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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半花,全把钱一分一毫攒在那里。

    一晃,韩言到了不惑之年,而他个人的婚事还悄无声息。母亲和熊碧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次张罗着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对象时,他都支支吾吾地说:“不急,不急。”

    母亲和熊碧英都明白韩言内心的心事,但她们觉得已不可能,因为首先就过不了小峰那一关。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峰对韩言虽不像从前那么恨之入骨,但也从未正眼瞧一下他,就连老韩每次叫他,他也不予搭理。

    韩言每次到小峰家帮忙做事,小峰一见老韩的影子就对母亲说:“妈,‘那个人’又来了。”说完,就再也不见小峰的踪影。

    从此,在人前人后只要提到关于老韩的事,小峰都会以“那个人”或是“死老韩”取而代之,就连一声“叔叔”也从未叫过。

    韩言默默忍受着小峰对他的刻薄态度,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过小峰的不是,也从未诉说过自己的委屈。每当他帮小峰家干完一件事或是为小峰交上一笔学费后,他都会感到无比幸福,认为那是一件极其快乐的事。

    在熊碧英心底,对韩言的仇恨早已烟消云散。相反,是对韩言的无限感激和敬爱。她不得不承认,她对韩言的那种刻骨之爱不减当年,她对韩言的依赖已到了不可缺少的地步。

    韩言对熊碧英那种渴望也已到了快崩溃的边缘,但他从未敢当着碧英的面表露出来,他怕碧英接受不了。

    直到有一天,小峰放暑假到外婆家去了。家里只有熊碧英独自一人在灶间纳鞋底。韩言闲着无事,便不知不觉又踱到了碧英的家里。

    熊碧英见老韩进来,便热情主动地为老韩让座,还为老韩斟了一杯白糖水。

    那时天气异常炎热,韩言衣服都湿透了,便情不自禁地解开衣襟,将上衣撩开坦露着胸肌,以便风能吹进来。

    熊碧英忙打来一盆凉水放在洗脸架上,对韩言温情脉脉地说:“老韩,把身上的汗水擦擦吧。”

    韩言站起身向洗脸架走去,碧英主动凑上去为老韩解下湿透的上衣。她一瞥见老韩那古铜色的臂膀和紧绷的胸肌,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把将老韩抱住,把头深深埋进了老韩的怀里。

    韩言被碧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本想一把推开碧英,却潜意识将碧英搂得更紧了,那两张阔别了十多年的嘴唇慢慢咬住了对方

    老韩清楚地记得,那是熊碧英赌气和老冉结婚前几个月,他和碧英恋爱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在那夜和碧英商量准备何时结婚的当夜,他们在田垅的稻草垛中就偷吃了禁果,碧英把她少女的贞操一股脑儿全交给了他。

    令韩言没有想到的是,由于自己鬼使神差,后来的事竟演变成这副模样,这让他有些揪心让他有些懊恼。

    今天,他们却第二次偷吃了禁果,韩言不知道上天又将对他作出何种惩罚?

    韩言和熊碧英之间的微妙关系不胫而走,也慢慢传入到小峰的耳朵里。从此,小峰每次见老韩到他家去,他都黑丧着一副沉重的脸,寸步不离地跟着老韩,不让老韩靠近母亲半步。

    在小峰进高中学习的那年,母亲熊碧英抱着试试看的口吻战战兢兢地问小峰:“小峰,让‘那个人’做你父亲吧?”

    “什么?让‘那个人’做我父亲?!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你老糊涂了?!”小峰恼羞成怒地说。

    “可你读书的钱全是‘那个人’掏的!”母亲淡淡地说。

    “早知道是他的钱,我就不读书了。”小峰倔强地说。

    “你不读书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吗?”母亲似乎比他还倔。

    小峰听见母亲又提及他死去的父亲,他那高分贝的叫嚣渐渐平息下来,他曾在父亲坟头发过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有能力报答母亲的后半生,他知道母亲为他受了不少苦。

    闲暇之余,小峰也总在想着家里的困境。后来,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那个人”那么喜欢爱帮助,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反正他是在赎罪!

