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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英霞的生意眼光果然独到。
‘红楼梦’花坊有了贾宝玉的加入后如虎添翼,大张俊男美女的旗帜下,门庭若市,人潮川流不息,钱潮亦是滚滚而来。
如玉很清楚,贾宝玉居功厥伟。
不可否认,他很懂女人的心理,一张嘴像吃了糖似的,有点甜又不会太腻地耍嘴皮,把每位女性客户哄得小鹿乱撞,心花朵朵开。
他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刘德华,一些崇拜他的小女生每日风雨无阻地背著书包来报到,他都叫得出她们的名字,他这点本事她早见识过,只有彩云还在那边大惊小敝。夸张的是卖花的他每日都会收到购自店里的献花,当然绝大部分出自她的手,让她有一鱼二卖的商机。
她不像他,当有男客对她奉承几句时,她的脸就变得像苦瓜,声音则变得像母狮,吓跑不少对她有意思的追求者;反观宝玉,女客的谄媚,他甘之如饴,而且大小通吃、生冷不忌,燕瘦环肥照单全收,连筛选的步骤都省略。
像眼前这位穿金戴银、擦‘水泥漆’的深闺怨妇,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已可以做宝玉的妈,还来勾三搭四的,当这里是变相花店──兼营拉皮条的星期五牛郎店吗?
她为他感到不值。三餐一宿的温饱有必要这样出卖色相、鞠躬尽瘁?
宝玉的脸红了,一双求救的眼神向她打讯号。
八成被那寡廉鲜耻的怨妇吃豆腐。如玉扯开嗓门,‘宝玉,我的手指头被花扎到了,好痛哟!’
宝玉丢下怨妇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她跟前,抓起如玉翘起的食指就吸吮起来。如玉给怨妇一个示威的眼神,怨妇一脸难堪地掉头就走。
‘好了,人都走远了,不用演戏了。’如玉收回那根被他吸吮的食指。可是却收不回因他吸吮动作而造成的悸动,她的心狂乱不已,短时间内似乎无法平静。
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第一次和男人有肌肤之亲的缘故吧!她告诉自己。
‘谢谢你的解危。真受不了,她居然捏我的**,还公然买yin,把我当成什么?’他忿忿不平地说。死老太婆!把他敬老尊贤的美意丑化。
‘谁教你像花蝴蝶一样让人有机可乘。’她可一点都不同情。
‘我只是和气生财地善待每位顾客。’他委屈地说。
‘别太为难自己去迎合每位顾客,该摆谱的时候就不必太客气。’她反对他那种待客态度。她也知道他不是在勾引她们,只是善尽职责,虽然生意人本来就该嘴甜,但她不喜欢看他对她们笑得太灿烂、太纯真,那太引人遐思。
‘我大概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恰当。’他若有所悟。时代真的不同了。
那时是西风渐进,此时中原已是西化了,民风不再保守,在性开放的前提下,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已见怪不怪,女生倒追男生比比皆是,连同性相恋也干卿底事;所幸如玉一如黛玉的冰清玉洁,不为潮流巨兽所吞噬。
只是名花无主的她也没将他列入男朋友的考虑范围内,她对他的好只是出于恻隐之心,同情他是个因失忆而头脑不清楚的可怜人。
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一道灵光乍现──反其道而行。
他应该让她把自己当成正常人看待,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她,而不会被误认为是疯言疯语在乱来。
可是难就难在佯装恢复记忆的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他是个原本就不存在的人啊!没有任何资源可利用,也没有脉络可遵循,如何无中生有呢?宝玉陷入死胡同里。
‘宝玉,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如玉打断他的思潮。
‘想好多事,可是又理不出头绪。’他脸色怅然。
‘是不是脑海里闪过一些以前的片段影像?’如玉像专家的口吻说,这是从电影看来的知识。
‘对。’他虚应着,反正迟早都要扯这种谎。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想太多头会痛?’她关心地询问。
‘头好像快爆炸了。’他的确是想得头痛,只不过不是想如玉心里想的事,而是想怎么追如玉的事。
‘一下子不要想太多,慢慢来,不要太逼自己。’她温柔地说。
一股暖流来袭。他目光炯炯地点头。
在他蕴藏无限深情的凝视下,她的脸像刚碰沸水的虾子,倏然变红。
‘打烊时间快到了,我们赶快收拾吧。’她的声音有些不稳,迅速转身时还撞到花架。
只是目光交接而已,为何如此惊慌失措?
