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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在江湖上闯荡,仅凭超人的武功是不够的。
这次遭遇,张允中的收获也不小。
欧阳一刀的江湖地位,其实并不比大力鬼王这类高手低,竟然被张允中赤手空拳毁了右肩,消息不胫而走,真吓坏了不少人。
尤其是绝剑秦国良方面的人,自大力鬼王以下的自命不凡人物,心情的沉重可想而知,日后如果碰上了,岂不要步欧阳一刀的后尘?
三山别庄方面,却传出张允中已死在大少庄主手下的消息。
在三山别庄南面数里的一座桑园内,建了一座隐密的小屋,园四周池塘围绕,五六座大小池塘连成天险。池塘栽种着莲和菱,池岸弯弯曲曲垂柳成荫,任何人从池岸接近,皆无所遁形。
这里是三山别庄的外围警备下处,人迹罕至,外人不可能发现桑园小屋的秘密。
公孙英与四名随从回到小屋,园内原先驻有十余名爪牙,这时已全部派出,布下了严密的警戒网,严防外人接近窥探。
八指仙婆与另一名随从,也藏身在屋外警戒。
内间里,桌上摆了精美的食具和可口的菜馐,几壶酒。这是午膳时光,在这里可以无忧无虑地进食。
黑煞女魅是女奴,女奴当然得伺候主人进食。她不但要执壶,而且得负责布菜甚至喂主人吃菜。
“姓张的心死无疑,你绝望了吧?”公孙英狞笑着说:“不客气地说,像他这种打渔为生,半途出家闯江湖的楞小子,那配在江湖充人物?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送他去见阎王。”
“我一点也没绝望。”黑煞女魅将酒杯送到他口边:“你那一剑偷袭,连一根汗毛也伤不了他,却居然说这种大话,不知是何居心?”
“你只看到我用剑,哈哈哈”公孙英狂笑,笑完喝干了杯中酒。
“哦!你另用了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他死定了。”
“我不会相信你的大话。奇怪,他的身法不可思议,欧阳一刀居然防卫不了自己的顶门,可知他凌空搏击的身法神乎其神,不知他的师承”
“天下武林的空中搏击术,近百年来以三大派流称雄江湖。”公孙英卖弄自己的见闻:“龙腾燕搏鹰翻云。龙,是九现云龙顾全武。燕,是凌波燕凌云;鹰,指天下七支鹰。姓张的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个字快,侥幸而已,屁的师承。”
“哼!你不要小看了他,我疑心他是七支鹰的传人。”
黑煞女魅持相反的看法:“我旁观者清,他那拳腿前越时弹腿一击,就是猎鹰搏兔的招术。普通的野鹰,搏兔用抓而不会弹腿将兔击昏,所以有时候反而会被强悍的野兔拼个两败俱伤,野鹰的利爪无法抽拔而堕地。训练过的猎鹰则不用爪抓,用爪弹击,一击即冲天而起,让击昏的兔由猎犬啣交主人。张允中那一击,就是猎鹰击兔的绝技。”
“你是说”
“他是七支鹰中的一支,所调教出来的传人。”黑煞女魅肯定地说:“假使他存心要欧阳一刀的老命,欧阳一刀的脑袋早就破碎了。”
“不管他是什么人调教出来的门人,反正他已经死了,哼!你还怀着他会来救你的希望?”
“你胆敢抗拒?好,我叫几个人来剥光你。”公孙英拍桌而起。
“算你狠。”黑煞女魅屈服了,愤然解裙:“你还没成为可以翻云覆雨的巨豪大擘,就有这种奴役天下的乖戾荒谬念头,你如果能成功,那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我告诉你,老天爷是势利眼,只会帮助成功的人。”公孙英傲然地说:“要不了几年,我一定可以成为江湖道领袖群伦,发施号令的霸主。唔!你在看什么?”
黑煞女魅的目光,落在那闭好的窗户上。
“看你现在的霸王嘴脸呀!”黑煞女魅收回目光,毫无羞态地脱除黑色的窄袖子外衣:“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不在乎你怎样污辱我。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到看你成为霸王的一天,或者看你的尸骨化为尘土”
公孙英勃然大怒,冲上先给她两个耳光,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向后下方拖,噗嗤一声裂帛响,撕破她的胸围子,椒乳脱颖而出。
“你给我听清楚了,贱人。”公孙英凶狠地说:“你诅咒我没有用,你永远没有机会看到我的尸骨化为尘土,因为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之后,我将偕同百了谷的美丽女人扬威江湖。你的姿色只能算六七分,我身边的女人必须是绝色,所以我要把你留在庄中,留给我爹那些手下快活,你能屈辱地活得多久?哼!”闭上的窗户,不知何时已悄然而启。
窗外,站着女扮男装的小书生张三。
“你这贱狗!你只会欺侮女人。”小书生张三破口大骂,皮面具不能表达喜怒哀乐,但语气已可清楚地表达愤怒:“你给我滚出来,小爷我要剥你的皮”公孙英吃了一惊,推开半裸的黑煞女魅。
“杭姥姥!”公孙英向闭上的房门大叫:“外面的人怎么了?都死了不成?”
