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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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一个梦境。这个梦境挥之不去。

    夜。没有行人的街道。疲惫的广告灯散发出慌乱的光线。两个影子，一男一女，手拉着手，缓缓地行走在水泥地面上，直到模糊在马路的尽头。男孩模糊地说着什么，像是在梦呓，女孩的影子泛蓝。

    第一次遇见可可的时候，可可穿着一件高领毛衣，咖啡色围巾，咖啡色棉质裤子，齐膝盖的棕色靴子。毛衣的颜色是天空一样的蓝色。可可的身上从上到下都散发出一种没来由的熟悉，尽管我确定那只是第一次看见她。

    地铁。

    每天早上七点四十我都需要在地铁站等三分钟，然后坐上三站的地铁去上班。或许是习惯了的缘故，竟然有点喜欢地铁站内具有冲击力的凉风。可可说，地铁站内的风经过一次次加速，不停累计的能量，就象一只只透明精灵，享受自身的自由。可可皱着眉说，我的生命注定是压抑的。

    看见可可的时候，地铁很拥挤。我一只手紧紧拉着扶杆，另一只手拿着包，这样稠密的气氛让人窒息。我喜欢站在车门口，因为地铁停下的时候，可以吸到新鲜的空气，而且到站的时候能够很容易地逃离这种窒息的气氛。当地铁在第二站停下来的时候，照样上下很多匆匆的乘客，我下意识地抓紧扶杆。

    “先生，你，能不能让我往里去点。”顺着声音的方向，我看见一位女孩紧张地看着我。或许由于太拥挤的缘故，女孩脸上依稀能看见亮晶晶的汗水。我挪过身体，给女孩让出一条通道，她身体左右晃着往里走去。地铁突然减速，女孩倒在我后背上。

    “你，扶着这个吧。”我把手从扶杆上放下来，给女孩腾出一个空间。

    “那，你呢。”女孩楞在那里，她仰起头的瞬间，我发觉女孩的眼神异常清澈，像刚下过大雨的天空。

    “我到站了。”我低声说。女孩终于抓住了扶杆。地铁缓缓停了下来，开门，我跨出一步，回过头看见女孩正对我温暖地笑着。我回忆着女孩清澈的眼神，还有女孩身上那件像天空一样的蓝色高领毛衣，然后消失在人流之中。很可爱的女孩，这是可可在我脑海里留下的第一个印象。

    地铁上，每天能够遇见很多形形色色的乘客，如果可可只是在某一个时间与我乘坐了同一次地铁而已，那么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了。我想，造物者应该是一个嗜好看戏的人，要不然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也许可可就是被造物者特意安排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在地铁上与我相遇的女孩。

    在第二天的同样时间，同样在那趟地铁里，可可穿着同样的像天空一样的蓝色高领子毛衣，同样清澈的眼神，同样温暖地笑着。我和她面对面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彼此甚至能够听到对方的喘息。可可向我点头打招呼，我笑着，然后轮到我到站，我向可可点点头，然后走下地铁。没有任何的语言。只是有时候我会想起可可温暖的笑容，清澈的眼神，还有她那件像天空一样的蓝色毛衣。

    第三天的同样时间，同样在那趟地铁里，可可穿着同样的像天空一样的蓝色高领子毛衣，同样清澈的眼神，同样温暖地笑着。

    第四天

    “你，是每天都坐这趟地铁吗。”可可紧紧抓着扶杆低声问我。地铁里同样拥挤着。

    “是啊。你也是吧。你好，我叫joynic。”我看着可可说。可可低下头，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拉了拉斜背在胸前的包，包浅绿色，帆布质地的，正面画着一只皮卡丘卡通形象，很可爱。

    “我是可可。上次，上次应该谢谢你的。”可可仰起脸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低着头，左脚轻轻地来回蹭着地板。可可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不用客气的。”

    “我该到站了，认识你很高兴。”我微笑着，地铁停下来，我跨出门，转身向可可挥手，可可的笑容依然温暖。

    后来，每天我都会在地铁到达第二站的时候见到可可，然后一起聊天，直到我到站下车。而从第二站到第三站只需要五分钟。可可说，这就是缘分。可可这样说的时候我站在她身旁一声不响。也许我和可可之间只有五分钟的缘分而已。

    可可有时候会说我是个很压抑的人，总是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空间里，偶尔把头探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又会马上不知所措地躲回去。至于可可为何对我说这些，却始终没有明白。

    后来可可消失了，之前并没有任何的预兆。

    我每天照样坐三站的地铁去上班，地铁里的乘客照样拥挤，只是没有了可可温暖的微笑和清澈的眼神。

    而那个挥之不去的梦境也再没有出现过。

    夜。没有行人的街道。疲惫的广告灯散发出慌乱的光线。两个影子，一男一女，手拉着手，缓缓地行走在水泥地面上，直到模糊在马路的尽头。男孩模糊地说着什么，像是在梦呓，女孩的影子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