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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夜色去找校长,但他心里老不是滋味——毕竟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有点极不情愿。老葛小心翼翼地敲门,门开了,朱校长身着一身睡衣,汲着一双拖鞋,客厅里电视机正开着。见是老葛,朱校长满脸微笑地把老葛让了进来。
“哦!老葛,你请进,这么晚了有什么好事吗?”
老葛进了朱校长的客厅,连忙从身后拿出那点意思放到茶几下面。还没开口,朱校长就发话了:“老葛,你这叫什么事呢?你的问题我们不是说在考虑吗?你要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呢?”
“校长,我知道您是好人,您最理解我们做下属的难处了,这个忙还得让您帮一下,您如果同意,就请您在这个报告上帮我盖个印好吗?”老葛从口袋里摸出那份请调报告,诚惶诚恐地摆在朱校长的面前。
“我说老葛啊,你怎么这么急呢,我们学校几位领导昨天晚上碰了一下头,专门讨论了你的问题,觉得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一致同意了你的请求。”
“真的!校长,太谢谢您了,太谢谢您了!”
“不过,老葛,我今天上午跟学区领导张主任联系了,把你的事情反映给了他,他说要研究研究,这样吧,学校的字呢我给你签了,回头要是张主任不同意,那你可不能怪我。”朱校长一双小眼睛从近视眼镜背后盯着老葛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这番话。然后从房间里拿出学校的公章给老葛盖了个鲜红的印。
“还要研究研究?”老葛在心里嘀咕着,但还是装出笑脸对朱校长说:“那是那是,那校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哎,老葛,你的这些东西你得给我拿走。”朱校长拿起茶几下的那一袋东西塞到老葛手中。
“朱校长,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如果真的走了,感谢您这几年的关心照顾也是应该的吗?”说完,老葛抢过朱校长手中的东西,再一次把它放到茶几下,转身往外走。
“哎!你等等,你等一下”
老葛出了朱校长的门,以为朱校长会出来的,但朱校长没有出来。老葛加快脚步离开了,闷闷不乐地回到老婆的住处,心里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一进门,老婆就焦急地问老葛:“怎么样了,是不是差不多了?”
“差不多个屁,学区张主任那里还要研究研究。”
(三)
夜深人静了,一轮弯弯的上弦月斜斜地挂在窗前的树梢上,象孩子淘气的脸,挑逗着老葛不眠的神经。看来,今夜无眠,老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身旁女人梦中的呢喃更是让老葛心烦得很。
第二天,老葛又张罗着找学区张主任的事,可张主任住在哪里?老葛颇费了一番周折,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张主任的住处。老葛如法炮制,但这一次似乎没有上次运气好,张主任的答复是:“我们整个学区提出调动请求的老师很多,我不能轻易给你开这个口子,得开会再研究研究。”最后,硬是把老葛连同老葛提的一袋礼物送出了门外。
走在清冷的街头,老葛伤心极了,狠狠地在心里骂着这个张主任:“这叫什么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就是想换个工作吗?犯得着跟我这样过意不去吗?算了,我不调动了还不行吗?”
晚上,老葛给祥子打去电话:“祥子,看来这个事情不行,我们校长那一关过了,可学区张主任那里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哎,算了吧!”
问明情况之后,祥子又一次大笑:“你小子脑壳怎么这么不开窍,你想想,张主任是谁?能跟朱校长一样吗?谁不知道他胃口大得很?我告诉你,他啊,我早就听人家说了,烟酒是不感兴趣的,得要红包。”
老葛的脑袋如同醍醐灌顶,顿时明白了自己的不开窍。可是经过这么两次经历,老葛的胆量也大了,已经不把这些平日里自己必恭必敬的顶头上司们放在眼里了。“我呸,还红包呢!我给你个屁。”
第二晚上,老葛准备了一个鼓囔囔的信封,再一次敲响了张主任的家门。门开了,是张主任太太开的门,张主任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品着一杯咖啡。看老葛进了屋来,没好气地请老葛坐下:“我说葛老师,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跟你讲清楚了吗。”
“张主任,不是我一定要跟您过不去,您看,我也在窝山呆了这么多年了,我老婆孩子都在镇上,老婆身体又不好,我情况特殊吗,还真的要您费心才行。”老葛这一次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说完后,他从裤袋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和那个请调报告,信封的口子是粘好的,老葛把信封放在沙发的一角。
看着老葛的举动,张主任的态度立即改换了许多:“老葛,你情况确实特殊,但也实在让我为难啊。”
坐在一旁的主任太太发话了:“老张,你就签个字算了,别难为人家了,人家的情况确实不同吗。”主任太太一脸的笑,好象和老葛一见如故似的。
“好吧,这字我给你签,我本来也没有难为你的意思,只是说要考虑考虑吗。”张主任笑眯眯地给老葛的请调报告签了字,盖了一个鲜红的印。
张主任热情地送老葛出门:“葛老师,你好走,有空来玩。”
“好的,好的,谢谢您,再见。”
送走老葛,张主任回到沙发上,张太太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一叠厚厚的捆得整整齐齐的零币呈现在两人面前。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张主任,我们老师实在穷得很,这是我好久的积蓄,您别见笑。”张太太数了好久,一共是九十九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