“这是你未来江湖霸主的面目吗?一有事就呼爷叫娘。”小书生张三嘲弄地说:
“你怎么不躲在你娘的裙下求庇护?你这卑贱的狗!”
公孙英愤怒如狂,飞起一脚,先将一张凳子踢得向窗户飞砸,在凳撞及窗框轰然崩裂声中,拔剑向窗口冲去。
“铮”一声暴响,伸出窗的剑被小书生一剑格偏。
一团青绿色的物体恰在这时从窗外飞入,快得令人目眩,无法躲避,噗一声响,击中公孙英的胸口。
是荷叶包着一团烂泥。
公孙英成了个又脏又臭的泥人。
同一瞬间,八指仙婆杭姥姥撞开房门冲入。
“外面强敌四至哎呀”八指仙婆骇然惊呼,砰一声响,几乎被向后退的公孙英所撞翻。
小书生张三仗剑穿窗而入,后面一双老夫妇紧随跃进,无畏地登堂入室。
公孙英的脸上被污泥溅及,双目难睁,千紧万紧,性命要紧,先逃命再说,撞开了八指仙婆,一跃出门走了。
强敌无声无息深入中枢,外围的警戒居然毫无警兆发出,可知来人必定极为可怕,敌势不明,岂能逞强冒险?
先脱身离开险地再说,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八指仙婆就不够聪明了,大喝一声,仓卒间挥杖向小书生拦腰扫去。
黑煞女魅惶急地拾衣裙遮羞,失去逃走的机会。
随在小书生身后的老太婆突然加速超越,寿星杖恰好接住了龙首杖,当一声金铁震鸣,八指仙婆像喝醉了酒,歪歪斜斜向侧飞撞,在砰然大震击中,身躯凶猛地撞在砖墙上,房屋摇摇,反弹倒地蓦尔昏厥。
高大的老人,随在小书生身后,追出房外去了。
“你,你不是黑煞女魅吗?”老太婆沉声问。
“是是的。”黑煞女魅狼狈地穿衣,悚然地答。
老太婆一杖把大名鼎鼎的八指仙婆震飞,撞昏,那还了得?要是给她一杖,不把她打成两段才是怪事。
“老身捉住了返回三山别庄的报信人,他说他们的大少庄主杀了张允中,是真是假?”老太婆厉声问。
“见鬼!”黑煞女魅说:“可是,恐怕其中另有隐情,你们必须捉住公孙英那狗东西,才能明白是真是假。”
“怎么一回事?”
黑煞女魅将公孙英偷袭张允中的经过,详细地说了。
“好,你走吧!你可以摆脱公孙英小狗了。”老太婆宽心地说。
“老前辈,我还不能摆脱他。”黑煞女魅苦笑。
“为何?”
