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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然依准了自己所授的法门而发,心下对他既无半分提防之意,又全没想到这浑小子居然会突然变招,所用的招数却纯熟无比,出手如风,待要挡避,已然不及,竟着了他的道儿。偏生石破天的内力十分厉害,劲透要穴,以丁不四修为之高,竟也抵敌不住。
这一下变故之生,丁不四和石破天固然吃惊不小,那老妇也是错愕无已“哈哈,哈哈”狂笑两下,又晕厥了过去,双目翻白,神情殊是可怖。
石破天惊道:“老太太,你你怎么啦?”
阿绣身在舱里,瞧不见船头上的情景,听石破天叫得惶急,忙问:“这位大哥,我奶奶怎么了?”石破天道:“啊哟她晕过去啦,这一次这一次模样儿不对,只怕只怕难以醒转。”阿绣惊道:“你说我奶奶已经已经死了?”石破天伸手去探了探那老妇的鼻息,道:“气倒还有,只不过模样儿那个那个很不对。”阿绣急道:“到底怎么不对?”石破天道:“她神色像是死了一般,我扶起你来瞧瞧。”
阿绣不愿受他扶抱,但实在关心祖母,踌躇道:“好!那就劳你这位大哥的大驾。”
石破天一生之中,从未听人说话如此斯文有礼,长乐帮中诸人跟他说话之时尽管恭谨,却是敬畏多过了友善,连小丫头侍剑也总是掩不住脸上惶恐之神色。丁当跟他说话有时十分亲热,却也十分无礼。只有这个姑娘的说话,听在耳中当真是说不出的慰贴舒服,于是轻轻扶她起来,将一条薄被裹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抱到船头。
阿绣见到祖母晕去不醒的情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说道:“这位大哥,可不可以请你在奶奶‘灵台穴’上,用手掌运一些内力过去?这是不情之请,可真不好意思。”
石破天听她说话柔和,垂眼向她瞧去。这时朝阳初生,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清丽文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也正在瞧着她。两人目光相接,阿绣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她无法转头避开,便即闭上了眼睛。石破天冲口而出:“姑娘,原来你也是这样好看。”阿绣脸上更加红了,两人相距这么近,生怕说话时将口气喷到他脸上,将小嘴紧紧闭住。
石破天一呆,道:“对不起!”忙放下了她,伸掌按住那老妇的‘灵台穴’,也不知如何运送内力,便照丁当所教以‘虎爪手’抓人‘灵台穴’的法子,发劲吐出。
那老妇“啊”一声,醒了过来,骂道:“浑小子,你干什么?”石破天道:“这位姑娘叫我给你运送内力,你你果然醒过来啦。”那老妇骂道:“你封了我穴道啦,运送内力,是这么干的?”石破天讪讪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会,请你教一教。”
适才他这么一使劲,只震得那老妇五脏六腑几欲翻转,‘灵台穴’更被封闭,好在她练功走火,穴道早已自塞,这时封上加封,也不相干。她初醒时十分恼怒,但已知他内力浑厚无比,心想:“这傻小子天赋异禀,莫非无意中食了灵芝仙草,还是什么通灵异物的内丹,以致内力虽强,却不会运使。我练功走火,或能凭他之力,得能打通被封的经脉?”便道:“好,我来教你。你将内息存于丹田,感到有一股热烘烘的暖气了,是不是?你心中想着,让那暖气通到手少阳胆经的经脉上。”
这些经脉穴道的名称,当年谢烟客在摩天崖上都曾教过,石破天依言而为,毫不费力的便将内力集到了掌心,他所修习的‘罗汉伏魔功’乃少林派第一精妙内功,并兼阴阳刚柔之用,只是向来不知用法,等如一人家有宝库,金银堆积如山,却觅不到那枚开库的钥匙,此刻经那老妇略加指拨,依法而为,体内本来蓄积的内力便排山倒海般涌出。
那老妇叫道:“慢些,慢”一言未毕,已“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黑血。
石破天吃了一惊,叫道:“啊哟!怎么了?不对么?”阿绣道:“这位大哥,我奶奶请你缓缓运力,不可太急了。”那老妇骂道:“傻瓜,你想要我的命吗?你将内力运一点儿过来,等我吸得几口气,再送一点儿过来。”
石破天道:“是,是!对不起。”正要依法施为,突见丁不四一跃而起,叫道:“他***,咱们再比过,刚才不算。”那老妇道:“老不要脸,为什么不算?明明是你输了。刚才他只须在你身上补上一刀一剑,你还有命么?”
