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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大典的这一天,直至夜幕低垂,右丞相府的来客才陆续离开,但有几名住得不远的族亲选择用完晚膳再离开,所以府里上下仍忙碌着,不过有个人跟大家忙的事不同——她忙着躲人。
像个小偷似的褚芳瑢好不容易甩开朱太平,随即气呼呼的往绮罗苑走去。
“姨娘真的很烦,念东念西的,说什么怕太太不给我作主,让我趁这回多表现一点,硬逼着我在宴席上弹琴,还让我去陪猪头表哥,说来那个朱太平真黏人,我到哪他就跟到哪,烦透了。”朱太平家世虽好,但长相平凡、身材矮胖,横看竖看都配不上她。
眼看自家主子一脚就要踏进绮罗苑,跟着褚芳瑢的丫鬟连忙道:“大姑娘,这里是前夫人住的地方,虽现在没人住了,可大少爷向来不喜有闲杂人等进去。”
“我不知道吗,我就是故意到这来的,朱太平怕大哥,绝对不敢进来这里,正好给我躲躲。”她打了个呵欠“一早起来忙到现在,累都累死了,你们也别跟着我了,免得被他发现我在这里,都退下。”
两个丫鬟只好点点头,先行退下。
裙芳瑢原本想往正屋走,但一想到褚司容那张冷峻的脸便迟疑了,接着决定转往桃花林走去。
这里她有多久没进来了?打从姨娘跟二哥一再告诫她不得与大哥太亲近后她便没来了,算起来都有七、八年,真没想到这里几乎没变,还是一样漂亮。
仗着府里人向来让着她,褚芳瑢无视褚司容的禁令走进桃花源,见到厅堂摆有横笛、古琴也不觉得奇怪,她知晓大哥懂音律也喜弹琴吹笛,便迳自步往二楼。
打了个呵欠,褚芳瑢靠着贵妃椅打起盹。
先休息一下好了,最好是睡一觉醒来,那讨厌的家伙就已经离府。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褚芳瑢感觉到一点凉意,还有隐隐不断的谈话声,她幽幽转醒。
她忽地觉得声音很耳熟啊,是大哥!她吓得马上坐起身。
天啊,外头已经黑漆漆的了,那两个死丫头竟然没进来叫醒她,真是不机伶,要是她不小心染了风寒,必定要好好教训那两个丫头。
“我没关系的,他没有碰到我。”
一道熟悉的女声透过窗子传进褚芳瑢所在的二楼。
接着,是褚司容愤怒的低吼声“但他不是第一次冒犯你了,他老是对你毛手毛脚,若不是你坚持大事化小,我早就去找爹说清楚。”
褚芳瑢皱起柳眉。这是大哥的声音没错,她却是第一次听到他情绪这么激动的说话,语气甚至带着不舍。
她听得出来,声音跟她不在同一层楼,想到这,她连忙缓缓移动到窗下,半蹲着身子往下看。
“别,我们的事家里人都还不知道,你不是说要等时机到了才跟褚伯伯提?现在别旁生枝节了,若你替我说话,让人猜出了我们俩的关系反倒麻烦。”巩棋华出声安抚“再说了,二表哥的情况褚伯伯又不是不知道,就算说了这事,褚伯伯顶多念念他,也不可能替我作主,要是有损我名声不是更麻烦。”
没错,爹从不愿意将时间花在不值得的人事物上,身为褚家的长子,爹有多冷血冷情他是最清楚的。褚司容虽然明白,但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弟弟的行为举止愈来愈荒唐,我很担心你,还是我直接向爹言明要娶你为妻?”
巩棋华看着他,她很想点头,但她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巩伯伯是什么样个性的人。她叹了口气“巩伯伯不会接受我这样一个没有家世的人给你当妻子,说不准连当姨娘都会被嫌弃”
“我不会委屈你的。”他出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就怕她心里难受“先前瞒着,一方面是想等你及笄,再者是希望自己在朝堂能受到皇上重用,向爹证明我不需要娶世族大家的闺秀也能有出息,可如今别说二弟的事,我也担心祖母要给你议亲,不如我们就求到爹面前吧。”
“我再想想”她还是感到不安啊,在府里她始终就是个外人,除了祖母之外,她想不到有谁会真心接受她当褚家人。
“好,再缓一缓,就等到两个月后你及笄,我会先跟祖母讲,请她替你作主。”他看出她的忧心,也不强逼。
“你要相信我,我可以让你依靠,我们会很幸福的,不要担心,好不好?”