    自打这以后,小峰对“那个人”的东西,不管是钱是物,他都一一笑纳,把从前一味的拒绝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拥有,只是他不主动向“那个人”要就是了。

    高中三年,在韩言鼎力相助下,小峰轻轻松松就毕业了。可等小峰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一看那高昂的五千元学费时,他和母亲都傻眼了。五千元在他和母亲眼里,无疑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母亲搜肠刮肚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也只凑足三千元,可离五千元还相差甚远。

    被逼无奈,母亲只好求村里的老支书将小峰安排在村制锅厂打一个月的零工来挣点学费。

    韩言知道小峰考取大学又惊又喜,当他得知小峰学费还差两千元时,没过一个星期他就送来了一千五百元,直说是找亲朋好友借的。小峰一个“谢”字都没有,就木沉着脸从“那个人”手中接过钱递给了母亲。

    小峰在制锅厂打了几天零工,总觉得五百元学费像这样打下去非得猴年马月才能挣到。渐渐地,他的心迷茫了,两眼直盯着那一口口铁锅发愣,最终下定决心打起了那一口口铁锅的主意。

    废品站的老板对小峰偷来的铁锅很是上心,每个给他二十元的报酬,这让小峰更加信心百倍。

    一次、二次、三次,小峰都顺利地得手了。正在小峰决定作最后一把然后收手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那夜到了深夜两点,小峰又轻车熟路地溜进了制锅厂仓库,提着三口铁锅准备向外溜时,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擎着火把高喊道:“同志们!快起来抓贼啊!又有人偷锅了!”

    小峰闻声不好,正愁如何溜出去不让别人抓住时“咚”的一声从围墙上跳下一个高大的人影。

    小峰眼尖,一眼就认出那个高大的身影就是“那个人”死老韩!

    只见韩言一个快冲就到小峰面前,举起一口铁锅只一下就将小峰打昏在地,并故意大声嚷道:“兔崽子,让你坏老子的好事,老子揍死你!”还假装用脚狠狠踹了两下小峰。

    韩言的叫嚷声被夺门而进的几个工人听得真真切切,他们不假思索地就认为老韩就是那个偷锅贼。几个工人一轰而上将老韩揌倒在地,经过一番拳打脚踢后,便将他扭送到了当地派出所。

    不言而喻,韩言因为盗窃集体财产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而小峰却成了保护集体财产的大英雄。老支书为了表彰小峰的见义勇为行为,还特地奖励了他五百元钱。

    对于儿子和老韩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熊碧英内心比什么都清楚,她知道老韩不是那个偷锅贼,但她又不能将事实捅破,否则儿子的前程就会毁在自己的手里。

    熊碧英内心流着血,她只好在心里默默念道:“老韩,对不起,只好委屈你了。”

    小峰刚拿到村支书给他的五百元奖金时,他还有点过意不去,但事隔不久就将“那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他还暗自庆幸:也好!等我上大学去后,你个死老韩还呆在牢里,免得我妈受到骚扰!

    小峰上大学的前几天,熊碧英去牢里看了一次韩言,她想征求老韩让小峰在上学之前来牢里看看他。

    韩言听到这话,头摇得像拨浪鼓,并发誓说:“这辈子也不能让小峰踏进这种地方半步。”

    熊碧英听见这话,泪如泉涌,她知道老韩把小峰是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在看待。

    临走时,熊碧英把几件换洗的衣服给了老韩,并将需要洗的衣服又带了回去。

    晚上,熊碧英在给老韩洗衣服时,忽然看见他的上衣口袋里有一个红色小本,她拿到煤油灯前定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小红本是老韩的献血证,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老韩去卖了五次血。原来,他给小峰的那一千五百元学费是靠卖血换来的!

    看见这个,熊碧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失声痛哭起来。

    小峰听见母亲的哭声,不知母亲出了什么事,忙从里屋跑出来直问:“妈,你怎么啦?是哪不舒服吗?你说话呀!”

    母亲将那个献血证丢在小峰面前,气愤地说:“你自己看吧!”

    小峰看后,什么都明白了,但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惊讶和内疚。

    过了好一会儿,母亲才对小峰说:“小峰,还是让‘那个人’做你父亲吧?”