丁不四自知理亏,不再和那老妇斗口,呼的一掌,便向石破天拍来,喝道:“这招拆法我教过你,不算不讲理吧?”石破天忙依他所授招式,挥掌挡开。丁不四跟着又是一掌,喝道:“这一招我也教过你的,总不能说我耍无赖欺侮小辈了吧?”他每出一招,果然都是曾经教过石破天的,显得自己言而有信,是个君子。
他越打越快,十余招后,已来不及说话,只是不住叱喝:“教过你的,教过的,教过!教过!教教教”如此迅速出招,石破天虽然天资聪颖,总是无法只学过一遍,便将诸般繁复的掌法尽数记住活用,对方拳脚一快,登时便无法应付,眼见数招之间,便会伤于丁不四的掌底,正在手忙脚步乱之际,忽听得那老妇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丁不四住手不攻,问道:“小翠,你要说什么?”那老妇向石破天道:“少年,我身子不舒服,你再来送一些内力给我。”丁不四点头道:“那很好。你走火后经脉窒滞,你既不愿我相助,叫他出点力气倒好。这少年武功不行,内力挺强!”
那老妇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是啊,他武功是你教的,内力却不是你教的,他武功不行,内力挺强。”丁不四怒道:“他武功怎么能算是我教的,我只教了他半天,只须他跟我学得三年五载,哼,小一辈人物之中,没一个能是他敌手。”那老妇道:“就算学得跟你一模一样,又有什么用?他不学你的武功,便能将你打败,学得了你的武功,只怕反而打你不过了。越学越差,你说是学你的好,还是不学的好?”丁不四登时语塞,呆了一呆,说道:“他那两招虎爪手和玉女拈针,还不是我丁家的功夫?”
那老妇道:“这是丁不三的孙女所教,可不是你教的。少年,你过来,别去理他。”
石破天道:“是!”坐到那老妇身侧,伸手又去按住她灵台穴,运功助她打通经脉,这一次将内力极慢极慢的送去,惟恐又激得她吐血。
那老妇缓缓伸臂,将衣袖遮在脸上,令丁不四见不到自己在开口说话,又听不到话声,低声道:“待会他再和你厮打,你手掌之上须带内劲。就像这样把内劲运到拳掌之中。只要见到他伸掌拍来,你就用他一模一样的招式,和他手心相抵,把内劲传到他身上。这老儿想把你逼下江中淹死,你记好了,见到他使什么招,你也就使什么招。只有用这法子,方能保得保得咱们三人活命。”她和石破天只相处几个时辰,便已瞧出他心地良善,若要他为他自己而和丁不四为难,多半他会起退让之心,不一定能遵照嘱咐,但说“方能保得咱三人活命”那是将他祖孙二人的性命也包括在内了,料想他便能全力以赴。
石破天点了点头。那老妇又道:“你暂且不用给我送内力。待会你和那老儿双掌相抵,送出内力时可不能慢慢的来,须得急吐而出,越强越好。”石破天道:“他会不会吐血?”那老妇道:“不会的。我练功走火,半点内力也没有了,你的内力猛然涌到,我无法抗拒,这才吐血。这老儿的内力强得很,刚才你抓住他背心穴道,他并没吐血,是不是?你若不出全力,反而会给他震得吐血。你若受伤,那便没人来保护我祖孙二人,一个老太婆,一个小姑娘,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只有任人宰割欺凌。”
石破天听到这里,心头热血上涌,只觉此刻立时为这老婆婆和姑娘死了也是毫不皱眉,其实她二人是何等样人,是善是恶,他却是一无所知。
那老妇将庶在脸上的衣袖缓缓拿开,说道:“多谢你啦。丁不四死不认输,你就和他过过招。唉,老婆子活了这一把年纪,一下的真好汉、大英雄也见过不少,想不到临到归天之际,眼前见到的却是一只老狗熊,当真够冤。”丁不四怒道:“你说老狗熊,是骂我吗?”那老妇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若有三分自知之明,也许还不算坏得到了家。丁老四,你要杀他,还不容易?只管使些从来没教过他的招数出来,包管他招架不了。”
