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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军士从旁搬了下车凳,但见人影闪过,萧元彻缓缓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关云翀、苏凌和张士佑忙拱手道:“见过丞相(主
公)”
萧元彻淡淡的看了张士佑一眼,又蓦地看到苏凌亦在,顷刻满眼的关切和责备道:“苏小子,你这病这么重了,还不在你住处好生歇着,竟也跑来了......”
苏凌这才有气无力的答道:“小子今日觉着好些了,想着云翀大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才求着士佑将军搭着我,过来送一送。”
萧元彻点了点头道:“你和士佑还是与云翀将军感情深厚啊。”
说着迈步来到关云翀近前,朝他淡淡一笑道:“云翀啊,两日前因为你要走的事情,咱们在我行辕闹的不太愉快,你可莫要记在心里才是啊!”
关云翀赶紧一拱手道:“云翀不敢,丞相对云翀三日一一宴,五日一赏,这份恩典,云翀铭刻肺腑,怎么能怪丞相呢。”
萧元彻闻言,这才颔首笑道:“云翀这话我却是记住了,他日战场之上,若与云翀对敌,还望云翀多多留手才是。”
关云翀先是一怔,随即微微的点了点头。
萧元彻明白,关云翀重义,他能如此表示,已然不易了。
关云翀忽的一抱拳道:“既然丞相来送关某,关某正好有两样东西,正欲交还给丞相。”
萧元彻闻言,一挑眉毛道:“哦,不知是何物啊!”
关云翀转过身,将马脖子的左侧一个巨大的包袱拿了下来,放在地上,当着萧元彻的面,缓缓解开,随后一指道:“便是这些东西了。”
萧元彻点了点头,抬眼朝着那包袱中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脸色顿时凝重难看起来,双眼灼灼的盯着关云翀沉声道:“云翀,你这是何意啊?”
关云翀面色不变,抱拳拱手,朗声道:“正如丞相所见,这左侧乃是我自投丞相以来,丞相赏赐的所有金银珠宝,共计金一千钱,银两千钱,还有各种名贵珠宝共计三十三件,如今云翀要走了,这许多的东西带着颇沉,多有不便,另外,既然云翀不在丞相这里,这些东西我更是受之有愧,当物归原主......”
他这话说完,除了苏凌之外,张士佑和萧元彻的神情皆越发难看起来。
萧元彻也不看那些金银珠宝,只微微仰头,一言不发。
关云翀又指了指包袱右侧,却见正有一颗大印。
萧元彻沉声道:“云翀啊,这侯爵的大印,乃是朝廷赐你的......你连这个都不肯要么!”
关云翀重重点头道:“就算此乃朝廷所赐,可也是因丞相之故,所以,说是朝廷之亭侯,亦不如丞相之亭侯恰当。再者,关某虽斩颜仇,但临亭乃是苏兄弟之计,虽歼灭文良,文良更是苏兄弟亲自斩杀,想来关某无寸功,如何做得了这亭侯呢?待来日,关某在兄长麾下建功立业,那时凭功劳,再封侯拜将不迟!”
“你......”
萧元彻脸色为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只得哼了一声,嗔道:“本丞相赏出去的东西,岂有再送回来的道理!我不收不纳!”
关云翀似乎早已料到,淡淡一笑,朝着萧元彻一抱拳道:“我已然全数奉还,在场这许多人皆可见证,至于丞相收与不收,却不是关某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说着,他朝萧元彻又是一拱手,又朝苏凌和张士佑皆拱手。
这才朗声道:“诸位保重,关某走也!”
说着转头上马,一扬马鞭,朗声道:“火云流霜,启程上路!”
萧元彻终究是太爱惜关云翀之才,心中五味杂陈,见关云翀真的要走了,这才不由自主的又朗声呼唤道:“云翀,云翀慢走,我还有一物相赠,金银不收,封侯不受,这东西你总是要看上一眼吧。”
关云翀神色有些迟疑,他怕萧元彻借口将他拖住,暗中派人拦他去路,便并不下马,调转马头,在马上拱手道:“丞相,还有什么东西相送,关某便看一看吧!”
萧元彻这才朝身后招了招手,早有军士托了个托盘,走了过来。
萧元彻接过托盘,走到关云翀马前,仰头看着他方道:“云翀啊,此物赠你,万勿推辞才是啊!”
关云翀端坐马上,朝着托盘中看了一眼,只见托盘中正放着一件崭新的绿袍。
萧元彻怕关云翀再出口拒绝,遂敢在他之前开口道:“云翀啊,这袍子不比金银,无甚贵重,你亦用的着,便不要推辞了,如何!”
关云翀思虑一番,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关某谢过丞相了!”
萧元彻闻言大喜,忙道:“左右,替关将军换上!”
关云翀忙摆手阻拦道:“不敢劳动丞相和诸位!关某自取便是!”
说着忽的将挂在马上的湮龙长枪取下,握在手中,对着那托盘中的绿袍轻轻一挑。
一道微光闪过,众人再看时,那绿袍已然被他挑在湮龙刀上。
关云翀撤刀,那绿袍自半空飘下,正覆在他的身上。
他这举动,不仅张士佑有些不满,萧元彻身后的所有麾士都眼中喷火了。
这是在是对丞相的大不敬!
萧元彻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一脸的淡然。
他忽的开口问道:“云翀啊,我见你内里袍子破旧,为何不将这旧袍脱下,换了这件新袍呢?”
关云翀却一拱手,正色道:“旧袍虽破,却是我兄长所赠,关某不敢忘也!”
萧元彻闻言,愣在当场。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便在这时,关云翀抱拳拱手道:“丞相、苏凌、士佑保重,关云翀去也!”
说着,调转马头,马鞭一甩。
那火云流霜如一团流动的霜火,朝着前方的一片密林而去。
...... ......
许久,萧元彻仍站在原地,不动亦不说话,脸上一片落寞。
直到再也看不到关云翀的一点影子了,旁边才有张士佑小心低声提醒道:“主公,云翀将军已经走了......咱们也回去吧......苏凌还病着。”
忽的,萧元彻一脸的沧桑落寞,声音寂寥而深沉的叹道:“来呀!将这城外此处的密林树木全部给我砍掉,一个不留!”
“这树木,遮挡住我的眼睛,使我再也望不到云翀远去的身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