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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段凡、宋格取得可喜突破一样,距离他们并不遥远的权北故也得到了一心想求证的答案,并且是完全契合推测的答案。

    此时他并不在思茅市,而是在下辖宁洱县同心乡一户以种茶为生的农民家里。三间失修的瓦房,堂屋里的摆设也很是陈旧。和他相对而坐的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妇人,虽不到50年纪,相貌已经可以用老妪来形容了。

    但权北故关心的并不是这家人拮据的生活状况,而是摆在老木桌上的一份失踪人口通知书。

    失踪者是这家的小女儿,杨媚。但她不是那个在青昆私立幼儿园工作,又死在崇明县的杨媚。两条失踪报案记录,一条是两年多以前,一条是半年前,同一个人绝对不会失踪两次。

    宁洱县的杨媚初中肄业,出嫁前一直在附近茶厂工作。权北故翻看了杨母提供的相册,照片上的杨媚皮肤黝黑粗糙,完全不似死在崇明的那个女人通身白皙。

    她的性格腼腆木讷,每张照片都不敢直视镜头。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受过高等教育,并且在双语幼儿园工作的呢。

    有人利用杨媚的身份,在青昆过着小白领的好日子,又因为某种原因死在了崇明县。

    这个推测在权北故到达青昆的第一天就有了,他走访过杨媚生前的同事,所有人都反应她是个爱独来独往的人。工作两年时间,从来没人去过她家,也没见有老家人来看望过。

    这些信息引起了权北故的警觉,他勘查过杨媚购买的单身公寓,发现根本不像一个25岁女孩的家。除了必要的家具外,那几乎就是间清水房,像极了随时准备逃亡之人的临时居所。

    而当他踏足杨媚的老家玉泉市时,得到的信息又和青昆大相径庭。他走访过杨媚的母校,老师说她是个喜欢花花草草的文静女孩,还喜欢画画。再加上米线店老板娘的说辞,更让权北故确定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虽然得出结论,但权北故没有觉得一点放松或者高兴,因为他还有一个更诡异的问题急需解答。

    崇明县女尸为什么和杨媚长得九分相似,除了肤色差异外,两人简直就像双胞胎一样。

    但崇明县的死者不是杨媚的姐姐,这户人家的大女儿还活得好好的,正和丈夫在广州打工。杨媚也没有年龄相仿的表亲,更让死者身份扑朔迷离。

    “杨媚失踪前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权北故压下疑问,平声问道。

    “能有啥事,不就是挣钱过日子吗?”杨母摇头,垂眸搅衣角。

    “你不用有顾虑,我是来帮助你的。”权北故知道她没说实话,立即启用最擅长的谈判技巧,循循善诱。

    杨母似是纠结,又似乎很痛苦。半晌,又摇头道,“警察同志,她都走了两年多了。我也不盼了,就当没生过这个孽障。”

    “天下父母心,我知道你很牵挂杨媚。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权北故看着杨母眼角浸出湿意,用更加亲和的声调鼓励道。

    杨母闻言就低声啜泣起来,好半天,才怯生生的抬起头来,“丫蛋经常挨王守根那个畜生的打,她是被打怕了,才跑的。”

    “王守根?杨媚的丈夫?”权北故瞬间蹙起了眉,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妙。

    “哎,真是造孽。”杨母再次低下头去,细弱蚊蝇的说,“他两是在厂子里认识的,没两个月就住一起了。都怪我家女子肚子不争气,几年都没给王家留个种。”

    这些话对于一个乡下妇人来说是羞于启齿的,但面前这个年轻警察又让杨母看到了些希望。如果能把女儿找回来,她家就不会被乡里乡亲戳脊梁骨了。

    “杨媚失踪前是不是也挨过打?”权北故在记事本上写下证词,又问道。

    “打,怎么不打。王守根每回喝了酒我家女子都要遭殃,那天还是年初一,哪能少得了酒?”杨母越说情绪越激动,也顾不上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问题,把女儿遭受家暴的细节吐了个干净。

    窝在驾驶座上打盹的小刘被开门和关门声吵醒,还没等他揉眼睛去看,后座就传来命令声。

    “通知普义乡派出所,叫他们出几个人去龙口村等着。”

    “现在?”小刘有点吃惊。乡下人都歇的早,现在已经9点多了,还要继续走访吗?

    “对,就现在。”权北故压低声调,不容置疑的说道。他必须今天问到答案,否则谁也别想睡觉。

    普义乡离同心乡不远,权北故在村口和四位治安民警汇合,一路听着狗吠声进了村子。

    除了狗叫,另一种更不和谐的声音很快传入权北故耳朵里。他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小院,眉头因为不悦而蹙紧。

    “权警官,前头就是王家。”一个民警见权北故驻足不走了,指着铁皮门说道。

    权北故见四人都面露难堪之色,鄙夷的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哼。看来王守根是本性难移,即便娶了新媳妇也不消停。

    王守根的老父母正躲在自己屋里等待风暴过去时,听见大门处传来拍门声。老两口以为是邻居又来抱怨,赶紧披上衣服去开门,却被站在门外的警察给吓了一跳。

    “他王叔,我们有事找你家老大。”熟悉民情的民警上前表明来意,又朝王老汉使眼色,示意他知趣些。

    权北故此时已经无心安抚畏畏缩缩的老人,径直朝正屋走去。打骂声比在院外听得更清楚,还有一个女人的呜咽声细碎可闻。

    愤慨驱使着权北故大力推开房门,里面触目惊心的场面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咆哮的冲动。

    长得膀大腰圆的王守根正揪住妻子的头往墙上撞,床上还坐着个一岁左右的小婴儿,正傻呆呆的看着爸爸对妈妈拳脚相向。

    “警察。”权北故维持着最后的冷静,按照规章制度向王守根出示证件。

    “警察?”王守根一回头才发现屋子里多了几个人,就势又推搡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一把,才不屑的瞥了权北故一眼。

    “老子办家务事,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刑法第二百六十条,虐待家庭成员,情节恶劣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权北故收回警官证,低沉着嗓子念了一遍相关法规。

    说完,他就果断吩咐民警,“带他回派出所。”

    他本来是打算来录份证词,并没有动真格的意思。但眼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人和吓得连哭都忘了的孩子,他也再难维持一贯的淡定。

    从还没进门时听到的第一记暴力声开始,他的脑海里就涌现出许多惨案。在他参与过的谈判工作中,涉及最多的就是家暴受害者自杀案,规劝结果也有好有坏。

    他永远忘不了那些可怜女人的血泪控诉,也忘不了那些从屋顶跳下的绝望身影。如果有什么是他的职业底线的话,非家庭暴力这一种犯罪行为莫属。

    “哪个敢动老子?!”王守根是乡里远近闻名的混人,哪肯乖乖就范,叫嚷着凑近权北故脸前。

    “同志,同志。有话好说,别抓我儿子。”王父王母也急了,卑躬屈膝求个不停。

    权北故瞪了满身酒气的男人一眼,也不愿再惊吓两位老人,稍微敛去脾气道,“关于你前妻的失踪案有些话要问你,麻烦走一趟。”

    他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一只熊掌般结实的拳头就挥了过来。

    “王守根!”治安民警被王守根的暴力举动吓得疾呼出声,可下一秒,更加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震的四个准备上前保护权北故的人傻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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