丁不四怒道:“丁老四岂是这等无耻之徒?你瞧仔细了,招招都是我教过他的。”那老妇原是要激他说这句话,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丁不四“哼”的一声,大声道:“大粽子,这招‘逆水行舟’要打过来啦!那是我教过你的,可别忘了。”说着双膝微曲,身子便矮了下去,左掌自下而上的挥出。
石破天听他说‘逆水行舟’,心下已有预备,也是双膝微曲,左掌自下而上的挥出。
丁不四喝道:“错了!不是这样拆法。”一句话没说完,眼见石破天右掌即将和自己左掌相碰,心下一凛:“这小子内力甚强,只怕犹在我之上。若跟他比拚内力,那可没什么味道。”当即收回左掌,右掌推了出去,那一招叫作‘奇峰突起’。石破天心中记着那老妇的话,跟着也使一招‘奇峰突起’,掌中已带了三分内劲。丁不四陡觉对方掌力陡强,手掌未到,掌风已然扑面而来,心下微感惊讶,立即变招。
石破天凝视丁不四的招式,见他如何出掌,便跟着依样葫芦,这么一来,不须记忆如何拆解,只是依样学样,心思全用以凝聚内力,果然掌底生风,打出的掌力越来越强。
丁不四却有了极大的顾忌,处处要防到对手手掌和自己手掌相碰,生怕一黏上手之后,硬碰硬的比拚内力,好几次捉到石破天的破绽,总是眼见他照式施为,便不得不收掌变招。他自成名以来,江湖上的名家高手会过不知多少,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不论自己出什么招式,对方总是照抄。倘若对方是个成名人物,如此打法自是迹近无赖,当下便可立斥其非,但偏偏石破天是个徒具内力、不会武功之人,讲明只用自己所授的招式来跟自己对打,这般学了个十足十,原是名正言顺之举。他心下焦躁,不住咒骂,却始终奈何石破天不得。
这般拆了五六十招,石破天渐渐摸到运使内力的法门,每一拳、每一掌打将出去,劲力愈来愈大,船头上呼呼风响,便如疾风大至一般。
丁不四不敢丝毫怠忽,只有全力相抗,心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邪门?莫非他有意装傻藏奸,其实却是个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再拆数招,觉得要避开对方来掌越来越难,幸好石破天一味模仿自己的招数,倒也不必费心去提防他出其不意的攻击。
又斗数招,丁不四双掌转了几个弧形,斜斜拍出,这一招叫做‘或左或右’,掌力击左还是击右,要看当时情景而定,心头暗喜:“臭小子,这一次你可不能照抄了吧?你怎知我掌力从那一个方向袭来?”果然石破天见这一招难以仿效,问道:“你是攻左还是攻右?”丁不四一声狂笑,喝道:“你倒猜猜看!”两只手掌不住颤动。石破天心下惊怕,只得提起双掌,同时向丁不四掌上按去,他不知对方掌力来自何方,惟有左右同时运劲。
丁不四见他双掌一齐按到,不由得大惊,暗想傻小子把这招虚中套实、实中套虚的巧招使得笨拙无比,‘或左或右’变成了‘亦左亦右’,两掌齐重,令此招妙处全失。但这么一来,自己非和他比拚内力不可,霎时间额头冒汗,危急中灵机一动,双掌倏地上举,掌力向天上送去。这一招叫做‘天王托塔’,原是对付敌人飞身而起、凌空下击而用。石破天此时并非自空下搏,这招本来全然用不上。但石破天每一招都学对方而施,眼见丁不四忽出这招‘天王托塔’,不明其中道理,便也双掌上举,呼的一声,向上拍出。
两人四掌对着天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丁不四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石破天见对方敌意已去,跟着纵声而笑。阿绣斜倚在舱门木柱上,见此情景,也是嫣然微笑。
那老妇却道:“不要脸,不要脸!打不过人家,便出这种鬼主意来骗小孩子!”
