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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染橘天边、倦鸟归返,傍晚时分的擎天堡飘
出饭菜香,忙了一天的仆奴们轻松地闲话家常。
然而,自少主与古小姐回堡后气氛突变,全堡笼罩在一股古怪的气氛里,无奈怎样问无悔侍卫,也是一问三不知。
银花端来晚膳来到听风水榭。
“小姐,晚膳有可口的黄鱼与开阳白菜,您要多吃点喔。”她像只小蜜蜂般张罗热食,就等主子动手就食。
“好。”初月举筷意兴阑珊地夹菜,随意一句“少主吃过了没?”
银花据实回话“听厨房说端给少主的晚膳原封不动,书房也被他搞得乱七八糟,这下苦了打扫书房的小娟姐。”
初月食不知味。
司徒灭日会生气是有理的,毕竟她丢给他一个震撼的消息,回程上无论他再三逼问,她都闭口不语。
长辈的错不该让司徒承担,但司徒堡主亲手杀死恩师是她亲眼所见,这就是她亲手埋葬师父后,悄然离开的原因。
当年,师父将她托给擎天堡照顾两年,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期间,司徒堡主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恩义她今生难还。
所以她选择最怯懦的方式逃离这里所有,无意为师父报仇。
她单独承下长辈的过错,却不经意地惩罚自己。
初月心不在焉食用饭菜的模样,令随侍一旁的银花不放心。
“小姐,鱼肉有刺,小心啊。”
她淡雅微笑“别把我当小娃娃。”胃口不好,勉为其难食几口饭菜后,她不经意问起“银花,堡主不住在堡里吗?”回来都快一个月她未见过司徒宏冈堡主,难道出外忙?
“小姐,有些话不是我们下人可以说的。”
银花为难的语气引来她侧目。“有难言之隐?”
银花抿抿唇,最后还是松口“听其它资深的丫环姐姐道,老堡主有好几年没回保了,我甚至还听过老堡主带发修行的小道消息。”
带发修行?!
擎天堡建国有功又有控制西北要道之权,司徒家族权势财富难以有人可匹敌,谁会放弃声望脱离红尘,
挥别权贵筑起的高位。
“你嘴巴可真紧闭。”一记含笑夹怒的低沉声音从门口传进。
她们吓一跳,一同望去,是司徒灭日!
“少主。”银花身子发颤地行礼。私下谈论主人耳语会受罚的,她惨了!
初月明了小丫环的恐惧,她有必要保全她周全。“话是我问的,要罚就罚我吧。银花,你先退开,我有话与他说。”
“擎天堡我最大,我未遣走她,她就不能走!”
“我不想吵架。”向来好脾气的初月,因他无理取闹而勾起坏脾气。
“谁说我想吵!”司徒灭日口气也大了点。
初月站起身,定定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两人就这幺地互视对方,生怕眨个眼就灭了一分气势。
被夹在其中的银花心惊胆跳,归究起来事端是她挑起的,古小姐为了捍卫她不惜与少主动怒。
傍晚堡里的气氛就不对了,绝不能再火上加油。
“少主、小姐,我”
银花话未说全,初月声调平稳地道:“听我的话,快离开。”
“你敢走,明日就整理好包袱离开擎天堡。”为争一口气,管他讲不讲理。
娘与弟弟就靠她的月用过日子,若被赶出堡,他们一家子不就喝西北风?
左右为难下,银花抖得厉害,泪水直打转,一脸不知如何是好。
初月心软又知他的神气,缓声低道:“她是无心的,放过她吧。”
“若是求我,我或许会放过她。”司徒灭日态度傲慢,为占上风而得意。
“就当我求你。”她不想任何人因他们的争执而受罪。
司徒灭日看出面无表情,挥挥手,银花如获大赦急快撑舟离开竹阁。
初月来至窗台栏杆前,见丫环远离,水眸平静凝视投映湖面的水中月。
“没旁人,你想问什幺就问吧。”
了解他的没几人,其中一位就是面前美如皓月的姑娘。
“不再回避?”他探测询问,怕她如从前避之不答。
“有问必答。”回堡后,他不稳的心绪影响多人,事到如今,她不想有所隐瞒。
“我爹如何对古师父下手的?请你说明。”
他记得古行风师父在睡梦中安详离世,隔日清晨才教人发觉;爹岂会是凶手!
身为人子他得为父亲求个清白。
“那一幕如噩梦缠扰我五年岁月。”她注视波荡的水中月,深吸口气全盘说出。“五年前的初夏,四处行医的师父回堡探视我后,司徒堡主邀他老人家到书房喝茶谈事;正巧那时我有医药问题想请教他,抱持疑问来到书房找他,意外瞧见堡主将些许粉末渗进茶叶里。
“隔一夜,他老人家脸色过于苍白地走我到面前,一字不提就将内力强灌给我后便倒在床上,我以为他是累了想睡会,没想他竟撒手归天。”
“无证据,你不能判定那是我爹所为!”他大声抗辩,深信父亲不会谋杀古师父。
她倏然转过身,美目对上他的眼,双手激动地抡成拳。
“我也不相信师父从此离开我的生命里!”水气没开她的眼。“我不像你有爹有娘,拥有与生俱来的骄傲与风采;而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知不知道?”
