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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汽笛,划破了长空。
历史的瞬间,仿佛就定格在2013年12月31日这天,海青铁路终于顺利通车了。
海青铁路又名平(度)蓝(村)铁路,北起德龙烟铁路在昌邑市境内的海天站,途经平度市的9个镇,接入青岛铁路交通枢纽胶济铁路线高密市芝兰庄火车站。正线全长约90公里,形成一条贯通南北的沿海大通道。
海青铁路,这条钢铁巨龙,就从我们村前擦身而过。火车通车的消息一传出,小村欢腾了!可以想象,铁路沿线的一个个村庄,就像栖息在看不见尽头的电线上的一只只翠鸟,更像是美丽的五线谱,错落有致,该会奏响一曲怎样美妙动听、雄伟壮丽的音乐呢。
一条公路或铁路,就是一双腾飞的翅膀,正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它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已逝的时光中去。
记得年少时,骑车去平度,得翻过一条小河,走的是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一次下了雨,低洼处存了水,车子没骑过去,连人带车跌在水泥里,只好到一个小湾里,洗干净衣裤,然后才上路。
后来,修起了宽阔的胶平路(平度至胶州),小河上建起一座跨度很大的钢筋水泥大桥,我们的村子就在胶平路边,去一次平度,就像随便串个门,开着车子,油门一加,四十多里路,转眼就到,再不为走路犯愁了。
小时候,听母亲说,60多年前,二姨夫送舅舅去沈阳谋生,赶了一夜的路,步行了八、九十里路,才赶到蓝村火车站,坐火车走的。火车来了,又走了,我不知道舅舅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走过多少回,直到走完他的人生旅程。即使后来舅舅临终前,一直念念不忘二姨夫对他的好。
在我的想象中,二姨夫和舅舅,一定是在秋天的某个夜晚,背着行囊,匆匆上路的。而那个秋天的夜晚,秋高气爽,月明星稀,秋虫唧唧,仿佛吟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野地里,小路两旁,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高粱,处处散发着一股醉人的气息。美不美,家乡水,红高粱酿造而成的兰底老烧,他们该会闻到兰底烧锅飘散出的那股浓浓的酒香吧。
后来,每次舅舅从沈阳回来过年看家,总是坐火车,到高密火车站下车。总是几个表哥一同骑上车子,赶到高密,把舅舅接回来。舅舅荣归故里,一家老少,儿孙绕膝,那个热闹场面,至今还深印在脑海里。
如此说来,我们跟蓝村或高密火车站的渊源还是很深的。
我的两个姐姐,先后嫁到东北,每次来来回回的始发站或终点站,就是蓝村火车站了,熟悉的几乎就跟自己掌心的纹路一样。
火车来了,又走了,姐姐跟我们聚少离多,一次次跟我们挥手作别。有一回,我执意要去蓝村送姐姐,上了火车,我迟迟不肯下去。姐姐笑着说,好弟弟,别难过,咱们只不过是短暂地分手,看你就像生离死别似的。在列车员一再催促下,我才不情愿地下了车。看着巨龙似的绿色厢式火车,喘着粗气、哐当哐当走远了,我不知道这个庞然大物会把姐姐带到一个什么地方,去过一种什么样的日子。但我知道,姐姐从小就向往外面的世界。也许,外面的世界会精彩一些,不会像家乡这么贫穷落后。但这个世界究竟带给了姐姐是幸福快乐,还是迷茫、苦涩,只有姐姐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成家后,为了自谋生路,曾经骑着车子,去了一趟八、九十里外的高密火车站。看着一辆辆笨重的喘着粗气、哐当哐当的火车,本打算贩运煤或者木材之类。便想象着,一车车煤炭,或一车车木材,从高密运回我的家乡,为我换回了大把的票子。火车来了,又走了,出于好奇和新鲜,我在铮亮的铁轨上行走着,望着那两条长长的铁轨,在夕阳的余晖中伸向远方,正陷入沉思,却遭人厉声呵斥。结果生意没谈上来,却带回来一捆文学杂志。
火车来了,又走了,带给我多少希望与梦想,又带走我深深的怅惘。火车,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可我就是没有真正坐过。在电影铁道游击队中,刘洪飞身上火车,那激动人心的一幕,至今深印在脑海;电影警察故事中,武功高强、身手不凡的成龙在奔驰的火车上跟对手对打,那惊险的一幕,是那么刺激、过瘾看了王安忆的知青小说本次列车终点,就傻傻地想,为什么我的家乡不是上海或北京,那里可是有火车呀!在我的心目中,火车,似乎就是自豪与骄傲的代名词,是翱翔蓝天的大雁,是搏击长空的雄鹰。
就在今年九月份,女儿如愿考上了山东师范大学。在送别女儿去济南上学的返程中,我们就进入了人流如织的济南火车站,坐上了d337高铁动车组列车。火车跑得又快又稳,一路呼啸着,把一个个村庄、一处处工厂抛在后头。透过车窗,我尽情地放眼远望,长空万里,铺天盖地的大秋作物,如诗如画,那么壮美,心情格外激荡。
如今,家乡终于通火车了,客货两用,这是连做梦也不会梦到的,怎么说,都是一件可喜可贺的美事。可以想见,时代的快车,将载着我们老百姓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