    小峰始终阴沉着脸,没有任何反应。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在我心里,我早已把‘那个人’当成了你爸。即便你爸还活着,他未必对你有这么好”母亲竭力相劝。

    小峰不知道如何回答母亲的问话,他径直回到里屋,用被子将头紧紧捂住,不露一丝气息。

    没有韩言的相助,小峰的大学生活可谓是艰苦到了极点。尽管母亲竭尽全能倾其所有,对大学生的消费来说仍是杯水车薪。

    小峰知道母亲的难处,他在校从不和同学攀比,尽自己最大能量省吃俭用,还利用节假日打点短工来贴补己用,日子过得实则辛苦,但他没忘了学业,每次考试成绩在全班都是名列前茅,这让他也得到了不少奖学金。

    韩言三年的牢狱之期在熊碧英时不时的探望下也很快结束了,在出狱那天,熊碧英将自己打扮一新,亲自陪韩母到监狱去接老韩。老韩一出监狱门口,就紧紧将碧英搂住,这让老太太又惊又喜。

    熊碧英将韩言母子接到自己住处,为韩言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算是为老韩接风洗尘。从不喝酒的碧英破例陪老韩喝了一杯包谷酒,在酒酣耳热之际,碧英腼腆地说:“伯母,韩言,让我做您的儿媳做韩言的妻子吧?”

    老太太听见碧英大胆地表白,不禁喜不自胜,连说:“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韩言听罢,倒显得十分冷静,他没有过多的惊喜,无不伤感地说:“碧英,我已不是从前的韩言了,我配不上你!就算我配得上你,小峰那关怎么过啊?”

    熊碧英见老韩如此忧心忡忡,便急忙向他宽慰道:“谁说你配不上我?我知道你是代小峰受的牢狱之苦,是我们对不起你;再说,小峰那关有我呢!”

    熊碧英知道直接征询小峰的意见肯定得不到小峰的认可,她只得来个先斩后奏,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韩言只得听从碧英的安排,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将几个主要亲戚叫了两桌喝了一顿酒便作为他俩结婚的见证。

    这年,老韩已经四十五岁了。

    等他们结婚后,熊碧英才让韩言代她给儿子小峰写了一封信,告知自己与他惯称的“那个人”结婚了。

    小峰一接到信,先是一惊,然后是一阵苦笑,他不知道将来如何面对家里突然多的“那个人”他唯一做到的,就是以后少回家,尽量避免和“那个人”见面。

    直到小峰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他回去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即便回到家,他也是和母亲打个照面,然后就又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了,从不和“那个人”打声招呼,即使“那个人”不小心撞见他,他也会埋头迂回着避开。

    韩言从不与小峰计较这些,他认为小峰能让他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他就觉得得到了最大满足。

    冉小峰由于学习成绩出类拔萃,毕业后优先被分配到县文化局工作,这让熊碧英夫妻二人欣慰不已,见人就夸他们的儿子小峰有出息。

    小峰也没有辜负母亲和“那个人”的希望,他的仕途仍是青云直上,一片坦途。在县文化局干了三年,就破格被提拔成科级干部。

    这时,冉小峰在工作中结识了外单位一位集美貌和聪颖于一身的女孩,两人一见便一见钟情,在一年内便匆匆结婚了。

    小峰结婚当天,韩言很想和碧英一起去参加他的婚礼,通过妻子几次对小峰的询问,他就是一百个不同意。

    无奈之下,韩言只好徒步走到县城,隔远悄悄望着小峰婚礼的喜庆场面,他还生怕小峰看见他认出他。当他依稀听见小峰房间里的吵闹声和欢笑声,他不禁老泪纵橫

    结婚后,冉小峰有了自己稳定的家,有了自己婚后甜蜜的生活,他回老家的次数就更屈指可数了。

    熊碧英和老韩在家每遇到节假日,他们都会翘首以盼,梦想着小峰会带着媳妇回来同他们团聚,但他们每次都是在失望中结束他们的梦想。

    突然有一天,冉小峰风尘仆仆地从县城赶了回来,母亲和老韩一见儿子回来都高兴得不得了,直问怎么不带媳妇回来。

    小峰坐在那里沉闷着脸,一言不发。在母亲多次追问下,他才懒懒地说媳妇有事抽不开身。

    母亲见小峰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还以为小峰在工作中出了什么大事,她试探着问:“小峰,你怎么啦?是哪不舒服还是”