“那小畜生是玩毒的行家,我被逼服了定时毒药,每三天要向他讨一次解药,解药之内文有另一份毒药。我要是能走,早就走了。”
“这”“我认了命。”黑煞女魅咬牙说:“要死,我会和他同归于尽,时机未至,我忍受得了。”
“好吧!老身不勉强你。”老太婆黯然说,摇摇头出门走了。
黑煞女魅正要举步出房,目光突又落在昏迷的八指仙婆身上,银牙一咬,眉梢眼角煞气怒涌。
她奔出房四面察看,外面鬼影俱无。侧耳倾听,远处传来两声惨号,有人被杀了,恶斗已远离小屋。
她转身入室,闭上了房门,先拉脱八指仙婆的肘关节,再扭断双膝的大筋。
八指仙婆醒来时,只感到头晕目眩,手脚痛楚难当,不自禁地呻吟叫痛。
“老虔婆,你完全清醒了吗?”黑煞女魅咬牙问。
“你你是黑煞女魅”八指仙婆吃力地叫,挣扎欲起,却又手脚疼痛难当:“我我怎怎么了?我我的手脚”
“你的手脚先不要管。老虔婆,你的内侄无情剑单定远,坑得我好苦。”
“黑煞姑娘,你”“公孙英这样凌辱我,全是你和你的内侄出的主意,我与你恨比天高。”
“闭上你的嘴!”八指仙婆凶性大发:“快救我,不然”
“我用这个救你。”黑煞女魅拉起龙首杖的杖尾,举至对方的眼前,凶狠地说:
“我要脱掉你的裤子,用你的兵刃,插入你的下体,一直插到你的喉咙为止。”
“不不”八指仙婆凶不起来了,手脚乱动,脸色惊怖欲绝:“不要”
“你要的,你这千人骑万人跨的老贱淫妇,你也是女人,却唆使公孙英那小畜生如此作践我,你”黑煞女魅发疯似的撕裂对方的下裳:“你已经失去人性,你已经疯了,所以我要用没有人性的疯狂手段来对付你。你死了,天下虽不至于因此而太平,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
“不不要救命啊”“没有人来救你了,你这绝子绝孙的老淫贱。”
“救命呃”生死针细如牛毛,长仅一寸二分,贯入体内不会造成重大的伤害。
当然,不能让它随血液进入血脉,致命的伤害是针所附着的奇毒,有对症的解药就不足为害。
张允中体健如龙似虎,小小的针伤对他毫无影响。
断肠箫的解毒药十分见效,针离体毒排出,他依然生龙活虎,丝毫不影响他的体能活动。
一次教训一次乖,他比以往更机警,更成熟了。
既然秦吉光怕死不来找他,他只好去找秦吉光了。
五艘大船仍泊在原处,另三艘则离岸百十步泊在一起,便成了最安全的相互支援据点。
八艘船,绝剑秦国良的人全部到齐了,人数已超过两百大关,恰敢和拥有江南黑道无数高手的三山别庄公然结算。
岸上的树林内,共建了五座布帐,两座简单搭成的苇棚,成为保护靠岸五艘大船的警戒主力。
绝剑秦国良的老爹神剑秦泰,是此地的名镖头,保镖时采用军伍的防卫办法走镖,警卫森严进退有章有法,成功决非侥幸来的。
绝剑秦国良大有父风,布置相当的周全。
主脑人物,位在离岸的三艘大船中,以小艇往来,十分方便。
三艘大船相联而泊,四名警哨分别设于船头船尾,任何方向有人从水里爬上来,皆难逃警哨的眼下。
三更初,水声哗哗,碎浪拍打着船身,船在水面轻轻的晃动、浮沉。
一声水响,第一艘船后舱面的警哨,还来不及分辨水中发生了些什么变故,已被水中跃起的一个怪影扑倒,滚了两转便掉入江中去了。
第三艘船的后艄警哨大吃一惊,飞跃过船。“老八被拉下水去了!”警哨狂叫。江面黑茫茫,滚滚江流汹涌,正逢涨潮,人掉下去,大白天也不易看到踪迹,何况是夜间?
船上大乱,岸上也大乱。
警哨被捆了双手,分别捆在左右的树枝上。
捆的技巧并不惊人,仅将树枝扳过来而已。
可是,被捆的人却受不了,树枝因惯性和弹性作用,不断地要恢复原状,被捆的双手便逐渐被拉长。
拉的力量是无止境的、缓慢的,痛苦也因此而逐渐加深,片刻就受不了啦!
“哎唷”最先的惨叫声高亢急促,划破夜空的沉寂,远在两里外的江岸也听得真切,船上的人当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救命啊”按着,叫声逐渐走样了,悽厉刺耳,像是鬼嚎。
最先循声到达的是三个黑影,进入树林边缘即隐起身形,不敢贸然接近。
“什么人在叫喊?”一个黑影隐身在十余步外的大树后面大声喝问。
“啊我我是陈陈八方哎”“咦!你”身后突然伸来一支大手,抓鸡似的扣住了脖子。
“他是船上的警哨,被弄来了。”大手的主人在后面大声说。
左右隐伏在丈余外,另两株大树后的两个同伴,发出一声怒吼,挺剑齐向中间扑来。
“呃”两人几乎同时被人从上面击中顶门,一击即昏。
现在,捆住双手任由树枝绷拉的人,共有四个了。
捆好之后却被弄醒。
“什么人用诡计偷袭在下?”最先苏醒的黑影狂叫:“你要干什么?你”没有人回答。
三个人为了保命,全力挣扎,想挣脱腕部的束缚。
可是,手肘的大筋已被拉脱臼,不挣扎倒好,愈挣扎愈痛得受不了。捆手的麻绳坚轫无比,也挣不脱。
“快来救我们!”这位仁兄绝望的狂叫:“我是五五衣剑花花同,快
哎唷”
终于,第二批五个人急急赶到。
五个人两面一分,三个人冒险抢入。
“花兄,怎”最先到达的人惊叫,伸手摸索。
“小心”痛得快断气的五衣剑狂叫。
叫晚了一刹那,黑影自天而降,打击似雷霆。
打击的东西普遍得很,是一段鸭蛋粗的三尺长竹棒,这玩意敌在人的脑袋上,滋味比被木棍敲中更难受。
打击来得太快了,像迅雷疾风,林中黑暗,三位仁兄连人影也没看清,眨眼之间三个全倒了。
在三丈后戒备的另二个人,还弄不清三位同伴,劈哩啪啦在搞什么鬼,黑影已一闪即至,竹棍一敲即中。
袭击的黑影像鬼魅,黑夜中人怎能与鬼魅斗?
