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低头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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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那是读小学五年级，大概十一岁的样子吧。那是个调皮的男孩，有一双略带狡黠的眼睛，生气的时候还有点红红的。记得是转学的第一天，我上台做自我介绍，那双狡黠的眼睛便盯着我，然后有一个小小的纸丸朝我打来，刚好落在我的脸上，引得全班同学轰堂大笑。我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眼神好象什么时候见过似的，除了一些熟悉，更有一丝心动。我想，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便不由分说地装进了我的心里罢。他是我们班的班长。

    儿时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一切过得那么快。我坐在他前面，他总是在我后面捣蛋，然后逗我开心，他总是第一名。而我，总是回过头去，和他讨论有关的学习问题。然后就望着他，他也望着我，再一起哈哈笑。我觉得我知道什么叫做“心心相印”因为我开心的时候，他也总是开心的。我觉得我就是爱上了他。

    然后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了，他到了北方读书，而我在南方，我们一直通信。带着渴望的心情等他的来信，信中似乎却没有多少内容，只是礼节性的问候。而我，却把他当做全部的梦。在这个梦里，他不仅是英俊的，更是近乎完美。

    我终于等到了他毕业的时候，他回了家乡。虽然他回家乡和我并没有关系，我却以为，空间的距离便等于心灵的距离，因为，我们曾是多么默契啊，在十年以前。

    我们浅浅的交往着，象一汪不起波澜的水。他是火车司机，有一次我们到水库去玩，夜深了，月色如水。我想二十岁的我，在月光下，一定散发着动人的光彩。我们坐在沙滩上，数着天上的星星和远处的灯火，谈着一些上天入地的话题，有时我定定地望着他，我多么希望他能拉我的手，然后轻轻地吻我一下。然而，差不多一个晚上过完，他都没有动。我终于流泪了，我想月光下少女的眼泪，即使不是美丽的，至少也是纯真的。可这些终于没能打动他。我让泪水在夜风中吹干，然后把一口气叹在心里。

    我们仍不咸不淡的交往。他是多么骄傲啊。骄傲得让我完全没有把握。不确定性象毒蛇一样时时咬噬着心灵，差不多都碎了，可这些只有自己知道。听人说，他有和一个女孩交往，这个时候我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后来成为了我的丈夫。

    我结婚了，这些他并不知道。我已经二十四岁，在一个没有确定性的人身上，我没有勇气再等下去了。可我爱着他呀，这个人我已经爱了十几年了呀，怎么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再见了呢。婚姻就如料想中的一样，不会带来太多欢喜，但终究是一个家，在两个人的隔膜之中，我愈发沉默了。

    我终于约了他，和他玩了一天。记得那是个冬天的夜晚，也许圣诞节过了吧。他只有一间几个平米的小屋，烤着一个小小的电炉，整个房间就是温暖如春的。我懒懒地躺在他的单人床上，整个气氛就是很熟悉的。他走了过来，望着我说，我可以吻你吗？他的声音很小，他似乎屏住了呼吸。我的眼睛湿了。我问他，你吻过几个女孩？我想我的话一定很傻。他说，我早就想吻你了，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他还说，对不起，没有把初吻给你。我闭上了眼睛。他于是真的吻我了。多么甜蜜啊。我真的觉得很甜。我让自己的心在他的吻中飘了起来，一直晃晃的，象荡秋千。我多么希望那一刻时间停止啊。他的手开始在我的身上游移，而我似乎从梦中惊醒，粗暴的拒绝了他，而他只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并没有勉强。我为什么要拒绝他呢？我不是流泪了吗？我不是喜欢他吗？

    早晨的时候我悄悄地离开了他，他象一个孩子一样熟睡着。我总是忍不住让眼泪流下来。

    一年又一年，他那低头的温柔，就这样刻在心里。我曾经送过他一盆水仙花，我问他花开了吗？他说，花开了，开了很久了，我看它要谢了，就把它摘了下来，想把它做成标本永久保存，这样子就永远不会败了。但不知草会不会死了？看到这段话，我还是哭了。我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