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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航机场,袁朗的越野车通过机场口的哨卡,驶上跑道旁的便道,驶向一架正待发的轻型直升机。
"我们是要坐这个走吗?"成才简直不敢相信。看见袁朗笑笑,成才压抑不住地笑了,他捅了一下许三多,许三多不动窝,他索性痒痒许三多,许三多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袁朗将车停下。驾驶员看看表:"准时。"说着上了直升机。
袁朗:"五分钟后登机。成才拿行李,许三多别动。"
成才:"是。"这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从车后厢拉出行李往飞机上送。
许三多沉闷地坐着。
袁朗下车,倚在车门边,也就是许三多旁边,看着机场人员作起飞前的准备。
袁朗:"你越来越少跟我说话了,而且我肯定,不是因为上下级关系。"
许三多:"我就话少。"
袁朗:"那个人叫什么?"
许三多愕然了一下。
许三多:"谁?"
袁朗:"让你讨厌我的那个人,他叫什么?"
许三多:"我没有讨厌你。"
袁朗:"让你把我当另一种人的那个人,是你想拖着挣扎着过终点的那个兵吗?他叫什么?"
许三多:"伍六一。"
袁朗掏出一个本,郑重地记下那个名字。
袁朗:"番号?"
许三多:"三五三团一营机步一连三班班长以后是司务长。"
袁朗边记边苦笑:"司务长我很抱歉。你觉得不公平?"
许三多:"没有我只是觉得您知道您提供的这个机会对一个士兵来说有多不容易吗?太不容易了。"
袁朗:"我知道,他把本收了起来。"
许三多犹豫一会儿:"那样有用吗?我是说,还会回这来选拔吗?"
袁朗:"不会了,下次会换支部队。"
许三多:"那记上有什么用?"
袁朗:"为了哄你,我给自己记的。我习惯记下一些士兵的名字,后来发现太多了,只好用本记。"
许三多:"记什么?"
袁朗:"尊敬,遗憾和尊敬,登机。"
他走开,许三多跟着下车。
他不可能解决六一的现实问题,就像他不可能让六一的腿恢复如初。但记下那几个字,让他又回到我的世界,不过我现在知道,他和我不是一种人。
直升机升空,在空中盘旋,悬停。
直升机已经将许三多和成才带到一个生平从未达到过的高度,高到机翼下的城镇像是一个小小的棋盘,而远处的草原已经成了一个穹形。
成才惊喜地叫道:"机步团!"
确实,机翼下出现了两人待了三年的团队,看着那些蚂蚁大小的士兵和瓢虫一般大小的战车,成才又喊起来了:"许三多,你说他们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他们头上?"
许三多想了想,说:"不知道吧。"
成才说:"我真想往下边扔个什么,好让他们知道知道。"
许三多信以为真,忙说:"会砸到人的。"
成才说:"想想咱们来的时候坐闷罐子!咱们走的时候直升机!更远的路,看更多东西!许三多,老a,以后我们要习惯从这上边看东西!"
袁朗听了不觉一笑,敲打一下驾驶员,那意思就他俩明白。
驾驶员朝后瞄了一眼:"两位,飞得还稳吧?"
"挺稳!特稳!"成才依然兴奋着。
"不晕吧?"
许三多摇摇头,说:"不晕。"
成才也说:"一点不晕!"
"那就好。现在可以晕了。"那驾驶员什么招呼都没打,飞机忽然就沉了下去,这个大迎角飞行还没完,再一拉,如一发出膛的炮弹往前射去。最后,直升机沉入了林荫掩映之中。
这是与草原完全不同的温带森林地貌。
直升机刚一着地,成才立刻就从里边扑了出来,往机窝后跑了过去。
袁朗看了看许三多说:"没事,人都得有个第一次。我倒是奇怪你,你怎么不晕?"
许三多说:"我晕过,晕得很厉害。"
袁朗说:"那难怪,狠晕过的人就难得再晕了,闹半天你也飞过?"
许三多说:"没飞过。"
"那你怎么会晕?"