丁不四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竟想出这个古怪法子来避免和石破天以内力相拚,躲过了危难,于自己的机警灵变甚为得意,虽听到那老妇出言讥刺,便也不放在心上,只嘻嘻一笑,说道:“我跟这小子无怨无仇,何必以内力取他性命!”
那老妇正要再出言讥刺,突击船身颠簸了几下,向下游直冲,原来此处江面陡狭,水流十分湍急。丁不四又是哈哈大笑,叫道:“小翠,到碧螺岛啦,你们祖孙两位,连同大粽子一起,都请上去盘桓盘桓。”那老妇脸色立变,颤声道:“不去,我宁死也不踏上你的鬼岛一步。”丁不四道:“上去住几天打什么紧?你在我家里好好养伤,舒服得很。”那老妇怒道:“舒服个屁!”惶急之下,竟然口出粗言。
江水滔滔,波涛汹涌,浪花不绝的打上船来。石破天顺着丁不四的目光望去,只见右前方江中出现一个山峰,一片青翠,上尖下圆,果然形如一螺,心想这便是碧螺岛了。
丁不四向梢公道:“靠到那边岛上。”那梢公道:“是!”丁不四俯身提起铁锚,站在船头,只待驶近,便将铁锚抛上岛去。
石破天道:“老爷子,这位老太太既然不愿到你家里去,你又何必”一名话没说完,突然那老妇一跃而起,伸手握住阿绣的手臂,涌身入江。
丁不四大叫:“不可!”反手来抓,却那里来得及?只听得扑通一声,江水飞溅,两人已没入水中。
石破天大惊之下,抓起一块船板,也向江中跳了下去,他跃下时双足在船舷上力撑,身子直飞出去,是以虽比那老妇投江迟了片刻,入水之处却就在她二人身侧。他不会游水,江浪一打,口中咕咕入水,他一心救人,右手抱住船板,左手乱抓,正好抓住了那老妇头发,当下再不放手,三人顺着江水直冲下去。
江水冲了一阵,石破天已是头晕眼花,口中仍是不住的喝水,突然间身子一震,腰间疼痛,重重的撞上一块岩石。石破天大喜,伸足凝力踏住,忙将那老妇拉近,幸喜她双臂仍是紧紧抱着孙女儿,只是死活难知。
石破天将她两人一起抱起,一脚高一脚低,拖泥带水,向陆地上走去。只走出十余丈便已到了干地,忽听那老妇骂道:“无礼小子,你刚才怎敢抓我头发?”