自己是怎么了,心中的小鹿还乱撞,如玉为这春心荡漾而焦躁不安,做起事来乒乒乓乓的。
她身后的贾宝玉饶富兴味地欣赏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他的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信心增强百倍。
‘宝玉,快来帮忙。’如玉拖着一大包垃圾。有了宝玉,何英霞顺理成章地解除如玺的职务。
他闻声跑过来帮她。
‘这包枯萎的花你要我拿去哪里?’他以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葬花”吧?当然是拿去后巷发现你的地方。’她诧异地问。他眼中的异状明白地告诉她,他还是把她当成林黛玉。
‘好,我拿去那儿放。’他装傻以掩饰自己的老毛病。
他就是很难不把她和黛玉联想在一块,偏偏如玉不喜欢当黛玉。
忘掉她是黛玉是难上加难,除非他得失忆症。
春夜,晚风凉如水。
风穿过未关窗的落地门吹进室内,睡在沙发上的宝玉翻个身,寒意驱走了他的瞌睡虫,直觉告诉他该去加条被单了。他张开惺忪的双眼,一张熟悉的俏脸近在咫尺。
他还在梦中,晴雯跑到他的梦里来。他望着那张渐露笑容的脸。
‘大哥,这次你总算醒过来了,我已经来过好几个夜晚了。’语意中带着娇笑。
她开口说话,但说的话却令他玩味,不像是梦中人会说的话,难道这不是梦大梦初醒的他一把抱住飘浮在空中的晴雯,激动地说:‘晴雯,我好想你。’
‘嘘,大哥,小声点,还有人没睡哩。’她指着一间门缝微透灯光的房间。
是如玺在苦读,准备过几天的段考。宝玉放低音量,‘你怎么来的?’
‘我贿赂灶神,让他带我一起下凡。’晴雯告知。
这个鬼灵精,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他疼爱地掐晴雯的小脸蛋。
‘你的肉掉了不少。’他纳闷。
‘前些时候我因担心你过度而生病。’晴雯嘟着小嘴钻进贾宝玉的怀里。
‘担心我什么?我在这过得很好、很顺利,你应该知道呀!’他紧搂着晴雯。
‘都是玉帝,-关闭蓬莱仙岛的通天线,让我看不到你的遭遇,害得我积郁成疾。’晴雯小声抗议玉帝的作法。
‘-凭什么关通天线?难道-不管台湾老百姓的死活?’宝玉气愤填膺。没想到玉帝因不爽他一人而牺牲千万人的福祉。
‘-位高权重,谁也管不到。其实主要是因为玉帝不满西王母每天观看你的实况后对-爱理不理的,所以一气之下关了通天线。’
‘西王母只是在刺激玉帝的醋意。’宝玉轻笑。女人都喜欢以激怒男人来证明对方是不是爱她。
‘可是却苦了我。’晴雯小嘴翘得高高的。
‘你来得正好,帮我变个花园洋房、数亿财产、法拉利跑车、奴仆数十’他边说边扳手指头数。这下子间题迎刃可解,有了这些东西,他就可以脱胎换骨,蜕下精神病的外壳,成为如玉眼里的正常人,然后再以白马王子的姿态追她。
‘等等。’晴雯喊停。
‘喔,我忘了,你一定不懂这些东西是什么,我拿图片给你看。’他兴致勃勃地掏出三张一千元新台币在晴雯眼前晃了晃。
‘我早就知道这是一千元纸币,是这里通行的货币,谁像你秀才不出门也不知天下事。’她白他一眼,原来大哥把她当成同类──阿达一族。
‘这大钞是我赚来的。’他骄傲地说。当他第一次领到三千元薪水时,他高兴得直握何英霞的手道谢。
‘别炫了,我知道那几张薄纸是你这白痴做了一个月苦工的杯水车薪。’她讥笑他。
‘你也觉得我被欺侮。’他搔搔头。如玉说何英霞刻薄他。
‘对呀!那个何英霞,你不觉她很像凤辣子?’