"晕单杠,大回环。三百三十三个。"
袁朗不觉大笑了起来。
在进入a大队的腹地中,他们发现周围的军人也多了起来,都是些体形剽悍的行伍之人,目光锐利得倒像捕猎一般。许三多和成才忙不迭地开始跟路过的人敬礼,因为周围随便走过的一个人就是尉官。还礼的军人,倒对这两个新来的有点好奇。
袁朗脸上却带了点坏笑,因为身边这两兵举起的手,一直就放不下来。
袁朗:"这里的军人职业化,所以随便拎个都是尉官。很遗憾,咱们现在的职业化还不能达到尉官以下。"
成才好奇:"没有兵吗?"
袁朗提醒他们:"看他们瞧你们的眼神。"
一队全副武装的老a跑过,许三多和成才下意识看着对方,而一个队的目光看得他们把头转了回来。
袁朗笑乐:"恭喜,回头率百分之九十-,以士官身份来这受训的是稀罕物。"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栋军营楼前。袁朗说:"这就算到了,你们的临时宿舍,对面是我们正规军的宿舍,我很希望你们能尽快搬到那边去。"
成才自信地告诉他:"我们一准搬过去!"
袁朗笑了笑说:"临别赠言,综合素质就是随时随地,一切。齐桓!齐桓!"
随着袁朗的叫唤,一个浑身精武之气的中尉跑了过来。许三多和成才都没见过他,而现在的齐桓看许三多和成才像是块要往人脸上砸的铁板,再看向袁朗时就有点阿谀。
齐桓说:"到!"
袁朗问:"受训人员到齐了没有?"
齐桓说:"应到四十二人,实到四十人!都已经安排了住处。"
袁朗说:"最后两个你带走,我不操心了。"
齐桓:"没好地方了。"
袁朗:"找地方塞进去拉倒,就俩士官。"
齐桓:"哦,兵豆子倒好说。"
许三多和成才彻底愣住,这一校官一尉官市井俚语十足的对话,加上彻底的漫不经心在他们的军事生涯中从未见过。
袁朗:"那就塞下来了。我去瞧你嫂子了。"
齐桓:"嗯哪。撂这得了。"
袁朗挥下手,像对齐桓又像对目瞪口呆的那俩:"拜拜。"
两人看着袁朗优哉游哉地往别处走去。
"姓名?单位?"齐桓问道,"这是例行公事。"
成才:"w集团军t师三五三团机步三连一级士官成才!"
许三多:"w集团军t师三五三团侦察七连一级士官许三多!"
齐桓:"一个团的了不起吗?要喊那么大声?"他一直把名册翻到最后才画了钩,"瞧你们排多后,麻烦。"
许三多两个戳着,尉官训话,再没理也得这么戳着。齐桓对地上的包踢了一脚,绝对不是轻踢:"行李?"
成才:"对。"
齐桓:"你有权评价上级问话的对错吗?"
这语气即使连许三多也为之气结。
成才面色通红:"是!"
齐桓:"全部上交。连你们的随身衣物待会都要换了,我们送得起——真是不知道干吗揽这种赔本买卖?"说着又给了行李一脚,"来个人拖走。"
许三多:"报告!"
齐桓:"说。"
许三多:"能不能轻点?那是我战友送的东西。"
齐桓:"哦,你有情义。"他对过来拿行李的一名老a,"重放,重重放。"
齐桓名册拿在手上,手背在背后,一名年青的尉官走得像个老干部的姿态,两人跟在后边。
很窄的楼梯前倒有两名哨兵,哨兵稍稍让宽了道,然后又把那条通道封上了。成才回头看了一眼,这显然是表示不可自由出入。
齐桓上着楼梯,头也不回地在跟两人说着规则,即使在两人新兵时也没受过这样的不友好和蔑视。
"这里九点钟熄灯,六点钟至六点半,洗漱、早饭,十二点和下午六点,午饭和晚饭教官有权随时对此做出修改。不许私自下楼,外出要得到教官或我的批准;不许私自前往其他宿舍;不许与基地人员私下接触;不许打听你们在特训期的得分;不许使用任何私人通信器材与外界联络;你们的信一律交给我寄发;训练期间称呼名字一律使用编号"
听后,成才的脸上出现了不满,他说:"就是说这几个月我们只能在这栋楼上活动了。"
齐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有,除教官和我之外,你们不能跟任何基地人员私下交流。有意见吗?"