石破天一怔,忙道:“是,是!真对不起。”那老妇道:“你怎哇!”她这么一声“哇”随着吐了许多江水出来。阿绣道:“奶奶,若不是这位大哥相救,咱二人又不识水性,此刻此刻”说到这里,也哎出了不少江水。那老妇道:“如此说来,这小子于咱们倒有救命之恩了。也罢,抓我头发的无礼之举,不跟他计较便是。”
阿绣微笑道:“救人之际,那是无可奈何。这位大哥,可当真当真多谢了。”她被石破天抱在怀中,四只眼睛相距不过尺许,她说话之时,转动目光,不和石破天相对,但她祖孙二人呕出江水,终究淋淋漓漓的溅了石破天一身。好在他全身早已湿透,再湿些也不相干,但阿绣涨红了脸,甚是不好意思。
那老妇道:“好啦,你可放我们下来了,这里是紫烟岛,离那老怪居住之处不远,须得防他过来罗唣。”石破天道:“是,是!”正要将她二人放下,忽听得树丛之后有人说道:“这小子多半没死,咱们非找到他不可。”石破天吃了一惊,低声道:“丁不四追来啦。”抱着二人,便在树丛中一缩,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得脚踏枯草之声,有二人从身侧走过,一个是老人,另一个却是少女。
石破天这一下却比见到丁不四追来更是怕得厉害,向二人背影瞧去,果然一个是丁当,一个却是丁不三。他颤声道:“不好,是是丁三爷爷。”
那老妇奇道:“你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丁不三的孙女儿不是传了你武功么?”石破天道:“爷爷要杀我,叮叮当当又怪我不听话,将我绑成一只大粽子,投入江中。幸好你们的船从旁经过,否则否则”那老妇笑道:“否则你早成了江中老乌龟、老甲鱼的点心啦。”石破天道:“是,是!”想起昨日被丁当用帆索全身缠绕的情景,兀自心有余悸,道:“婆婆,他们还在找我。这一次若给他们捉到,我我可糟了!”
那老妇怒道:“我若不是练功走火,区区丁不三何足道哉!你去叫他来,瞧他敢不敢动你一根毫毛。”阿绣劝道:“奶奶,此刻你老人家功力未复,暂且避一避丁氏兄弟的锋头,等你身子大好了,再去找他们的晦气不迟。”那老妇气忿忿的道:“这一次你奶奶也真倒足了大霉,说来说去,都是那小畜生、老不死这两个鬼家伙不好。”阿绣柔声道:“奶奶,过去的事情,又提它干么?咱二人同时走火,须得平心静气的休养,那才能好得快。你心中不快,只有于身子有损。”那老妇怒道:“身子有损就有损,怕什么了?今日喝了这许多江水,史小翠一世英名,那是半点也不剩了。”越说越是大声。
石破天生怕给丁不三听到,劝道:“老婆婆,你平平气。我我再运些内力给你。”也不等她答应,便伸掌按上她灵台穴,将内力缓缓送去,内力既到,那老妇史婆婆只得凝神运息,将石破天这股内力引入自己各处闭塞了的经脉穴道,一个穴道跟着一个穴道的冲开,口中再也不能出声。石破天只求她不惊动丁不三,掌上内力源源不绝的送出。
史婆婆心下暗自惊讶:“这小子的内功如此精强,却何以不会半点武功?”她脑中念头只是这么一转,胸口便气血翻涌,当下再也不敢多想,直至足少阳经脉打通,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笑道:“辛苦你了。”
石破天和阿绣同感惊喜,齐声道:“你能行动了?”
史婆婆道:“通了足上一脉,还有许多经脉未通呢!”