‘我也有同感。我们言归正传,什么时候把我变成富家子?’他等不及了。
‘无能为力。灶神怕我会出乱子,暂时收走我的法力,我只能穿墙遁壁,飞天入地,其他跟你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她无力地垂下头。辜负了大哥的期许。
好不容易生起的一线曙光又幻灭了,宝玉的肩头也跟着垂下。
‘大哥,你现在跟心上人住在一起,不是相处甚欢,好好的干嘛要搬出去相隔两地?’晴雯觉得目前的‘情’况不错啊。有好几次她捕捉到如玉痴痴地对着大哥的背影发呆。
那叫‘爱情症候啤,这是灶神告诉她的新名词,乃恋爱前的一种预兆,代表有人将身陷情网。如玉将陷入大哥所张的情网。她有十成的把握。
‘晴雯,你有所不知,如玉她不相信我是天神下凡,她斥为无稽,也不相信我是贾宝玉和她是林黛玉的转世,只把我看成是撞坏脑袋的戏疯子,你想想,在这种有理说不清的状况下,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是疯子的我?’他叹了一声,前途堪虑。
‘我懂了,既然改变不了她错误的观念,就改变自己成为能被她接受的身分。’晴雯举一反三。
‘如果你还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法力,事情就好办多了。’晴雯是很慧黠,可惜没有仙女棒的智慧在此时是无济于事。宝玉的情绪到达了冰点。
看着愁眉不展、一语不发的宝玉,晴雯也陷入愁海里,努力地想对策。
说来说去就是少‘银子’,从古至今都是有钱好办事,没钱寸步难行。钱该从哪里来?去偷去抢,她的人是可以脱身,可是钱穿不过墙壁;去典当贷款,身上又没值钱的东西啊!大哥有个价值连城的通灵玉,即使它被锁在保险库里,她一样拿得回来。属于仙界的东西,到哪儿都存有仙界的灵动力,只要启动它的封印,就可来去自如,而封印的密码,大哥一定知道。
‘大哥,我有办法让你如愿。’晴雯胸有成竹地说。
‘好妹妹,你就直说吧!’宝玉洗耳恭听。
‘我回去偷玉帝保管的通灵玉,再卖给识货的古玉收藏家,然后再偷天换日回来,这样我们就赚了夫人(如玉)又不会折兵(通灵玉)。’晴雯说出心中绘好的蓝图。
‘可!’宝玉喜孜孜地翘起大拇指。晴雯来得是时候。
‘该怎么答谢我?’她讨赏。
他会意地将晴雯抱个满怀,猛亲她。‘我好爱你!’
拥吻只是他们表现友爱的方式。
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哼起刘德华的‘相思成灾’来。
‘什么事那么高兴?说来分享。’如玉好奇地问。
‘今天你要带我出门呀!’宝玉露出令人昏眩的笑容。
昨夜晴雯如一阵风地来去,将压在他心头的乌云带走,此刻他的心就像万里无云的晴空,轻松极了。
‘看来我要常常带你出门。’她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心跟着起舞,笑意盎然地回话。
他的心头一震。‘你应该常笑,巧笑倩兮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他恨不得手上有照相机,能将她此刻的笑靥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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