    在母亲的逼问下,小峰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我”他欲言又止。

    “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了!”母亲冒起了火。

    “小峰,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和你妈会帮你的。”韩言也在旁边打着敲边鼓。

    冉小峰斜睨了死老韩和母亲几眼,然后痛痛快快地说:“我们单位要住房改革,以前分配的房子要全部自己掏钱买,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

    “那要多少钱呀?”老韩迫不及待地问。

    小峰又不吱声了,他不想回答“那个人”的任何问题。

    “说啊!要多少?”母亲催促道。

    “要十万元,可我们自己只有五万元,本想找单位同事借点,现在大家都要交钱,能找谁借呀?领导说,掏不出钱就只得搬出去住。”冉小峰索性一口气说明了整个情况。

    “碧英,咱家还有多少钱啊?”老韩转过身问妻子。

    “这几年我们省吃俭用大概积攒了两万元吧。”说着,母亲就和老韩到里屋取钱去了。

    没过多会儿,老韩拿出一个油渍渍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新旧不一、大小不一的钞票。他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清点,总算凑齐了两万元,颤抖着双手将这几年的血汗钱一股脑儿全交给了冉小峰。

    冉小峰从“那个人”手中接过钱,本想说一声“谢谢,老韩”但他嗫嚅的嘴唇却始终没能张开口。继而,便又像风一般地冲出了家门。

    韩言老两口还想留小峰在家吃一顿团圆饭,但他们知道小峰是待不住的,只好走出门口远远地对小峰喊道:“小峰,别着急,剩下的钱,我们会为你想办法的!”

    冉小峰只顾像风一样狂奔,没有任何回声。

    眼看快到交房款的日期了,可冉小峰小两口差的那三万元缺口仍无着落,他们整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又是一个周末的早晨,冉小峰小两口正坐在沙发上愁他们那三万元能不能从天上掉下来。突然,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

    “是谁呀!这么大清早的,也不让人休息!”小两口有些厌烦地嘟哝着。

    待小峰的妻子开门一看,见是一个全身穿着补丁的老头站在门口,不禁惊讶地问:“你找谁呀?”

    “我,我,我找小峰。”那老头嗫嚅着。

    冉小峰走到门口一瞧,见老头是“那个人”死老韩,先是一惊,然后不冷不热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钱来的!”老韩轻淡地说,他看见小峰不高兴的样子,他只得在脸上尽量多挤出一丝笑意。

    说着,老韩就将手里的油黑的尼龙袋递给了小峰,还无不歉意地说:“我怕拿着钱不安全,就用这个脏袋子装着,你不要见怪。”说完这几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径直下了楼梯口。

    冉小峰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很想冲下楼去叫住“那个人”到家里喝上一杯热茶吃上一餐饱饭,但他还是好半天僵持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而“那个人”早已走出了他们那个院子很远很远。

    妻子见小峰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捏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他无不好奇地问:“小峰,那人是谁呀?他为什么给我们送钱啊?”从结婚后,妻子从未见过老韩,所以她对老韩是那么陌生。

    “他,他,他就是我常给你提及的‘那个人’。”冉小峰的脸很是扭曲。

    “那是你继父,你怎么不留他在家吃饭啊?”妻子有些埋怨起来。

    “我,我,我”好半天,冉小峰吐不出一句利索话。

    直到晌午,熊碧英也不知道老韩一大清早跑哪去了,正在着急之时,却见老韩兴冲冲回来了,她无不责怪道:“老韩,你一大清早溜哪去了?也不吱一声,真是的!”

