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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刻了几道刻痕。象美人的脸上长了些黑斑。看着,心痛。
后来,也奇怪了。只要我一生病,那手表竟再也不肯挪动半步。竟与我同病相怜。但只要我病好了。过了没多久,我再轻轻的轻轻的抖动它,就又会动起来。而我,也会由惶恐变得开心起来。
粗心的我,从此,却开始变得细心起来。那手表也一直陪伴着我。戴在手上,冰冷的沁凉,莹润而水灵。
再后来,我与夫,果然,一人手上一块。他得意着,原来,早就有我的啊。
再再后来,夫的那块与我的那块都几乎同时不再动了。好像到了夜的浓处。一同熟睡了去。
我也就不再戴那种太过精巧昂贵的表。而是换了卡通电子表,比如timezone。莹莹的绿或者淡淡的蓝。配上休闲的牛仔,或者白色的连衣裙。不过几十块钱,却不用再去想,它是否会生病,也不再需要轻轻的摇晃,触摸。只在,需要的时候,戴腕边。明澈温润的流苏,荡漾起细细流金。阳光的影子倾倒在涟漪边缘,妩媚地舞动着。
直到那天,当两块timezone都相继罢工时,我重又想起它。那块久远的精工手表。温热与冰冷以一种难以抵制的速度同时侵入我的大脑。我说,我要去修修看。
那修表的师傅说,这是一块好表。即便现在,也可以买一个好价钱。所以,花了不菲的钱,修了那停了的摆,换了那花了的表面。
重新到我手上时,居然,澄亮澄亮的,粲然无比,重新焕发出青春。恍惚中,望见深情的眼眸,明朗的笑靥。只可惜夫的那块,送了他在农村的哥哥。从此,它们,再不能厮守。
心底里,多少有些遗憾。更多的却是欢喜。
毕竟,它回来了。不是吗?
回来的了,还有那些旧日的时光,连同那些冰凉却又渐渐温热的情绪。
毛衣
小时候,我说,妈妈,我不喜欢红色的毛衣。
我的衣橱里,深红的、浅红的、粉红的、绛红的深深浅浅的都是红色的毛衣。妈妈只要一有空,就会给我们织毛衣,我的,父亲的,弟弟的。但,我的,最多。或许,我是女孩的缘故。
母亲微微笑,傻孩子,红色毛衣,女孩穿了多美呀!那看,那些花儿大多不都是红色么?
是的,园子的花儿几乎都是红色的。小小的紫红色的指甲花,粉红色的月季花,暗红色的玫瑰花,绛红色的鸡冠花
我一扭头,说,可是,妈妈,我最喜欢的是那洁白的栀子花。
母亲不说话,手里却没停过。正给我织那件橘红色的毛衣。那线极细,可母亲的手却极其娴熟麻利。线在它手里,就象长了脚似的。充满了灵气和活力。那些红色,渐渐的就成了型。
是一件,外套毛衣。细细的针脚,领口、袖口、边角都用另一种编织法,细细的区分了。还在毛衣的左胸上,绣了暗绿的叶子,白色的花儿,神似栀子花。
穿在身上,别人都夸,你母亲的手真巧,真好看。我却撅着嘴,又是红色的毛衣呢。心里只巴望着能买一件机织的绿色或者白色或者蓝色的毛衣,精致秀丽,静缓地舒展轻柔的笑容,散射清亮的光泽,轻拢薄雾般迷幻。
渐渐的,长大了,参加工作了。终于可以任自己的喜欢买各种漂亮的毛衣。白色的兔绒毛的v字型毛衣,浅绿色的绣花毛衣,深蓝色的高领毛衣衣橱里的毛衣,逐渐的淘汰了红色。
那些红色的毛衣,渐渐的沉入了箱底。沉入了时光隧道的最底端。甚至,有些毛衣,因为朋友的喜欢,还送了人去。在大学时,还将一件妈妈织的高领的红色的纯毛毛衣和朋友一件的绿色毛衣换了穿,刚换时,心里还美滋滋的。
母亲听说了,并没说什么。可我却隐约看见,一丝黯然从母亲的脸上一闪而过。而家里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妈妈再也没给我织过一件毛衣。
而我的衣橱里,似乎也再也找不到母亲织的一件毛衣了。
那天,清理东西的时候。他在储藏室里,喊,这箱里有一件绿色的毛衣,你还穿吗?
这件毛衣,正是和朋友换穿的那件翡翠绿的毛衣。只是,后来,显得有些小气,我又不喜欢了。于是,母亲将毛衣拆开,用开水烫了,重新给我织了件半高领的。同样细细的针脚,简单的款式。只是,那绿,有些黯淡了,在寂寞的流光里,升华蕴藉。
但,时隔这么多的时光,用手轻轻的触摸,仍是满手的温暖。依稀可以感觉到母亲温热的手心。有风从额际将发梢飞起,那些存于画中的景,那个织毛衣的剪影,在这样的寒冷里开始变得清晰而温暖起来。
原来,有些爱,是要经过这么多岁月的洗礼才变得清晰起来的。但,当我们知道的时候,也许在也无力再拾起。
现在,我最渴望的,是拥有一件母亲织的红色毛衣。但,我知道,这永远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