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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菊友根本不敢抬头面对一切。
她真的!真的!好命苦唷!
“住口!”水阳烦躁地大吼,一掌扫掉桌上所有的物品。
立刻噤声,连呜咽、啜泣也不敢,只有一双大眼不停泛滥成灾,在粉颊上造出二道小溪。
“连个人也会看丢!你就只会哭吗?没用的饭桶!”使劲一拍桌子,水阳吼得风云变色。
“可是可是小姐要歇息,菊友才会到房外守嘛!怎知怎知小姐会趁人家解手时,逃走”不停用衣袖擦拭滚滚而下的泪水,抽抽噎噎地替自己辩解。
“这不是理由!明日就要大婚,人却不见了!圣上若怪罪下来,谁来担受?”又拍了一回桌子,水阳美丽的黑眸中似要喷出火来。
“怎么办!”菊友当然也明白事态严重,小心翼翼地问道。
“找回仙儿之外,还有别的方法吗?”吼得更加惊天动地,水阳转身离去。
手上捏着水仙的留书,他明白妹子是豁出去了,这次出走更是经过详细的策划。
他心知妹子的性子是动如脱兔,以往在爹娘或他与大哥、众人面前的乖巧温婉,都只是表面而已。
“尽管如此,仙儿,你仍是犯了大错呀!”忧心地叹了口气,他仍是直奔父亲房中。
无论如何,这场婚礼必须举行,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清晨,卢睿也得知水仙逃婚的事情,一股怒火立即自心底爆发出来。
他受够了这件自头至尾都莫名其妙的婚事,更气水仙她竟然无视于他的警告,而逃婚了!
即使有再好的修养,这会儿也被燃得灰飞烟灭了。
“来人!备马!”脱去新郎倌的大红衣衫,换上平日的衣物,他扬声喝令。
骑上马直奔水府,他耐着性子等待层层通报,心中飞快地转过各种心绪。
好不容易在大厅上见到了水阳,他省去所有客套话,开口便道:“我会去找回水仙。”
先是一怔,水阳才笑道:“当然,仙儿毕竟是你的妻子。”
“哼!妻子?”讽嘲地一笑,修长的眉直往中央挤去。
其实他大可不用去寻回水仙,也根本可以不理会这场延期的婚礼,更可以借此反参水氏父子一本,好争回一口气。
然而,诡异的是,他无法如此去做,总觉得无法放下水仙,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颇想念她。
所以婚礼不能延期,否则皇上怪罪下来,绝对是一场彻底的人祸。
“婚礼必须如期举行。”卢睿下了结论,时间不多了,他得尽快想出解决的方法。
“你待如何?”水阳一扬眉,好奇地询问。
淡淡一扯唇角,卢睿答道:“找人先代嫁,婚礼结束后我立即外出找水仙。”
“找人代嫁?这主意忒也大胆,但也无妨。”一耸肩,水阳答应了。“可,你在找谁替代仙儿?”
略一思索,卢睿一弹指道:“就她身边那个黄色衣衫的丫环吧!”
“你说菊友?”水阳脸色猛地一沉直觉要开口拒绝,却硬生生忍下。
“她叫菊友是吗?就是她。”卢睿并没留心到水阳的神色不对,颔首给予肯定。
“不这似乎不太好。”努力稳住心头上的一把火,水阳试着拒绝。
一蹙眉,卢睿一脸的不解。“为何?她是水小姐的贴身婢女,应是再适当不过的人选。再说,菊友姑娘只是代主拜堂,卢睿的妻子仍是水小姐,一切只是权宜而已。”
句句入情入礼,水阳根本说不出一句反驳,只能忿忿地拿起茶水喝了几口消火,才开口道:“成,就这么办吧!”
咬着牙,水阳在心底暗诅:仙儿,你最好别再被为兄的遇着,否则别怪二哥做出什么!
“呜为什么又是我!”一身新嫁娘的装扮,菊友悲悲切切地坐在床沿哭泣。
喜气洋洋的屋内,除了她之外,还有梅友及卢睿。
盖头掀完了,婚礼至此正式结束,在少数人的隐瞒下,水卢二府的联姻“平安无事”地结束,既不用延期、也不怕皇上怪罪。
“因为你倒霉。”梅友端丽的唇一斜,冷声的应道。
“姑爷!您一定要快些将小姐找回来!”忽略梅友的淡嘲,菊友泪眼朦胧地望向卢睿,很认真地哀求着。
“嗯!”淡淡应了声,卢睿一径的面无表情,僵硬地坐在桌边。
一日的劳累与提心吊胆,他对水仙的怒气已到达顶点,他一点也不排斥好好惩罚她的主意,越激烈的手段越好!