许三多和成才都让他那冷冰冰的目光刺得缩了一下。
许三多回答道:"没有意见。"
齐桓说:"你的编号41,你的编号42。内务方面懒得说了,总不至于让我们拿扫帚墩布?你们这些外部队的,亏了还都叫老兵呢,看看好好一栋楼让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这楼确实是寒碜点,一看就是临时凑合加年久失修,但那绝对和新来人员是否能糟搭不上干系。
许三多和成才已经学会尽可能不发言。
齐桓:"这是你们的宿舍,晚饭前领发作训服和日常用品。"
他为那两人推开房门,许三多和成才连忙钻了进去,他们实在是受不了齐桓。齐桓根本不往屋里看,把门关上。
他的目光从走廊上扫过,一个正探头探脑穿海洋迷彩的尉官被他扫见。
齐桓:"你想站走廊上戳着看吗?"
那尉官怨愤交加地缩了回去。
这里比班里的宿舍小多了,只放两张高低床,很明显,一屋四人。先住进来的两个,一个是中尉,一个居然是少校。中尉叫拓永刚,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空军迷彩。少校叫吴哲,看起来却比许三多他们也大不了多少,只是穿着常服。两人先看他们最普通的迷彩色,再看他们的肩牌,都有些错愕。
拓永刚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基地的,还是来受训的?"
成才回答道:"报告首长!我们来受训的!"
拓永刚:"哦,那就那就真他妈的!"
新来的两位被他忽然释放的愤怒吓了一跳,刚稍息了又立正。
吴哲:"放松放松。不是说你们,我们刚才正在口头宣泄。"
拓永刚:"见过这样的部队吗?开眼吗?一窝黑!你们来晚一步,没见着这位少校刚被中尉训!做好做坏都没用,他就是要你难受!"
吴哲:"我在纳闷,号称甲种部队克星的老a会是这样练出来的?"
拓永刚:"我也在纳闷!"
吴哲:"你那是郁闷,纳闷是要伴随思考的,思考待会儿再说。"他看向许三多和成才,是真正平等的友好,"原来四十二人的最后两个是士官,放松好吗?人老a也说了,受训人员不分大小,他为大,咱们小。"
拓永刚:"小成微生物!对咱们像对病毒!"
吴哲:"不管啦!分床分床!学生时代最快活的事之一就是新宿舍分床!平常心平常心!"
成才:"我们上铺。"
拓永刚:"那怎么行?一个少校一个中尉,还要你们士官发扬风格。"
许三多:"我们都是班长。"
拓永刚:"班长怎么啦?"
吴哲:"我明白他的意思,做新兵那会都是班长睡新兵上铺,方便照顾。是不是?"
许三多:"是的。换下铺睡不着。"
拓永刚:"好笑了。要把我们当新兵照顾吗?"
吴哲:"咱们是有好久没过过新兵生活了,是新兵。平常心平常心。"说着,他让开,做个恭请的手势,"请,发扬风格给你们上铺。"
许三多和成才开始整理,吴哲帮忙,拓永刚仍在生闷气。
拓永刚来自伞兵,老a挖过来的,他不理解被挖过来的人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吴哲和我们同一军区,军事外语双学士,光电学硕士,就比成才大两月,一代骄子,可说的最多的就是平常心。
连行李都没有,那种整理简单得要命。他们很快就坐下。
成才说:"我叫成才,编号41,他是许三多,编号42,我们一个团的。"
吴哲:"平常心平常心。吴哲我编号39。"
拓永刚:"拓永刚,27。"
然后他们沉默,无论军衔学历,此时一样茫然。
拓永刚觉着奇怪:"你们受得了吗?我已经觉得来错地方了。"
成才拿不准该怎么说:"我受不了的就一个,以前命令我的人对自己要求更严。这里对人和对己是两种对待。"
这时,楼下传来喧哗和笑语。许三多他们伸脑袋一看,齐桓和几个兵在楼下,他们在喝啤酒,不是休息时间,更不是会餐,居然在喝啤酒。齐桓现在是另一张脸,拍着他的老a队友,传递着冷餐食品。
这屋里的四个人缩回头来,脸上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震惊。
成才:"我的天。非休息时间在公用场地聚酒,这在三五三团够记大过。"
拓永刚:"我可以去举报他们吗?"