“初月——”司徒灭日困惑又惊异于她激愤模样,担心地唤她。
“情愿相信师父是将内力给我后安然归天,更说服自己下毒之事是我看错,但在师父入殓那日,变黑的银针证实堡主的确对我师父下毒手。”
“胡说!”父亲不会杀人的,不会!
情绪与意念勾起她刻意遗忘的一切,再次鲜活地浮上脑海,如走马灯般一幕幕重回于眼前。
贝齿紧咬下唇,手愈握愈紧。
“你这样会伤了自己的。”司徒灭日握住她的秀肩狂摇,企图摇醒陷人痛苦回忆的她。
“放开我!”初月慌乱挣扎、双手捶着他,泪水夺眶而出。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她一声不响离开是向往外头的自由空气,或恬淡的山居生活,从未想过她肩负痛苦躲了这幺久。
最终,她软下身子,跌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别哭,好不好?”
“你别管我”她沉浸在悲伤里,哭得伤心、哭得投入不想理人。
他小心翼翼的抱住她,她在他怀中因记忆的恐惧而哭泣,此时的她像尊琉璃娃娃再也禁不起太多惊吓。
与心爱的女于身躯相贴他们满地揽紧着,当她的脸埋在他胸膛时,司徒灭日敏感的感受到体内有股难以平息的小火苗正在燃烧,他们相贴的肌肤炽热蒸发了属于她身上淡雅香气,鼻腔间飘有一股花香,是清新的梅花香。
不知过了多久,初月慌乱的张开眼,挣扎一下后发现这个怀抱牢固得像铁牢,冷冷开口“放开我,司徒。”
他放松力道,让她好喘息。
“没事吧!”他低头轻问,但手仍旧环住她的腰际。
“吃颗忘忧丸就行了。”她从怀中取出颗药丸就要塞进嘴里
他连忙夺下。“忘——优——丸?”司徒灭日拉长声重复这名词,严声低问:“为什幺要服用它?”
江湖人无人不知忘忧丸的药效,量大足以致死,量少也会使人昏迷不醒;它会这幺出名则是因为它是踏雪寻梅谷特产之一。
“它能忘掉优烦。”
每当忆起这件事,她都会服下药量极轻的忘忧丸,愿忘去十日内所有的记忆换得长久的好眠。
无法拔除记忆之下,她只能被动地选择逃避。
司徒灭日将她往怀里一带,脱口怒吼“你又不是不晓得药力,我不准你服用它!”
“我会调制最低的药量,仅能忘掉这几日内发生的事情。”若不这幺做,她难以入睡,那画面总不放过她,干扰她的睡眠啊。
“包括那一夜的事情你也要随之忘去吗?让我们各自回到原点,维持表面上的友情?”他双臂不自觉地加重力道“我不准你吃,听到了没有!”他在她耳边低吼,在她面前从不掩饰心头的烦躁。
他怕、怕她忘了那日动心醉人的吻,最怕她连他是谁都忘了。
他也希望她能减轻痛苦,但有谁能向他保证药丸一吞会不会就此忘了他?
“我曾试着忘掉你,却做不到。”初月声音轻柔细
小却清楚,手安抚地着贴在他心窝。“那段回忆总窜入我的梦境,令我心神大乱不得安眠,药丸只会让我不再去想,对于医海学识、熟识人物我未曾忘记。”就算忘忧丸让她忘去毕生所学,她也忘不了这名紧紧搂住她的男子。
多年来,她试图想遗忘红尘,却忘不了与他相关的事物。
未曾忘记。
简短的四个字轻易将司徒灭日哄上天,心头窃喜。
“除了山谷,擎天堡就是你第二个家。”他轻轻拥住初月,脸埋在她的软发间,声调感性“留下来,嫁给我吧!”他等她多年,同时也在等待她给予相守的承诺。
“我说过,我不会嫁给杀师仇人之子。”她再度重申。
司徒灭日被她话冲淡些许的温柔“我爹不会杀你师父的。”
初月抬起头,平静的眼望看他。“擎天堡的少主,一个眼神、一个命令便能要人生、要人死。”她挣脱他的怀抱,有些难过地别开眼“为己为利,许多事实早已摆在眼前。”
司徒灭日被她这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只求结果,不问过程,向来是擎天堡的行事作风,加上这里是掌理恶势力的地方,因此天下人给予它多半是负面的评价。
当他接过父亲的担子后,也曾力求改变,可是过于温和的作风不但不能使各路绿林好汉臣服,甚至错失良机,强制的手段是有存在的必要。
“事情没你想得这般糟,擎天堡的行事都会将灾害降至最低。”他急切解释。
“师父的死也算吗?”初月漾起淡淡的怨恨看着他。“他与堡主不是好友吗?你爹为何让一位救人济世的大夫死于非命?
“若没有师父,古初月这个人也不会活在世上,他老人家待我像女儿般的疼爱,教我医术及做人做事的道理;对我而言,他是我的父亲、我的恩师,我恩大如天的亲人,将心比心,要你娶仇人之女,你会愿意吗?”她心痛地反问。
她承认,她的心有着强烈矛盾,年少的相遇、杀师之仇的痛苦,总在她的心头抗衡。
一想起养育她成长的师父,积蓄许久的悲伤决堤,借由泪水悄悄滑下来。
泪水滴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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