“您要往哪儿找?话先说在前头,咱们家小姐可是很会逃的。”梅友一边替菊友除去凤冠,冷冷地瞟了卢睿一眼,语气中对他并不很信任。
“她毕竟是个大小姐、姑娘家,脚程有限大抵是不出长安城,最多也只能到洛阳那儿。”冷静地分析完,他回梅友更冰冷的一瞥。
一耸肩,梅友也没反驳。
“姑爷,您何时动身?”好不容易除去沉重的凤冠,菊友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望了望窗外,不远处的夜色被灯火照成一片鱼肚白,热闹的喜宴还正进行着。
原本身为新郎倌,他得与众人一起热闹才是,但为了水仙逃婚一事,他心烦至极,早早托辞离开。
这固然能让他多了不少时间拟好将来的计划,却也意味着他暂时无法离开卢府。
“明日一早吧!”蹙着眉,他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回他那逃跑的娘子。
一夜无眠,天色微亮之际,卢睿便即上马离府,照他的估计,水仙留在长安的机会并不很大,倒是极可能已躲到了洛阳。
洛阳城,仅次于首都长安的最大都市,市街上热闹吵杂,街道两旁有不少卖艺的艺人,各种各式的杂技教人目不遐给。
赶到洛阳之时,已届正午时分,卢睿随意找了间客栈,进了去。
“嘿!爷,您一个人吗?”店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默然一颔首,卢睿任由店小二带路,上了二楼坐在雅座上。
随意点了数样菜色,他便即陷人深思之中。
突然一声凄切的胡琴声,幽幽凄凄地传入众人耳中,正午之时,酒楼上约有七、八分满,全不由自主地被那一声琴音所吸引。
寻声望去,就见一名相貌猥琐、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就坐在某个小角落拉着胡琴。那柄琴看来黑乌乌的毫不起眼,也是一副历尽风霜的模样。
不知为何,卢睿总觉得那名男子给了他一种违和感,至于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几乎是未经深思,他起身靠了过去,在中年男子面前坐了下来,拱了拱手道:“老哥,你是洛阳人士?”
“不我四处流浪,是哪儿人还真说不上来,嘿嘿嘿!”男子的声音嘶哑不清,十分粗嗄难听。
淡扫他一眼,卢睿浅浅扬起笑道:“那正好,不知老哥是否有见过一名女子,她是在下的妻子。”
自怀中掏出一张画相,摊放在桌上。其上是水仙的宫装画,眉宇唇角在端庄娴雅间,隐隐藏有一抹俏皮。
中年男子眯着眼细观着画相,低垂的眼皮下,眼珠明显灵活地转动了下。
“似乎有实是记不真切了。”仰头歉然一笑,他搔搔头,一耸肩。
颇有深意地望着男子半晌,卢睿才一叹道:“是吗?说了不怕老哥见笑,在下与妻子只为了谁吃鸡腿而争吵,她一气之下进而出走唉!在下实是后悔莫及。”
“呃?”男子一愕,似闭非闭的眸中,似乎射出怒火,他忙又垂下头,惋惜地应和:“真是太可惜了”
“可不?妻子本是勾栏院中的姑娘,在下好不容易攒钱赎出了她,得以共结连理,怎知却唉!”又叹了口气,黑眸却丝毫不放松地盯着男子。
不自觉躲闪卢睿的目光,男子干笑数声又道:“这真是太可惜了”
“是呀!老哥?你在发抖,天儿很冷吗?”
“嗯嗯可不吗?冷了!冷!”
端正的唇轻轻一撇,卢睿促狭道:“可是,这三伏天的,照说是顶热的。”
男子猛地一抖,倏地站起身来,弯身拱手道:“这或许是病了,老夫先失陪、失陪。”
转身便要离去,卢睿却带着三分冷笑,一把扣住他腕部。触手是一片滑腻,分明是姑娘家的肌肤。
“你太沉不住气了。”冷冷说完,卢睿扣着“她”便向店小二讨了间房。
“这这”店小二搓着双手,探头探脑地往他身后张望。
看不出来眼前这斯文俊秀的公子,竟然有断袖之癖!而且对象还是个十分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哪!
“小二哥!你千万别顺他的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情急之下,水仙顾不得捏着假声说话,竟以原本的声音示人。
场面顿时陷入一种诡谲的气氛中,酒楼上大半的客人全瞪大了眼,好奇地望向卢水二人。
“哼哼!果然是你。”又是数声冷笑,卢睿伸手往她脸上一抓。
随着一声挫败惊惶的尖叫,一张人皮面具被扯下,水仙灵秀美丽的面庞,当众曝光。
“小二哥,在下只是想同妻子叙叙旧,给我间上房。”长臂一伸勾住她的纤腰,卢睿面孔上是一派的温文儒雅,手上的力道却在不住失控中。
“痛啦!”扭动了下身躯,水仙觉得快喘不过气了。
微微放松了下力道,仍是勒得水仙不舒服。
“是!是!客倌请随小的来。”店小二露出一脸了然的笑,带着二人到房里去。
踢上房门,卢睿才放开了水仙,交抱双臂冷淡地凝视她。
“你怎么猜着的?”不甘心地回视他问道,水仙一直对自己这回的易容自傲。
抿抿唇,卢睿默然不答,仅以眼神示意她坐下。
“我扮得不像吗?”刻意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她执意询问。
“很像,所以我就不能找得出你?水仙,你太沉不住气。”不得已回答了她的问题,卢睿烦躁地扒了下黑发。
究竟为何在一见之下,便心生怀疑?卢睿其实也无法解释,总之已然找到了她,那种莫名其妙的肯定就用不着再去深究了。
“沉不住气?你在毁坏我的声誉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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