他将她拥入怀里,她抬头凝睇,他低头回视,黑眸里尽是温柔与深情。
她缓缓的点头,露出羞怯的微笑,他不禁俯首攫取她诱人的红唇。
在二楼看到这一幕的褚芳瑢脸色拉下,不敢相信地看着相拥着的褚司容跟巩棋华。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是她!她含妒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来!
只见两人拥吻后,眼波交流缱绻,无声胜有声,那么的情深意重
褚芳瑢咬牙。巩棋华那个狐狸精竟然将她大哥迷得三魂七魄都不在了。
明知身为他的亲妹妹,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可她还是忍不住嫉妒巩棋华,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这层兄妹关系,大哥绝对会心仪自己,毕竟她可比巩棋华优秀得多。
没错,太不公平了,她无法与大哥相爱,凭什么巩棋华可以?!她宁可大哥娶一个家世相当但不爱的女人,也不能忍受巩棋华占有大哥一丝一毫。
她眼冒妒火,心中怒吼,她绝不让巩棋华称心如意。
褚司容与巩棋华先后离开桃花林后,褚芳瑢也怒气冲冲的离开绮罗苑,直奔碧霞阁。
这才见到她的两个贴身丫鬟也在,正在听她母亲训话。
“你总算知道回来了,你到底去哪里了?现在都几更天了?偏偏你这两个丫鬟嘴都紧,我怎么问她们都不敢说你去哪里,要不是怕惊动你爹,我早叫人去找了,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丢脸死了,你表哥找不到你,自然知道你在躲他,那婚事还怎么”
“姨娘,够了!”褚芳瑢原本已经一肚子火,没想到一进屋子贺姨娘碎念又不断,她气得吼了一声。
“好啊,大姑娘现在是要端主子的架子了,奴婢也说不得了。”被女儿吼一声,贺姨娘也火冒三丈,故意说着反话。
“姨娘你别这样,我是有正经事跟你说。”话落,褚芳瑢将房里的下人都遣出去,接着将她在绮罗苑的所见所闻说给贺姨娘听。
“真有此事?”贺姨娘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
“我亲眼看见的,还假得了。”她一脸气愤的坐了下来。
“这可不好,要是真让那个贱蹄子嫁给褚司容,那我以后还矮她,阶,说话都没底气了。”贺姨娘一脸苦恼,她讨厌巩棋华,平常欺负打压惯了,万一真让那丫头当了这个家的少奶奶,到时那丫头想报复她,自己可就麻烦了。
“对啊,姨娘,咱们一定要拆散他们。”她说得理直气壮。
“没错,但问题是要怎么做,想要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我得再琢磨琢磨,不过至少可以先离间他们的感情”
此时,敲门声陡起,打断了贺姨娘的话。
专门伺候贺姨娘的丫鬟巧儿端着盛了温水的铜盆进来,先将铜盆放在镜台前,接着向两人行礼后,她温顺的看向贺姨娘“姨娘要梳洗就寝了?还是巧儿待会再进来伺候?”
贺姨娘没说话,而是打量起巧儿,年已十六的巧儿眉目清秀,在她身边伺候也有六、七年了,个性温顺婉约,府里上下皆知,要是
双阵闪过一道狡诈之光,贺姨娘愉快的笑了。
隔天晚上,贺姨娘带着巧儿难得的踏进绮罗院。这里没住人,当然没有丫鬟伺候,只有一名平日便跟着褚司容的小厮给她们引路,不多时两人来到桃花源的书房。
褚司容看到贺姨娘来找颇惊讶,两人虽然同住爱中,但几乎不往来,仅有点头之交,他不解她有什么事会需要找他?
