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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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我还在山区教书。那是一所初级中学，全校只有二十多个教师，学生全是黎族。

    这地方落后、闭塞、通交不方便。极少有叶绿素的青菜出售，不好运输，所以都是运些瓜类的回来。鱼类同样也是劣等的。即使出售不完，也不会亏太大。

    我的眼睛有毛病，严重缺乏维生素a，医生建议多多吃青菜。而在这，成了奢望。这里的医疗设备又差，药品也奇缺。对于我这个百病缠身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我们的住房条件极差，那是拥有三十年的历史的瓦房。年久未修，摇摇欲坠，放眼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有些梁被虫蛀出了窟窿，还有个别的梁已经出现裂痕。

    我的房子的面积只有十二平方米，睡煮全在一起。遇到下雨天，真是苦不堪言。到处都漏水，所有的锅盆碗都派上场，连置床的地方也难逃此劫。每每这时候，只好把草席卷起来，置上盆，在盆里放些薄信纸或是树叶，免得水滴到盆里又反溅到身上。人只能拥被靠在墙上。“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敧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欧阳修词）

    一旦遇上台风，校长出于人身安全着想，则勒令大家全集中在教学楼里睡。我想，此情景与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没什么两样。所幸运的是，每次台风都恰巧碰到节假日或周末。

    学校的那口井地理位置太低，一遇上暴雨，那污水就冲到井里去。没办法，我们只好接屋檐下的雨水喝。而山区的暴雨又多。

    所属的环境差强人意，工作也是如此。

    文化发达是建立在经济发达之上的。海南的文化相对大陆落后多了，而在海南，少数民族的文化比汉族的就更低一筹。这里的学生厌学，每每开学之初，我们都要下乡去动员学生上学，响应国家教委的要求，实施九年义务教育。

    在乡下泥泞的小道上行走，所到之处遇到的狗还不是最头痛的问题。最棘手的是面对家长的思想：你们老师也太贪钱了，为什么要一年收两次学费呢，能不能改为一次？面对他们的质问，我望了望眼前那用茅草搭成的房子，以及几条破烂的衣服横七竖八地躺在屋梁上。我除了微笑，然后是摇头叹息与悲哀。

    鲁迅先生曾说过这么经典的一句：“一个愚弱的国民，即使他的四肢如何地健全，身体如何地茁壮，也不过是充当别人的笑料而已。”愚味、无知所带来的是恶性循环。

    在这种不尽人意的地方生活和工作，久了，原有的锐气和灵气都磨得坦然无存。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对生活很无奈，感觉生命悲凉。直到有一天，一副对联改变了我的心境。

    一日走进书店，一副对联赫然地映入眼帘。左联是：只想一二；右联是：不想八九；横批是：如意。

    我不得不佩服作者的灵气和睿智。辛弃疾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句词“叹人生，不如意十常有八九”被他这么一演绎，变得浅显明了但又暗藏禅机。

    是啊，我为什么每天都要想八九呢，而不想一二？从那以后，我只想一二，因此我的天空变得明朗、清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