子的坐骑也是神骏异常,比起蓬莱魔女这匹坐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又是跑了一程,蓬莱魔女才随后追的,越追距离越远,幸而山路湿润,蹄痕分明,不致追错了方向。
翻过了一座山头,忽听得金铁交鸣之声,隐隐随着山风吹来,蓬莱魔女定睛看去,只见下面山谷之中,有两团自光裹着两条人影,正在厮杀,距离大远,是什么人,还瞧不清楚。
那汉子已到了山腰,扬声叫道:“霞妹,别慌,我来啦!”蓬莱魔女心头一跳“莫非就是那个阿霞?”纵马疾驰而下,到了半山,定睛看去,捉对儿厮杀的是一男一女,那女的果然就是“阿霞!”
蓬莱魔女心头大震,只一个“阿霞”还未令她吃惊,那男的更出她意料之外,这时瞧清楚了,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兄公孙奇。
那个名叫“阿霞”的女子,用月牙弯刀劈斫夹着刺穴,招数十分精奇,但却仍然不是公孙奇的对手,只见公孙奇的剑光已把她裹住,那女子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刀之力。这时,那金国汉子,已到了谷底,拔出佩刀,便友助战。公孙奇哈哈笑道“清霞,我是你的姐夫,对你实是一番好意,你怎么不肯听我的话?”
蓬莱魔女听得那女子的名字叫做“清霞”心里想道:“果然是玉面妖狐连清波的妹妹。我师兄自称是她的姐夫,敢情是他谋害了妻子之后,已与那妖狐苟合了?”
连清霞气得大骂道:“下流贼子,无耻奸徒,我不杀你,难泄心头之气!”公孙奇哈哈笑道:“我倒是无意伤害你,你怎的发这么大的脾气,反而要杀起我来了,我配不起你的姐姐么?哈哈,小姨子,你还是对我好一点吧,你怎么能杀得了我呢广连清霞给他气得七窍生烟,刀法急乱,公孙奇看出了破绽,一抓向她抓下。
那汉子正巧赶到,人怒喝道:“闭上你的嘴,看刀!”一刀斩下,公孙奇猛地缩手,们目斜睨,嘻嘻笑道:“你敢情是我霞妹的夫婿了?你我份同连襟,怎的你一见面便是这么不客气?”
连清霞与那汉子都是满面通红,双刀飞舞,联手而攻,着着都是进攻的招数,恨不得把公孙奇宰了。
公孙奇笑道:“霞妹,我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不想伤你。这人虽是你的夫婿,究竟隔了一层,对不住,我可要拿他试一试我新练的功夫了!”话犹未了,倏地一掌拍出,那汉于的腰刀给公孙奇的软剑裹住,急切之间,抽不出来“蓬”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那汉子晃了一晃,连退三步,急汗如雨,面色都已变了。连清霞大惊道“宜哥,怎么了?”那汉子道:“没什么!”
咬着牙根,浑刀再上。公孙奇笑道:“没什么?你这条小命保不住啦!霞妹,你另外找个男人吧。这人是个蠢材,配不上你,比他强过十倍百倍的人多着呢,我可以帮你挑选。”
连清霞又惊又怒,运刀如风,豁出了性命向公孙奇猛攻,公孙奇使出一路防身剑法,轻描淡写地将她的招数一一化开,另一只手在刀光剑影之中忽伸忽缩,仍在寻暇抵隙,意欲向那汉子再击一掌。
正在这紧张的关头,蓬莱魔女已在山卜疾驰而下,赶了到来。公孙奇认出了是她师妹,大吃一惊,连忙叫道:“师妹,你来得好!这人是金国的将军,你把他拿来吧。”
公孙奇固然吃惊,连清霞与那汉子吃惊更甚,心中想道:“糟糕,这恶贼一人已难应付,又来了他的师妹,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奇知他师妹痛恨金人,想激起她的同仇敌忾,哪知蓬莱魔女已是深知他的为人,怎还肯上他的当?话犹来了,蓬莱魔女已自马上跃下,身形如箭扑来,冷笑说道:“谁是你的师妹,你花言巧语,还想骗我吗?不错,我是要拿人,我是要把你拿下!”
蓬莱魔女尘剑兼施,左手是天罡尘式,右手是柔云剑法,拂尘笼罩,封闭了公孙奇的退路,青钢剑一招“星海浮搓”抖起了三朵剑花,瞬息之间,连点公孙奇胸前的“璇玑穴”胁下的“愈气穴”膝盖的“环跳穴”这三处方位联成一条斜线,蓬莱魔女一招连攻三处,剑如飞凤,斜掠而下,当真是奇妙无比。蓬莱魔女曾和师兄两度交手,对他的本领深浅己是了然于胸,他武功虽高,却还比不上自己,只道这一路剑法使出,至不济也可点中他一处穴道。
哪知公孙奇的武功也已是今非昔比,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只见他也是剑掌兼施“呼”地一掌拍出,把拂尘荡开,尘尾松散,接着只听得一片断金碎玉之声,公孙奇一招“大漠孤烟”使将出来,剑势斜飞,画了一道弧形,瞬息之间,和蓬莱鹰女的青钢剑接连碰击七下,又把她那招“星海浮檬”解了。
蓬莱魔女吃了一惊,心道:“相隔不过两月,怎的他的武功已是精进如斯!”公孙奇也是暗暗吃惊,心道:“我练了桑家的大衍八式,又练了两大奇功,看来却还是胜不过师妹。”连清霞又惊又喜,想不到蓬莱魔女竟会帮她,她正要上前助战,忽见她那同伴跄跄踉踉地连退几步,面色灰白,摇摇欲坠。连清霞只好先过去看护他。
公孙奇对付师妹已讨不了好,更怕连清霞也来夹攻,哪里还敢恋战?叫道:“师妹,你就不念同门之谊了么?”忽地唰唰两剑,猛攻过来,剑光飘飘,似左侧右,剑尖指向了蓬莱魔女的两面心房,这剑势凌厉之极,蓬莱魔女不得不撤回拂尘防守,公孙奇也明知这一招决伤不了蓬莱魔女,正是要迫她防守。蓬莱魔女化解了他这一招,正要还击,公孙奇从她的拂尘笼罩之下脱了出来,已是如飞走了。
蓬莱魔女忽地心念一动:“我怎么没想起他?”原来公孙奇这路剑法,专刺心房、咽喉,那些官兵就正是如此被人杀死的。
蓬莱魔女心道:“难道就是他杀尽官兵,他能有什么好心,一定是将耿照劫走,另有图谋了?”要想去追,但又不想抛下连清霞与那汉子,何况她也有紧要的事情要问他们,一时间踌躇未决,公孙奇已走碍远了。
蓬莱魔女回过头来,只见连清霞正在将那汉子抱住,满面惶急的神情问道:“宜哥,你怎么啦?咦,你的手掌,你的手掌怎的变成这个样子?”惶急之中显出无限情意,蓬莱魔女怔了一怔,恍然大悟:“我只道她是华谷涵的密友,却原来她和这汉子才是一对情人!”正是:如今始是明真相,却悔当初错怪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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