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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星海是在一个饭局上。
自打去年年初调入业务部后,我就不得不经常出没在杯前酒后,和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耳酣面热、称兄道弟,握手,客套,倒酒,干杯,有时还会烂醉,和所有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打成一片、醉成一团、沆瀣一气,应酬的节奏与程序如此千篇一律又不伦不类。
厌倦之余,我对这样的纸醉声色仿佛又有着潜在的习惯和难舍。
这种生活,何其堕落。可又常言又道:愈堕落愈快乐。
那次是受公司委派,要争取低价购进一批木材,在宴请林业局的几个头头脑脑时,认识了星海。星海是隶属林业局的内部刊物农林报的主编,被拉来坐陪。
星海是那种比较典型的文人形象,线条硬朗清矍枯瘦,我初见他,就不免在想象里给他穿了件五四时候的长衫,又给他围上一条白围巾,然后满意的认为,星海可真像手举横幅义愤填膺、满街游行抗议示威的激进学生代表。
当然,长衫也好围巾也罢,都是我的一次莞尔想象。事实上,星海早过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年代,他四十往后,五十之前,当真不再年轻,厚厚的镜片下,是干涩发皱的脸,甚至微驼的背。
饭局之后,我不得不记住星海。他实在让人过目难忘。我见识过一些酒徒醉鬼,见过他们酒后情态百出,或一睡不醒,或摇摇晃晃,或絮叨不止,甚至狼狈不堪地呕吐、失禁,但是如星海那般精力旺盛的醉态,却是刮目相看。
那次,沉默寡言、谦逊客套的星海在几杯酒落肚之后,整个人变得精悍、辛辣和不羁,实有孙悟空大闹天宫的顽劣气势,逼酒、夺饮、豪醉、摔杯,叫嚣着“没脸没皮,天下无敌”几乎无恶不作。满桌的人被他闹得不知所措却也津津有味,如同看待一个莫大的笑话。
后来听人说,在酒桌上闹一闹实在算不得什么,星海酒后花样百出,还经常翻出阳台,把自己悬在半空吓唬人呢“唉,惊险啊惊险啊”传达星海美谈的人表情似笑非笑,口吻不知是同情还是无奈,抑或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星海酒风之恶声名远播,然而奇怪的是,还是有人不厌其烦地请之坐陪豪饮,我后来方慢慢悟到,原来,如此之恶的酒风酒品倒也是一种热闹,平添几多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至于星海本人酒后丑态百出,险情频报,却又干卿何事呢?何况,星海"性情中人"之名亦是远播,并不十分给庄家丢脸。
星海到也算是性情中人,时人有评,说如一碗清水,一眼见底,对人处世毫无心机。据说,星海早年曾是本地知名才子,在政界机遇无数,然而却因为心性秉直不明玄机,兼之贪杯误事,几起几落之间,竟然最终沦落到小报总编的位置,无权无势无名无利。明珠暗投、事业多舛,是人们对他嗜酒原因的解释之一。而另一个版本则说,星海曾有一女一子,其长女楚楚小刀在多年前不幸摔了个跟头,当时家人全未在意,哪知其女彼时住宿读书,校舍潮湿,骨裂肿痛之处,最终竟然病变为骨癌,终于不治。据说星海长女聪敏乖巧,又肯认真苦读,懂事上进,是父母希望所寄,不幸夭折,实是重创,而次子则有些傻头傻脑,愚笨得很。星海每每念及长女,时时大恸,借酒浇愁。
那次饭局之后,因业务关系,我和星海倒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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