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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三年又“匆匆匆,催催催”地一路到底了,到了白霜洒江天的冬令。想起来在杭州过冬也有些微薄的历史了——已然是连着的第三个年头。也许不会长久居留在这个南方城市,也许只是那么一个匆匆的过客,然而此时此刻总还没有出走的打算,还在停留,还在观望,也许这之间还有些难言的幻美与恋慕。
零一年那个并不遥远的冬天,是我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个冬天。我十九岁之前的生活全部陈列在z镇,过的是“无论魏晋”的怪诞日子——这“日子”自然也包括大大小小的十九个小镇的冬天。小镇的冬天凉薄,精致,也略带滑稽。荒廖的天,凌厉的霜冻,惊飞的鸦,原始的恩恩爱爱,缩着脖子兜着手的冷。而在这个城市似乎连最浅薄的凉意都消去了,尽是些花飞花谢飞满天的缠绵。“风花”是俯拾即是,直白,显山露水的,连装佯的琵琶都不抱着;“雪月”却躲藏得精深,一丝半毫的痕迹都不显露。不过是装模作样地飘了几场白霜,摇落了几树梧桐,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生动地演出和指望了。“城市的冬天不像冬天”我像个小女人絮絮叨叨地把冬天过完了;也没有什么值得纪念或者流连的印象,尽是肤浅的凉与寥落。
去年的冬天,因为有了早先冬天的际遇;我收心敛性不去想一簇烟村数行霜树的婉妙和空幻,也不指望下一场潇潇飞雪成全了断桥——尽管我还没有见着过这邻近的传奇。然而毫无征兆的,像四起的流言一样,鼓蓬蓬的雪花忽然从苍黑的天空落下。我伶俐地下楼,在雪里行走,痴笑。虽然并没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气势,总算是一场雪霰;这么亲近地落了下来,落得微茫,落得鲜活,落得有声有色。这意想不到的一场雪,成全了整整的一个城市,恍惚之间勾勒出一幅“待到断桥残雪时,出门俱是看雪人”的景致。千古风流的断桥上,许仙和白娘子,拥着笑着袅娜着过了萧索的锦带桥,过了冷淀的平湖秋月,过了苍茫的一线白堤。
今年的冬天,像羞涩的新娘,迟迟地来;来了又似乎拗不过秋,隔三差五地隐身不见。明晃晃的秋光里,依然有高柳乱蝉嘶、低树碎虫吟。然而某一天,一路辗转的冷空气不再含糊,真刀真枪地杀过来了,整个城市立时有了萧索江城的萎靡与颓唐。璎珞矜严的银杏落尽繁华;心有不甘的干枝梅锁了几枚猩红的骨朵——在黑淀淀的枝里杈间——来打破风驻尘香花已尽的寂寥。寒蝉把生命移花接木地留在了地底下,等着来春的日子里把香火缭绕地传送。只见着往日扰扰的人群稀薄着寒碜着,在霜天露水之间,吧嗒吧嗒地前行,每一步都走出一个响亮的吻。这才是像样的冬天了。
荒廖的天,袅娆的水,稀薄的霜冻,惊飞的黑鸦,原始的恩恩爱爱,缩着脖子的冷。
只是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有纷扬的雪花来点缀这萧瑟的冬?如果雪眷顾我,眷顾这个冬天,如果这个城市还在,我还在,那么——
朋友们都来看雪吧!
2003-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