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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醒来,容知夏望见墨澜仍躺在床榻上,但已经醒了,不禁怔愣了下,随即便若无其事的下床准备梳洗,彷佛他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的双脚一沾地,他便说道:“把你的发簪给我。”
“你要发簪做什么?”
他没答只道:“你拿给我便是。”
看他一眼,她心忖只是一支发簪也无所谓,遂从梳妆台前取了一支递给他,接着她在看见他接过发簪后所做的事,不免惊愕的瞪大眼。“你这是在做什么”他竟拿着发簪划破自己的手臂,殷红的鲜血登时从肌肤淌了出来,他神色镇定的将那些血抹在床榻上的白锦帕上。
“洞房夜我们没圆房,若是让那些碎嘴的下人知晓,对你总是不好,这么做便可堵住那些人的嘴。”墨澜俊颜扬起一笑,眼里含着抹宠溺为她说明。
重活一次,容知夏哪里还会再轻易被那些冷言冷语所伤,她皱眉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你不需要这么做,我不在乎那些闲言闲语。”她眸里闪过浓浓困惑,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一再做出怪异的举措来?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不允许有任何人背着你说三道四。”墨澜凝睇着她,眸光柔得似要淌出水来。
听见他竟对自己说出这种呵宠的话,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细细打量他一眼,暗忖眼前这个人该不会是有人冒名顶替的吧,否则他怎么可能用这种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她,但不论怎么瞧,他那张脸确确实实都同以前的墨澜长得一模一样。
斜飞的长眉、浅褐色的狭长眼眸、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温润如玉的肌肤,组合成一张俊美的脸孔。
以往他看她时,眼神总是阴冷漠然,哪像现下这般明润柔和,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你真的是墨澜吗?”容知夏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窦。
“自然,你为何会这么问?”墨澜讶异的挑起眉。
“总觉得你好似不太对劲。”
他心头微微一动。“哦,你觉得我哪里不对劲?”他想弄清楚她对他的排斥由何而来。
“你”她不能说出他跟前生时不太一样,话到唇边马上改口道:“我听人说你不太满意这桩婚事,不想娶我为妻。”
“别听那些人碎嘴瞎说,为夫很满意这桩婚事,尤其是在见到你之后,更无比庆幸皇上赐下了这桩婚事。”墨澜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容知夏无法从他脸上和话里找出一丝虚假,她试探的又问“那你的宠妾玉姨娘呢?”前生他有多宠爱玉荷,奉王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她想要的,他毫无二话全都捧到她跟前给她,唯独世子妃之位他无法给她,也因此他纵容她欺凌她这个世子妃,在他那宠妾面前,压根没有她这个世子妃的容身之处。
“那贱妾如何能与你相比。”他不自觉压低的声线里,隐含着一抹忿恨。
再次听到他用贱妾一词形容玉荷,容知夏不得不暗想,会不会是因为她重生了,牵动了很多事也跟着改变了?
将心里的恨意抑下,墨澜觑着她含笑说道:“贱妾不足挂齿,你无须把她放在眼里,以后她若敢对你有半分不敬,你尽管以世子妃的身分重重惩罚她就是。”
闻言,容知夏更吃惊了,她睁大双眼紧瞅着他,他要她惩罚他的宠妾?
他将她惊讶的神情全看在眼里,以为她有所顾虑,为了鼓励她,他笑道“你是世子妃,教训个不听话的小妾没什么。”
她困惑的小声嘀咕了句“究竟是他不对劲,还是我不对劲?”瞥见他手臂上的伤口,不管怎么说,那些血都是为她而流,她拿了条手绢,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
“你说什么?”她声音太小他没能听清楚。
容知夏摇摇头。“没什么。”她不相信他此刻对她的和善示好是真心的,但在尚不知晓他的目的前,她打算静观其变。
厅堂上,容知夏这个刚过门的世子妃,依礼前来拜见公公、婆婆,墨澜也陪伴在她身边。
“孩儿见过父王、母妃。”墨澜率先行礼。
“知夏拜见父王、母妃。”容知夏也向端坐在上位的两人行礼。
奉王墨成照看了容知夏一眼,瞥见她脸上的伤疤,有些不喜的微微皱起眉,抬手道:“坐吧。”
他脸庞削瘦,略带病容,因十余年前遭人刺杀,以致身受重伤,双腿不良于行,虽调养十几年,但身子一直未能回复,须靠木制轮椅代步。
“谢父王。”容知夏福了个身后,在下首坐下。
坐在奉王右侧的王妃陈氏盯着她的脸,嫌弃的蹙眉道:“当初虽曾听闻你破了相,原先我还以为只是个小疤痕,却不晓得竟这般严重,这都毁容了,以后可怎么见人?”
陈氏并非是墨澜的亲生母亲,他的母亲在他幼年时便已病逝,之后奉王将侧妃陈氏抬为王妃,成为继室。
奉王膝下有三子,长子墨昱是侍妾所出,因自幼体虚身弱,常年待在他所住的院子清风院养病,鲜少出来,二子便是墨澜,是已故王妃所生,三子墨瑞则是继王妃陈氏所生。
以出身而论,只有墨澜和墨瑞算是嫡子,墨澜年纪稍长墨瑞一岁,是故皇上封他为奉王世子,日后也将由他继承奉王爵位。大煌王朝只有七位亲王得到世袭罔替的尊荣,奉王便是其中之一。
听见陈氏尖刻的话,容知夏嘴角隐隐滑过一丝冷笑,前生她因毁容而自卑,性子也变得唯唯诺诺,但此刻可不一样了,她不会再默默的任人欺辱。
她直视着陈氏,抚着左颊的伤疤,嗓音充满了委屈道:“可不是,伤成这样,我自个儿见了都不忍再看,原本想长伴青灯了此一生,孰料皇上竟赐婚,让我下嫁给世子,我不敢抗旨,只能依皇上旨意嫁来奉王府,若是母妃真这么不喜我这张脸,往后我尽量躲着不在您面前露面就是,免得碍了您的眼。要不是这桩婚事是皇上所赐,我真是”说到这儿,她垂下脸,拿起手绢按了按眼角,一副遭了羞辱、泫然欲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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