石破天道:“我又不累,咱们便把其余经脉都打通了。”
史婆婆眉头一皱,说道:“小子胡说八道,我是和阿绣同练‘无妄神功’以致走火,岂是寻常的疯瘫?今日打通一处经脉,已是谢天谢地了,就算是达摩祖师、张三丰真人复生,也未必能在一日之中打通我全身塞住了经脉。”石破天讪讪的道:“是,是!我不懂这中间的道理。”史婆婆道:“左右闲着无事,你就帮助阿绣打通足少阳经脉。”
石破天道:“是,是!”将阿绣扶起,让她左肩靠在一根树干之上,然后伸掌按她灵台穴,以那老妇所教的法门,缓缓将内力送去。阿绣内功修为比之祖母浅得多了,石破天直花了四倍时间,才将她足少阳经脉打通。
阿绣挣扎着站起,细声细语的道:“多谢你啦。奶奶,咱们也不知这位大哥高姓大名,不知如何称呼,多有失礼。”她这句话是向祖母说的,其实是在问石破天的姓名,只是对着这个青年男子十分腼腆,不敢正面和他说话。
史婆婆道:“喂,大粽子,我孙女儿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石破天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妈妈叫我叫我那个”他想说‘狗杂种’,但此时已知这三字十分不雅,无法在这温文端庄的姑娘面前出口,又道:“他们却又把我认错是另外一个人,其实我不是那个人。到底我是谁,我我实在说不上来”
史婆婆听得老大不耐烦,喝道:“你不肯说就不说好了,偏有这么罗哩罗嗦的一大套鬼话。”阿绣道:“奶奶,人家不愿说,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们也不用问了。叫不叫名字没什么分别,咱们心里记着人家的恩德好处,也就是了。”
石破天道:“不,不,我不是不肯说,实在说出来很难听。”史婆婆说道:“什么难听好听?还有难听过大粽子的么?你不说,我就叫你大粽子了。”石破天心道:“大粽子比狗杂种好听得多了。”笑道:“叫大粽子很好,那也没什么难听。”
阿绣见石破天性子随和,祖母言语无礼,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心中更过意不去,道:“奶奶,你别取笑。这位大哥可别见怪。”
石破天嘻嘻一笑,道:“没有什么。谢天谢地,只盼丁不三爷爷和叮叮当当找不到我就好了。你们在这里歇一会,我去瞧瞧有什么吃的没有。”史婆婆道:“这紫烟岛上柿子甚多,这时正当红熟,你去采些来。岛上鱼蟹也肥,不妨去捉些。”
石破天答应了,闪身在树木之后蹑手蹑脚,一步步的走去,生怕给丁氏祖孙见到,只走出数十丈,果见山边十余株柿树,树上点点殷红,都是熟透了的圆柿。
他走到树下,抓住树干用力摇幌,柿子早已熟透,登时纷纷跌落。他张开衣衫兜接住,奔回树丛,给史婆婆和阿绣吃。她二人双足已能行走,手上经脉未通,史婆婆勉强能提起手臂,阿绣的双臂却仍瘫痪不灵。石破天剥去柿皮,先喂史婆婆吃一枚,又喂阿绣吃一枚。
阿绣见他将剥了皮的柿子送到自己口边,满脸羞得就如红柿子一般,又不能拒却,只得在他手中吃了。石破天却待再喂,阿绣道:“这位大哥,你自己先吃饱了,再再”
史婆婆道:“这边向西南行出里许,有个石洞,咱们待天黑后,到那边安身,好让这对不三不四的鬼兄弟找咱们不到。”
石破天大喜,道:“好极了!”他对丁不四倒不如何忌惮,但丁不三祖孙二人一意要取他性命,实是害怕之极,听史婆婆说有地方可以躲藏,心下大慰。
眼巴巴的好容易等到天色昏暗,当下左手扶着史婆婆,右手扶了阿绣,三人向西南方行去。这紫烟岛显是史婆婆旧游之所,地形甚至是熟悉,行不到一里,右首便全是山壁。史婆婆指点着转了两弯,从一排矮树间穿了过去,赫然现出一个山洞的洞口。
史婆婆道:“大粽子,今晚你睡在外面守着,可不许进来。”石破天道:“是,是!”又道:“可惜咱们不敢生火,烤干浸湿的衣服。”
史婆婆冷冷的道:“这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日后终要让这对不三不四的鬼兄弟身受十倍报应。”
阿绣拿起那把烂柴刀,缓缓使个架式,跟着横刀向前推出,随即刀锋向左掠去,拖过刀来,又向右斜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