片刻间,被捆的人又增加了五个。
狂嚎叫喊声,比先前增加了八倍,声势增人。
不久,大批高手终于赶到了。
九个人都成了残废,手肘的大筋皆被扭得变了形,即使能治好,一双手也派不上操刀称雄的用场了。
凶手是谁?
谁也不知道?
他们公然向三山别庄挑衅,凶手当然不是三山别庄的人啦,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当然,也有人想到是张允中所为。
黑煞女魅逃离小屋,就知道尔后的日子不好过,果其不然,还没到达三山别庄,便被随后逃出的公孙英追上了。
公孙英身边只带了一个人,是小屋的总管胡小山。
其他的人,一个也没逃出来。
假使小屋没设有秘密的地窖,公孙英也不可能活着逃出。
“你是怎样逃出来的?”公孙英厉声问。脸色难看已极。
“我被八指仙婆撞昏的。”她胸有成竹,不做思索的大声说:“醒来时,附近除了死尸,不见活人。”
“八指仙婆呢?”
“不知道,反正我昏昏沉沉的向外逃,谁知道躺下的人是什么人?”
“你一定知道那些人的来路。”公孙英咬牙说:“是你沿途留下了暗记,他们才能循线找来。你这小母狗,不从实招来,我要你生死两难。”
“你简直血口喷人,你”“啪啪啪啪”公孙英凶狠地、快速地抽了她四耳光,把她击倒。
“把她捆上,押回去推入地牢。”公孙英向胡小山愤怒地下令:“我要好好拷问她,不怕她不招。”
胡小山立即上前,扭住她的双手按倒,用腰带将她反捆了双手。
正在捆人,生死二门两个老魔,带了八名大汉飞步赶到。
“大少庄主,怎么一回事?”生神南门春生急问:“庄上看到南下庄的秘站升起的信号,有强敌入侵。你们好像是从南下庄来”
“秘站已被挑了。”公孙英愤然地说,将受到袭击的事一一说了。
其实,他所知有限,只看到一双高年男女,和女扮男装的小书生张三。
张三一剑便封住了他全力突围攻击的一剑,更挨了一荷叶包污泥,视线模糊中,看到三人狂野地扑入,他便抽身退走。
最后发现屋外自己的人已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歼除,心中一虚,不敢冲出,由胡小山带他到地窖藏身,出来时强敌已退,就这样像丧家之犬般逃回来,如此而已。
“咦!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挑了我们的秘站?”死神北门真武悚然说:“而且人数甚多,熟悉地势。唔!会不会是六福客栈中,那群自称武安侯府的神秘女人所为?”
“北门前辈,在下已经得到确实的信息。”一名大汉欠身恭敬地说:“那些女人,这几天不论昼夜,皆在本庄眼线的有效监视下,她们迄今为止,尚未出店有所举动。今早,仅委托店伙购买斋僧的物品,附一付礼单,由三名店伙送往金山寺,她们连婢女也不派遣同行。”
“藏春坞方面呢?”
“绝剑秦国良派有众多高手大举搜索,日夜监视,但迄今为止,依然毫无发现。本庄的人,也不时深入搜查,查不出任何线索,无法证明那一带曾经有一批神秘而功力奇高的女人匿伏。”
“很可能是绝剑那老狗弄的玄虚。”一名大汉冷笑着说:“藏春坞的神秘女人,挑咱们秘站的老少,在本庄附近窥伺的人,哼!其实都是他另外派出的党羽。找他,错不了。”
“在没有获得确证之前,不可胡乱猜测。”公孙英说:“我先回去拷问这贱女人,你们赶快前往秘站善后,小心了。”
从此,三山别庄对绝剑秦国良那些人,有了更深的戒意和怀疑。那些不明内情的人,甚至产生更强烈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