吴哲:"我来给你们复习一下规则。除教官和他之外,你们不能跟任何基地人员私下交流也就是说,你只能向他本人举报他。"
拓永刚:"这叫什么规则?"
吴哲凑在门边:"你们再看。"
就着门缝往楼下看去,一辆越野车视若无睹地从齐桓他们旁边驶过去,车上坐的是铁路。
吴哲:"如果没弄错的话,我记得他是这里的基地指挥官。"
领军服的那天,是一个中尉在教训十几个尉官和近十个校官。齐桓仍绷着他寒冰似的脸,喝酒时的好心情是绝没有了,他在训话。齐桓告诉大家,所有受训人员,在受训期间不得再穿戴军衔,因为以代号相称,所以所有的人都是从零开始,也就是说,都是他的士兵。
沉寂。
齐桓:"就是刚换军皮的老百姓。我没听见回答。"
一群尉官和校官沉默着,一群散步都会不自觉踢正步的人:"知道!"
几名老a发放着特种兵的作训服装。
老a:"35,36,37,38,39,40"
大多数领到作训服的人都不是太满意,因为他们发现那套作训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虽说因为样式不错穿出去也不会被人当民工,可最多也就当是一军服迷。
41和42号笔挺的一个军礼,宝贝似的把那套军装捧走了,那自然只能是许三多和成才。吴哲对一脸不忿打量着那套作训服的拓永刚使眼色,拓永刚凑过去,吴哲轻轻说:"内幕。"拓永刚斜眼看着齐桓:"他要被撤了?"
吴哲乐了:"想得美。关于咱至今未露一脸的教官。"
拓永刚:"教官怎么啦?总不会比他还惨。"
吴哲:"说是真杀过人。"
"不会吧?真正的战斗英雄今天都多大年纪啦?"
吴哲:"我也在纳闷。但是我期待,打过仗的人会很不一样。"
拓永刚:"我还在郁闷。"
吴哲笑笑:"不要想现在是什么位置,该得到什么待遇,会好受得多。看41和42,正宝贝般地观察着新军装的每一个细节。"
齐桓:"27!39!做到校官都不知道列队时禁言吗?别立正了就装没事。"他刻意地把两人从众人中指点出来,"就是你和你。"
连吴哲都恨得咬肌绷紧。
然后齐桓掉了头就和他的队友说笑,听不见说话,但那表情摆明是取笑,顺便冲发服装的一名老a挥挥手。
老a:"解散吧!还想要什么?"
解散了,但是大部分人并不急于走,或者说气得并不想往门口拥。
成才、许三多:"让让,对不起,让让。"一屋子人瞧着这两兵捧宝似的捧过去那套军装。成才乐不可支地对许三多使着眼色,许三多也有一种大功告成的表情。拓永刚没好气地又横一眼这两没见过世面的小子。
回到屋里,成才就把衣服穿上了。那是他想了很久的作训服啊,穿好后,便不停地往镜子里照着,怎么也看不够。许三多也一样,正玩命把腿往裤子里套,一边套一边对成才说:"你出去照啊!一楼有军容镜!"
成才不去,他说:"你懂啥?去那能这么臭美吗?42,敬个礼给我看看!"
许三多说:"干吗给你敬礼?你又不是我的上级!"
成才说:"笨蛋!咱们俩差不多,看见你就像看见我自己啊!"
