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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还招得个风流女婿,怎肯教费功夫学画远山眉。
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甚花深鸳并宿,梧桐枝隐凤双栖。
这千金良夜,一刻春宵
——白朴裴少俊墙头马上•混江龙
薛宝环拟好了针线房诸绣娘的责任配置,正拈起墨汁未干的图表志得意满地笑看着,却没想到满月刚刚打听而来的消息,令她几乎冲动地揉皱了整张雪浪纸。“又有一个姑娘入住将军府?”
薛宝环温婉的脸色一变,半晌后缓缓放下了雪浪纸,面色阴郁,心下惊疑未定。
表哥此举难道是特意想用此女来敲打她,也向表姨母暗示他的不满之情?眼看她都进府十天了,原设想好的计画却在表哥日日逗留大营不归中,渐渐变得可笑不,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再抬起头时,已是笑意微微,从容道:“表哥是男子不方便,既有客到,我若未能前去代为接待二位岂不是我这做表妹的失礼了?满月。”
“奴婢在。”
“备我拜帖,送至客居馆。”她笑吟吟道。
“奴婢遵命。”满月恭敬颔首,立时下去准备了。
薛宝环在妆台前坐了下来,纤纤素手边为自己重新修容簪发,边面露深思,目光一闪,随即笑意更深了。
这,倒是绝妙良机。
片刻后,身着雪粉宫衫,腰系白玉带,十六幅大褶绣花石榴裙,一派典雅雍容的薛宝环款款出现在议事堂外,求见大将军。
“谁?”关阳闻禀,浓眉微蹙了蹙。
同座正议南地庶务的几名幕僚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保持了装傻装死装不在的状态。
举凡南地大大小小能说话会喘气的都知道,历年来大将军连胯下骑的宝马都只选鲍的,就晓得他大爷对女人有多么拒而远之了。
“宝小姐,”议事堂外的护卫有点小尴尬,又重复了一次“就是老夫人的表姨甥女,主上的表妹。”
关阳这才记起自己府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面色稍缓。“她有什么事?”
“宝小姐求见主上,说是想问今晚备席接待贵客之事。”
“不用了。”他二话不说地打回票。
也不知是“不用”见宝小姐,还是“不用”备席待客了,不过护卫哪有那个胆子敢再求证自家说一不二的主上,忙躬身应声,转头去回了薛宝环。
薛宝环暗暗咬碎了口贝齿,又是羞又是恼又是幽怨地望着那仅仅一门相隔,却似是咫尺天涯的议事堂,内心挣扎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扬声娇唤。
“这段时日表哥始终见弃环环,不应不理,这便是表哥堂堂安南大将军的待客之道吗?”
四周一片静默,幕僚们继续装死中。
守在门口被迫和倔强中带着脆弱、笑容中透着泪光的薛宝环对上,两面为难压力深深的护卫脸上的宽面泪都能下满一锅了。
一阵阵不知哪来的冷风咻地卷过,就在护卫就要哆嗦着唇儿,直接哭给薛宝环看时,一个疏懒的嗓音慢悠悠地响起。
“咦?这么热闹?大家都在干啥呢?”花春心一步三摆的晃了过来,嘴里还咬了根糖棍儿,眼睛一亮。“哟,这不是表、小、姐吗?!”
“是你?”薛宝环僵了一僵,神色莫测,随即也笑了。“以为是贵客,原来是熟人——花、姑、娘。”
笑容对笑容,针尖对麦芒,空中疑似有闪电雷霆嗞嗞交触过,周遭忽然升起了种诡谲莫辨的危险氛围,人高马大的护卫悄悄朝后蹭了一步。
而此刻议事堂内,众幕僚抑不住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探望向外头,巴巴儿地挠心挠肺,八卦之情油然四溢,只是自家主上不动,谁也不敢吃撑了主动开口要去外头看戏呀!
关阳面色清冷,如泰山巍立不动,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他厚实胸膛稍稍起伏了一下,还有他锐利眸光中的一丝笑意闪过。
但见他蹙着的浓眉渐渐展平了,大手端过一旁的茶啜了口,气定神闲,像是对外头传来的断续声浪不以为意,置若罔闻。
可在场谁人不知武力指数破表的大将军耳力同等惊人,一里外的蚂蚁爬行都休想逃过他的耳目?
几名幕僚都是关家多年的文士菁英,看了看外头再看了看里头,个个暗自内心咬手绢儿——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伤不起啊,鸣鸣鸣
“若早知是花姑娘您入府中来,宝环就不必多走这一趟了。”薛宝环笑得温雅,话里绵软中带着寸绣花针。
“好说好说,叫客人接待客人,确实也不是这个礼数呀。”花春心听得眉眼弯弯,嘴里的糖棍儿好不随兴地乔到另外一边,软靡娇慵地漫声道:“况且若是劳动到表小姐,失了规矩,只怕将军又要罚我可人家身上还疼着呢,今儿是再受不住了。”
噗!议事堂内的关阳一口茶生生呛进气管里又喷了出来。
“咳咳咳”幕僚们个个低头研究自己脚下的鞋面,心里暗念: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