    “我给小峰小两口送钱去了。”老韩像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使命无比自豪地说。

    “送钱?你哪来的钱?你抢银行了?”熊碧英有点不相信老韩的话开玩笑地说。

    “我哪敢抢银行呀,我是在银行贷的三万元款。”老韩郑重地说。

    “小峰小两口买房子差那么多钱一定很着急,再说他们都是吃公家饭的,我怕他们被逼无奈伸手拿公家的钱,那就糟了。”老韩有些担心地说。

    “那我们拿什么还啊?三万元呢?”碧英迟疑地问道。

    “我想好了,除我们继续发扬省吃俭用的作风外,我打算到村煤矿丼下挖煤去,每天也可以挣几十元钱,我想要不了多久三万元就可以还上。”老韩很有把握地说。

    “唉!老韩啊,又得委屈你了。”熊碧英心疼地捶打着老韩的肩膀。

    韩言按照自己既定的目标不分白天黑夜地在家和煤矿之间穿梭着,通过四年的不懈努力,三万元贷款终于凑齐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天下着鹅毛大雪。老韩怀揣着自己从银行还贷的凭据高兴极了,便顺便买了一些好菜带回了家。

    妻子碧英也很高兴,陪着老韩直饮到傍晚,还说:“终于有出头之日了,以后可以过舒心日子了。”

    可就在韩言老两口睡到半夜的时候,老韩突然觉得全身不适,继而又不停地咳嗽起来。待天明的时候,这种症状不但没有消失,反而病情更加严重起来。

    熊碧英忙将家务活收拾利落,就扶着老韩冒雪上本地医院去了。冉小峰小时候去的那家诊所,通过几十年的变迁,如今条件也很有档次了。

    在路途中,老韩仍是一声接一声地咳嗽,还不时咯出几滩血来,这把熊碧英惊得目瞪口呆,连声说:“你究竟怎么啦?”老韩反过神来,连忙安慰老伴:“没事,没事。”

    经过医生一番全方位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老韩已是胃癌晚期,并且时日不多了。”

    熊碧英一听见医生的诊断结果,顿时吓昏了过去。老韩忙吃力地将她扶住,无不伤感地说:“这是我的报应,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我已赎罪三十年了,我也可以安心地走了,只是我不放心你呀,碧英”

    熊碧英顿时悲从心起,一股伤心的泪从她脸颊上滚落下来。她忙借医院的座机给儿子冉小峰打了一个紧急电话:“小峰,你快回来吧,你爸病倒了。”但她没有说老韩得了胃癌。

    接到母亲的电话,冉小峰还以为“那个人”只是得了平常头痛脑热的小病,便没十分在意,加上工作又有点忙,就迟迟几天没有回去。

    韩言说倒就倒,只两三天的工夫就起不了床,并且气若游丝。第四天一大早,老韩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时不时用他那双浑浊无力的眼神紧紧盯着门外,他是多么希望小峰能在他弥留之际来看他一眼,叫他一声“爸”呀。

    熊碧英明白老韩的心事,她又急速给小峰挂了一个电话。她还是担心老韩等不到那个时候,便决定要把埋藏心里三十几年的秘密说给老韩听。

    她坐在老韩床前,捧着老韩那双干瘦带有厚茧的手,眼里噙满了泪水,无不动情地说:“老韩,我给你说个埋藏在我心底三十多年的秘密,你愿意听吗?”

    老韩吃力地眨了眨眼,示意老伴说下去。

    “你知道小峰是谁的儿子吗?他是你老韩韩言的亲生儿子!”熊碧英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她似乎轻松多了。

    “我的儿子?!”老韩很是吃惊,从喉管里梗出一句细微的话。

    “你还记得我和老冉结婚后才几个月就生下了小峰吗?其实,在我和老冉结婚前就怀上了小峰,小峰就是我和你那次在田垅稻草垛里面”老韩听到这里,便带着满足和笑意溘然长逝了。

    熊碧英扑倒在老韩渐冷的尸体上,恸哭不已

    在处理完老韩后事后,见冉小峰仍没回来,老支书气不过,便连夜给小峰挂了一个电话:“小峰啊!你知不知道你叫的‘那个人’是谁呀?!他就是你的亲生老子!混帐小子,你赶快给我滚回来,他已经下葬了!”

    听完老支书一通训斥,冉小峰惊呆了:“‘那个人’是我亲爸?他已经死了?我的天啊——”顿时,三十多年来的一幕幕全在他脑海闪现,几十年的积怨化作了一条悔恨的河流,在他灵魂深处流淌着

    2009-1-17宣恩汞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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