许三多说:"那你也得给我敬!"
于是,两个傻瓜相对着给对方敬起了礼来,敬完了一个又敬一个,一直到拓永刚进来才放下了手。进门的拓永刚却看都没看他们。吴哲跟在他的后边。
"这叫什么服装啊?"拓永刚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让戴军衔也就罢了,连个臂章都不给?闹半天人老a根本不认咱们,27号?把咱们当囚犯了?"
吴哲说:"快换吧,我告你,这是心理仗,人为制造高压,我包咱们这几月不好过。"
拓永刚这才瞧见许三多和成才早把衣服换了,许三多还在忙着提裤子。他忍不住,开口就批道:"41,42,您两位真就这么荣幸?"
成才不理他:"42,咱们出去整整军容。"说着就把还在提着裤子的许三多拽了出去。
一楼军容镜里的许三多和成才,都三分害羞七分得意地对着自己微笑着。
成才:"这是咱们奋斗来的。"
许三多:"嗯。"
成才:"很适合我们。"
许三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的。"
成才:"在想什么?"
许三多:"想让熟人看看,真想让熟人看看。"
成才说:"我也是。"
成才随即想到了袁朗。许三多觉得不可能,他说:"都说了不让出去。"
成才说:"我试试,他好像是领导,说不定报个名就四通八达了。"转身,成才就向楼门前站岗的哨兵走去。那哨兵早把这两傻蛋看在了眼里,只是当没看见一样。
"41,你有什么事情?"看着过来的成才,哨兵问道。
这号一叫,等于把老底给揭了,成才顿时就有些气馁,他再看看对方,看看自己,服装倒是一样了,可人家戴着军衔,有狼头臂章,全套武装背具满满当当的,真是没法比。
可成才还是说了:"请问,袁朗少校在哪里?"
哨兵很不屑地笑了笑。
成才说:"就是你们那个中校,队长。"
没说完,哨兵打断了:"知道你们想找谁。这楼里想找他的人多了,以为就你们跟他有交情?再说了,那要叫交情,什么不是交情?"
成才哦了一声:"好好好也不让出去,是吧?"
哨兵却反问了:"你说呢?"
成才只好忍气吞声地退步:"我在这里看,可以了吧?"
哨兵说:"随便。"
许三多只好陪他待着,看着外边的青山绿树,人来人往。几个肌肉发达的小伙子在玩着足球,笑闹着过来,显然是a大队一员,没想那球被一脚踢歪了,向这边滚来。成才想利用机会跃跃欲试要一脚踢回,那多少也算个不违规的接触。哨兵一脚把球踩住了,成才的脚也硬生生地刹住。哨兵一脚把球踢回了那几个小伙子手上,让成才狼狈得只引来了那些人的一阵哄堂大笑。
成才僵直地立着,看着那几个人离开,"回去吧。"
许三多感觉到朋友心里的难受,静静地跟着。
六一说跑吧,团长说飞吧。我跟在成才的后边回到那间宿舍,想着本该一起跑到这却没能挺住的人。我想,这样一个现实。
天色依然如墨,与其说是凌晨不如说还是夜晚。突然,远处一声枪响,随后是点射和连发,枪声连成了一片,紧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暴风一般,中间间杂几声闷雷般的震爆。
许三多和成才不约而同地一跃而起,他们是被吓醒的,他们从上铺直搂跳到了地上。
他们惊讶到甚至有些恐惧,盯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此时的枪声已经响得异常的热闹了,像除夕夜十二点后的那十分钟。
楼下的哨兵仍若无其事地在巡逻,这至少是个还没有爆发战争的迹象。
许三多疑惑着这是怎么回事?成才也觉得疑惑,觉得不像打靶吧?这个说这什么枪呀?这声怎么没听过。那个说这一阵打出去怎么也得个十万发子弹吧?
拓永刚算是被他们给折腾醒了,他没好气地揉揉眼睛,说:"真没见过世面,你们不这么打靶吗?"
"当然打过!我做机枪副射手的时候,一天就打四百发!&q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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