他放下手中书册,示意小厮出去后,这才看向不时打量这古色古香楼阁的贺姨娘。
“贺姨娘特找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贺姨娘这才转身面对他,表情带着无奈“说来咱们的确不亲,可怎么说也是自家人,而人的胳臂原本就是往里弯,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介意”
“司容还得准备明天给太子的文章,请贺姨娘有话直说。”
她点点头“好吧,我是想说有关棋华的事,”她不意外看到他脸色微微一变,但假装没注意到,继续说着“你应该知道你二弟很喜欢她,虽然你二弟的性子是荒唐了些,可我很少见到他这么喜欢一个人。”
那哪是喜欢,那叫搔扰!褚司容不以为然的想着。
“我就想,若你二弟能纳了她,说不准心就定了,也不会这样成天往青楼去。”她故意用了纳这个字,摆明了巩棋华不会是正妻。
“依二弟的个性,就算成了亲也会往青楼去。”褚司容的语气冷冷的,但神情里的不屑很明显。
听到儿子被批评,贺姨娘虽然心生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二弟那是苦闷啊,喜欢的女人老躲着他,他这才往青楼去。说来你是他哥哥,你爹对你也比较满意,这件事若能靠你出个声,一定能成。”
褚司容拉下脸“其实这事贺姨娘应该去找我母亲说,让母亲去找祖母商量,不应该来问我。”而他很淸楚,祖母灵一定会挡下了。
“我也知道这事问过太太,可老二每一个孩子的婚事都是有主意的,且怎么说纳妾跟收通房又是不一样的理,若你能在老爷耳边”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的打断她的话。“不说棋华表妹一点都不适合二弟,再说了,明明贺姨娘跟妹妹都不喜欢棋华表妹,又何必勉强彼此当家人。”
“你!”她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贺姨娘请走吧,这事我帮不上。”他神情阴鹅的下起逐客令。
贺姨娘也不多说了,愤愤然的转身就走。
巧儿则是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冷峻的脸庞一眼后,这才跟着贺姨娘离开。
一肚子火的褚司容没注意到巧儿,也无心于文章,只气愤的捶了桌子两下。
褚司廷想由贺姨娘出面先下手为强?!不可能!他绝不可能让别人娶了棋华!
他一定会在她及笄时提出要娶她的决心,就算会惹爹生气也无所谓。
思绪重重的褚司容离开了绮罗苑,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浴。明明脑袋里还有许多事得想清楚,怎么今日却觉得特别疲累?但他晚一点还要到桃花林见棋华,顺便跟她谈贺姨娘提的事,最好让祖母那边有个准备
他摇了摇头,睡意却愈来愈浓,眼皮愈来愈沉罢了,小憩一会儿再过去好了。
他躺上床铺,不一会儿便熟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间断的女人抽泣声传进耳里,褚司容蹙眉转醒,顿时觉得脑袋沉重,扑鼻而来一阵浓浓酒味。
他皱起浓眉,坐起身来,竟发觉自己衣衫不整,身上还有莫名的咬痕跟抓痕,心中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
不对,床上还有另一个人。他直觉的看向哭声来源,脸色随即一变。
巧儿满脸泪痕、全身赤luo的缩在床角,除了身上青青紫紫有许多瘀青之外,最显眼的便是她腿间那已经干涸的血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偏偏她只是一直哭泣。
褚司容环视自己房间,屋里一片狼藉,桌上有许多空酒壶,地上也有,还有被撕裂的女人衣裙,他自己更是衣衫不整,满身满嘴的酒味。
叩叩叩的敲门声陡起。
“大少爷,马车备好了,可以进宫了,大少爷。”门外传来小厮的呼唤。
褚司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缩在床角的巧儿突然抓起被褥,惊恐的跳下了床奔向门口哭叫“救我救救我我被大少爷呜呜呜”她疯了似的推开房门,随即因绊到床被而往前扑跌。
站在门外的小厮见到她披头散发的跪跌在地,**在床被外的肩颈、胸口都有瘀痕,顿时傻了,再见屋里一片狼藉,什么情况不言可喻。
一刻钟后,褚临安的书房——
“爷啊,这府里上下哪个人不知我跟巧儿的感情,虽说她是我的丫鬟,可我向来把她当女儿看啊,没想到司容竟然污辱了她”贺姨娘带着哭音说着,像是她比当事人还委屈。
早先贺姨娘得知消息后,硬是将要出门的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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