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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众人愤怒的表情,顾洺悄悄退了出去。她出生在宰相府中,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她见过的最残忍的场面也不过是皇宫中的勾心斗角,那些血洒战场虽不曾见过,但是顾洺可以想象到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微微颤抖一下,顾洺环着自己双肩,向着火头营走去。她只是深闺中的一个女子,对于真刀实枪的东西她不懂,战场之事她不敢参与,害怕夜夜噩梦,顾洺知道自己真的很渺小,来到这里除了带来一句“军中有奸细”便只是麻烦。
顾洺可以看见伤员相互搀扶,或由人抬着,徘徊在军医营帐前,不忍看着那些触目的血迹,顾洺低头走路,她的心中隐隐作痛,难道一个国家太平就真的这么难么……
对着火头营的师傅微微一笑,顾洺端庄得体,说明来意,那师傅赶忙让位,腾出一个锅灶。顾洺答谢,挽起衣袖,开始烧水。她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太少,她现在只想为着他们煲上一碗热腾腾的汤。顾洺动作整齐有序,丝毫不陌生的样子。
暗庆出嫁前一个多月,和姐姐一起被韩嬷嬷逼着学习简单厨艺,而在将军府中,无聊之时也会去厨房打发时间。将雪白豆腐放在手中轻切,然后放进翻滚的开水中,有一瞬间看着这翻滚的开水,顾洺愣住了,她想着自己和楼絮这样出来,不知道姐姐在宫中的情况,姐姐过的如何?可曾有过委屈……
顾洺真的觉得自己能力太过有限,她轻轻摇头笑着,将汤盛起。然后端着去了营帐。
果然过来的时候,众人还聚集在这里,钟司和卫其也过来了,他们的表情还是愤怒,愤恨那蒙古大军卑鄙。顾洺轻轻笑着,如同春风扫过,带着一点儿温暖,她端起一碗汤递给父亲:“爹,喝点汤吧。”声音柔美,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多说,若是说了,也只是增加众人的愤怒,倒不如为着他们降降火气,好寻着新的方法。
顾兴本不想喝,可看着这青菜豆腐汤忽然有些激动,他接过碗来,尝了一口,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当年自己还是伴读,明元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一起西去考擦,遇见妻子王氏的时候,她做的就是这样一碗青菜豆腐汤。豆腐雪白小块,青菜翠绿漂浮,味道清淡鲜美。
顾洺又为楼亦端上,其他人自觉自己去拿,楼亦接过,这个时候是没有心情喝汤的,然,看见妻子微笑,拒绝不了。他的黑色的眸子倒映着顾洺笑脸,三分可爱,七分甜美。清偿一口,真的不错。
顾兴突然放下勺子,轻咳一声,然后走出帐外,其他人见了,瞬间领悟,忙跟着出去。
发现帐篷里就剩下了自己和妻子二人,楼亦一瞬间觉得不自在,他一口接一口喝汤,视线全部转移到手上。时间点点流逝,气氛越发尴尬,两人可以清楚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顾洺稍稍转身,拉开一点儿距离,笑着说道:“夫君不要太恼了,好好休息,再想法子。洺儿虽然不懂军事,也不能处理,但是煲汤却还是会的。”洁白脸上露着可爱微笑,弯弯月牙眸子,迷人陶醉。
知道妻子是在安慰,楼亦心中温暖,本是担心她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结果反而帮忙安慰自己,楼亦暗恼自己因为战败而明显的失败表情,他对着妻子稍稍点头表示赞同,一口气将剩下的汤全部喝完。
顾洺心中安慰,只见视线一转,看向地面,忽的发现一只黑色的蜘蛛朝自己爬来,顾洺脸色一变,大叫一声,窜到楼亦身后,抱着不肯放手。后者忽的觉得手臂一紧,背后传来温暖,只见妻子小鸡一般伏在自己身后。那只蜘蛛受到惊吓继续向前爬行,吓得顾洺抱着楼亦转圈。
妻子的脸吓得惨白,却出奇的增添几分怜爱。楼亦忽的抬手,将妻子横抱起来,远离地面,安慰道:“没事。”话音刚落,楼亦自己都感到惊讶,什么时候自己说话带着温和柔软?知道妻子因为惊吓而没有注意语气,楼亦这才稍稍放心,他抱着妻子走到另一边。
确定那蜘蛛爬得和自己是相反方向,而且越来越远,顾洺这才松气。脸色稍稍缓和,待镇定下来的时候顾洺才发现自己的姿势十分不雅,被丈夫抱着,因为害怕双脚还翘得老高。小脸刷的一下红了,顾洺垂下头,松开环着招抚脖子的双手,后者顺着妻子的力道缓缓放着下来。
双脚踏地,缓走两步,拉开一点儿距离,顾洺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楼亦说了一句:“夜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这里是本是顾兴的帐篷,自从顾洺和楼絮来后,楼亦就将逐渐的帐篷让出,搬到这里和岳父一起住,时常也成为了众将领们会合的地点。
顾洺点着头,红着脸就往帐外走去,楼亦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