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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槛还是快被春婶踏平了,但还是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
6
陆小姐先是去了编簸箕的胡家。
胡家的房子就像他编的簸箕一样,甚是精美,虽然是茅草房,但出自于能工巧匠的手,还是换了一种风味,就像陆小姐女子学堂美术课里的那种艺术,让人有一种向往又容不得侵犯的感觉。
“老胡,在屋不?”杨叔叫着门,算是打了招呼就进去了。
在这个村子里,打个招呼主人应了,也就可以进去了。
“是谁呢?”屋子里一阵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胡,是我呢!老杨,我们家小姐要向你学下编簸箕的活儿,就过来找下你啊!”说话间,他们已经进屋去了。
只见老胡躺在床上,脸上布满了苍白,嘴角干枯的厉害,咋一看,比平时老了许多。说起老胡,也算得上他家的老佃户了,平日里也得到了陆老爷的不少恩惠,按道理小姐来这边学手艺应该是要交嘛,可是他都这般模样了,怕是连那把劈藤条的刀都拿不起了吧!
“小姐干啥学这活儿啊?怕是把手搞伤了,老爷该怪罪了。”老胡拖着气力说着,对于这样的事,老胡也是头一回听说。
“胡叔。这是我们女子学堂先生交代下来的任务,本来我平时也想学学,就是找不到借口下来,今儿算找的上借口了,胡叔你却病倒了。对了,请大夫没有?”陆小姐平静的说道,对于老胡的病倒,她确实有些遗憾了。
“大夫请倒是请了,只是啊,我病是老病根,也没有什么救了,还不如早点进老屋(坟墓)算了。”老胡确实有点放弃自己的身体了,如果治不好也拖累了家人。本来应该有儿子和老伴儿照顾自己的,今天戏班来唱戏,一年也看不得几次,他便把他们支走了,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休息。
陆小姐看着老胡这个样子也不好多打扰了,便留下一块大洋和杨叔离开了。
7
二狗已经帮父母占好了位置,现在回来叫父母过去,顺便把门锁上。
刚出门,就望见远远的有什么人向自己家走过来。杨叔倒是隐隐约约的辨别了出来,倒是那个穿着蓝色学生服的女子不怎么熟悉。
他叫父母先过去了,自己在家门口等等,看是有什么事来着。
初秋的风从吹在他的身子上,让他不禁的打了个哆嗦。谷子收完了,从秋天开始基本上没什么事做了,村子里的青壮男子一般会去码头做一个冬天的搬运工人,还有一部分便会去外乡去卖点小东西。二狗有着编篓子的手艺,他准备去邻县去做点小生意。
咕咕鸟已经叫过了一遍了,院子里的鸡开始陆续的进了鸡笼,村头隐约的传来了锣鼓声。他们才走到近前。
“二狗,你爹呢?”是杨叔先开的口。对于小辈,杨叔少了很多客气。
“是杨叔啊!这不,陆老爷请来了戏班子,我爹娘都去看戏去了。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二狗毕恭毕敬的回答。
这时,二狗才清晰的看见了这个女子,是的,她穿着蓝色的学生服,齐肩的头发,煞是好看。而这个时候,陆小姐也清楚的看见了面前的这个少年,剑眉大眼,高鼻梁,强壮的身体,身上的衣服虽然比不上城市公子哥儿,但也极其的干净。
“噢,是这样啊!原本是打算来这边向王叔学一下编藤条的。”陆小姐可惜的说道,示意杨叔回去。
“我也会编啊!”二狗说道。这个杨叔也知道,二狗编篓的技术超过了他爹,也算得上整个镇里数一数二的了。他来不直接说的缘故,是怕小姐跟着他学这个,到最后小姐也跟了人家。
本来陆小姐对于这个少年也有了一点倾心,出于没有理由,也不好过多的了解,他既然说自己会编,刚好有留下来的理由。
她叫杨叔先回家,自己待会就回去。
8
其实,他们并没有编藤条。反而陆小姐被带到了戏台边。
看着台上的戏曲,两个少年男女也互相表达了爱慕之意,暗定了海誓山盟,等到陆小姐下学堂,二狗就去提亲。
9
好景不长,那年军阀混乱,土匪横行,到处都是战火。
戏刚唱完不久,就来了一帮土匪,烧杀抢掠,每家每户的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陆老爷家的粮仓整个给帮空了,他护着自己的粮食,被土匪头子用枪打死了,陆小姐出来救陆老爷,却被土匪头子看上了。
那一夜,陆家家破人亡,等到大家集合了队伍赶到的时候,什么也晚了。只留下了满目疮痍的屋子。陆老爷死了,杨叔也死了,家丁走的走,散的散,一个好好的家在一夜之间就这样没了。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的过错,还是这些土匪的凶狠。
看着这片废墟,二狗轻轻的叹道,却无力挽回。他暗暗的发誓,要把陆小姐救回来。
10
动荡的年代之所以动荡,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
二狗好不容易说服大家,把陆小姐从土匪手中抢回来的时候,风风烈烈的“卢沟桥事变”打破了全国的宁静,全国掀起了一场抗战的保卫活动,这群土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年代,每个地方都有被抢掠的家庭,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经司空见惯了。是的,大家都扑了一个空,土匪曾经驻扎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些烧剩的木炭和不要的骨头,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大家都沉静了,似乎从这刻开始都懂得了“活着”的意义。从远方飘过来的丹桂,香味中似乎夹杂着一股子血腥味儿,这个吃人的年代,不知道有多少人丧身。二狗沉静了,这个世界上的什么事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了,谁也不知道这个傻小子暗暗的发誓,终身不娶。
11
更声越来越远了,大地一片宁静,只有沙沙的风声在述说着这个老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