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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却也冲到了河岸上,而且河水看起来很急,打上礁岩时还会打出阵阵漩涡,她不禁望而却步。
“这段河水是最浅最窄的一段了,最深处大概到膝盖,而你大概就腿部了,但不打紧,我拉着你,河面不宽,多走几步就到对岸了。”蔺仲勋已经开始卷裤管,待他一切准备就绪,就见她死死地瞪着河面,动也不动。“怎么了?”
“我们再想想法子吧,也许找些木材就可以走过去。”这段河水估算约莫四五丈宽,也许找些木材排置在礁岩上头亦可行。
“只有一把锄头,想要伐木恐怕有困难。”蔺仲勋可不认为有那么容易。
“那不然”
“小佟姊,有我在,你不用怕。”
杜小佟双手扭得指节泛白,低声喃着“我怕水。”她很怕很怕,怕到尽其可能的不靠近水源。
蔺仲勋轻点着头,和他猜想的相去不远。“是吗?那就没办法了。”话落,他解下背上的竹篓,蹲身在她面前。“上来吧。”
杜小佟瞪着他,抿了抿嘴。“不成,咱们再想想其它办法。”
“没有其它办法,再想下去天都暗了,届时就算是我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地带你过河。”他哄骗着。“上来吧,这儿四下无人,没人能对咱们说三道四。”
凭他的能耐,就算天色全黑,他也能轻松的带她过河,但早过晚过都是过,天色一暗,恐怕她会更怕水。
杜小佟左右为难着,眼见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她咬了咬牙。“我就麻烦你了。”
蔺仲勋满意地漾笑。“一点都不麻烦。”待她一趴上背,他随即起身,单手抄起装满野菜和竹笋的竹篓,跨步踏入河水里。
然而每走一步,勒在他颈上的力道就重一分,她的双手冰冷得可怕。
“小佟姊,方才来时我瞧田已经干了,真的不灌点水?”他口吻轻松地问。
杜小佟死命压抑着恐惧,她彷佛置身河底,被四面八方的河水困住,封住了双耳,根本听不清他到底问了什么。
“要是不灌水,那些秧苗不会死吗?”没回应也罢,就当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好了。
她不住地颤着,感觉有细微的声音由远而近地响着,在寒冷的河里,给予她些许的暧意,慢慢的,她听见了耳边的低柔嗓音。
“我瞧别人的田,里头都还挺有水的,你确定真的不用灌水?”蔺仲勋注视着前方,每一步都踏稳了,才会再踏出下一步,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加深她对河水的恐惧。
“我比别人提早了近一个月先播种,你没发现我的秧苗比别人的高吗?”
尽管声音有点虚,但至少她开口了。蔺仲勋笑眯眼又继续问:“原来是这样,那你说过两日要浇肥,可咱们今天才找到这些野菜,到时来得及浇肥吗?”
“过两日要用的肥是竹棚里那一瓮,今儿个要做的肥是下个月要用的。”
“所以得要浇两次肥?”
“嗯,分檗结束就是要开始结穗,除了要灌水外当然还要浇肥,等到穗花要抽长时,还要再浇一次,可以结更多稻谷,而且每颗稻谷会更饱满。”说到种田,她整个精神都来了,几乎忘了自己在哪。
“这该不会是你的独门做法,才让霜雪米那般好吃吧。”
“计算分檗,灌水浇肥,每个步骤听似简单,但都需要靠经验,用手去触摸稻秧,去触摸田土,注意天候的日晒和雨量,最重要的是收割的前几天,何时要开始断水,是非常重要也攸关着稻谷是否饱满剔透的关键。”
“喔。”他噙着浓浓笑意。“看来种田真的是门学问。”
“谈不上学问,不过是从小就踩着田里的烂泥、摸着田里的秧苗得来的经验,我喜欢待在田里的感觉,经由我的手,让田里铺上了一层绿绒,风吹过,如浪般层迭,等到长出穗花,等到稻谷黄澄一片,在烈日之下,就像是闪动的黄金,那景致你到时候看就知道了。”
蔺仲勋静静地聆听,彷佛透过她的叙述,瞧见了一亩亩的黄金稻田,随风摇曳着,那般恬适的农村时光,不知怎地竟教他生出向往。不过——
“小佟姊,你打算让我背着你回家吗?”
“嗄?”她愣了下,这才发现早已经过河了。
她呆愣地往后看,河岸离她已经有段距离,她是恁地恐惧,每每接近河边都教她浑身紧绷,但是她刚刚却忘了恐惧。
他该不会是故意和她聊农作耕耘,教她忘了害怕吧?
“只要你愿意,要我背着你回家也不是什么问题。”他略带轻佻地道。事实上,他说的是肺腑之言,但是如她所说人言可畏,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杜小佟闻言,二话不说地从他背上跳下。
“快点走吧,天色快暗了。”她有些羞窘,头也不回地道。
蔺仲勋笑了笑,舍不得太快背上竹篓,掩去了她残留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