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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为阙礼。伏请天神之祀皆燔牲首,所有五帝、日、月、司中、司命、风师、雨师、灵星、寿星,并请以柏为升烟,以为歆神之始。”从之,又言:“春秋祈报大社、大稷,宜于羊豕之外加以角握牛二。”又言:“南郊、太庙、明堂,祭前一日,请以礼部尚书、侍郎省牲,光禄卿奉牲,告充告备,礼部尚书省镬;祭之日,礼部侍郎视腥熟之节。”并从之。
乙丑,泾原兵至磨脐隘,遇夏兵,与战,败之。先是诏泾原兵听高遵裕节制,仍令环庆与泾原合兵,择便路进讨。夏人之谍者以为环庆阻衡山,必从泾原取胡卢河大川出塞,故悉河南之力以支泾原。既而环庆兵不至,刘昌祚与姚麟率本路蕃、汉兵五万独出,离夏界堪哥平十五里,遇夏人三万馀众扼磨脐隘口,不得进。诸将欲舍而东,出韦州与环庆合,昌祚曰:“遇贼不击,枉道自全,是谓无次。且为客,利速战,古今所闻。公等去此,自度能免乎?”乃谋分军度胡卢河夺隘,牌手当前,神臂弓次之,弩又次之,选锋马在后。谕众以立功者三倍熙河之赏,众欢甚,响震山谷。昌祚既挟两牌先登,弓弩继前,与夏统军国母弟梁大王战,自午至申,夏人小却;大军乘之,夏人遂大败。追奔二十里,斩获大首领十五级,小首领二百十九级,擒首领统军侄吃多理等二十二人,斩二千四百六十级,获伪铜印一。自是大军通行无所碍。
戊辰,知夏州索九思遁去,种谔入夏州。
朝议既不用林广所奏,促广进军。广发泸州,越四日,江安以所招降夷人渠帅及其质子皆随军;复令其次诸酋各占所居地防援饷道,故人生界免寇抄之患。
己巳,种谔入银州。
庚午,环庆行营经略高遵裕复通远军。
种谔遣曲珍等领兵通黑水安定堡路,遇夏人,与战,破之。
是日,王中正至夏州。时夏州已降种谔,谔寻引去。中正军于城东,城中居民数十家。先是朝旨禁入贼境抄掠,夏人亦弃城邑,皆走河北。士卒无所得,皆愤悒思战,谓中正曰:“鄜延军先行,获功甚多;我军出界近二旬,所获才三十馀级,何以复命!且食尽矣,请袭取宥州,聊以藉口。”中正从之。
癸酉,王中正至宥州,城中居民五百馀家,遂屠之,斩首百馀级,降者十数人,获马牛百六十,羊千九百。军于城东二日,杀所得马牛羊以充食。
高遵裕至韦州,监军司令将士勿毁官寺民居,以示招怀。
乙亥,李宪败夏人于屈吴山。
丙子,鄜延路钤辖曲珍破夏人于蒲桃山。
高遵裕次旱海。先是李察请以驴代夫运粮,驴塞路,馈不继,师病之。
戊寅,林广军次土城山,自发江安,距今才十日。始,军有二道可进:自纳溪夷牢口至江门,近而险;自宁远至乐共坝,回远而平。贼意必出江门,盛兵距隘,而广实趋乐共。贼不能支,皆逃遁。
乙卯,种谔言:“效顺人已刺‘归汉’二字,恐诸路在臣后者,一例杀戮,乞赐约束。”诏:“种谔所过招纳效顺人,令王中正如行营经过,指挥诸将,更加存抚。”
庚辰,诏:“自今除授职事官,并以寄禄官品高下为法。凡高一品以上为行,下一品者为守,下二品以下者为试;品同者不用行、守、试。”
辛巳,泾原节制王中正入宥州。
泾原兵既破磨脐隘,行次赏移口,有二道:一北出黛黛岭,一西北出鸣沙川。鸣沙少迂,诸将欲之黛黛,刘昌祚曰:“离汉时,运司备粮一月,今已十八日,未到灵州,倘有不继,势将若何?吾闻鸣沙有积粟,夏人谓之御仓,可取而食之,灵州虽久,不足忧也。”既至,得窖藏米百万,为留信宿,重载而趋灵州。壬午,师次城下。是时环庆军未至,城门未阖,先锋夺门几入。高遵裕遣李临、安鼎赍答刂子,且曰:“已使王永昌入城招安,可勿杀。”少间,门阖,城守,斩首级四百五十,得战马牛羊千馀。昌祚曰:“城不足下,独嫌于环庆尔,朝廷在远,必谓两道争功。”遂按甲。
废泸州大硐寨。
十一月,癸未朔,日有食之。
高遵裕言以环庆兵趋灵州,是日,次南平州。距城三十里,遇夏人接战。转运副使李察、判官范纯粹夜以手书间道促泾原兵来援,刘昌祚即委姚麟留屯,自将选锋数千人赴之,未至而贼已退。
先是昌祚言军事不称旨,帝赐遵裕手札云:“昌祚所言迂阔,必若不堪其任者,宜择人代之。”遵裕由是轻昌祚。既而昌祚先至灵州城下,或传昌祚已克灵州,遵裕未至灵州百里,闻之,亟具表称“臣遣昌祚进攻,拔灵州城”;寻知所传皆虚,乃斩谍者以徇。于是昌祚诣遵裕,遵裕讶其来晚,坐帐外移时不见。既见,问:“灵州何如?”昌祚曰:“畴昔即欲取之,以幕府在后,故止,城不足拔也。前日磨脐之战,馀众皆保东关镇。东关在城东三十里,旁直兴州渡口,平时自是要害,今复保聚。若乘此急击之,外援既歼,孤城当自下。”遵裕怒未解,且方欲攻城,谓昌祚曰:“吾夜以万人负土平叠,黎明入之矣。”因檄昌祚以泾原兵付姚麟;麟不敢当,遵裕亦已。
甲申,诏:“降五路对境图付王中正、种谔,据所分地招讨,俟略定河南,如可乘势渡河,方得前进,荡覆贼巢。缘环庆、泾原行营已至灵州界,其鄜延、河东兵马路尚远,不须必赴会合,但能平静所分一道,将来议赏不在克定兴、灵之下。其措置麟府路兵马司,可自西界并边取便路速往,及令赵禼应副粮草。如未到,本路即鄜延路借给,委路昌衡照会。其赵咸、庄公岳,元无朝旨令就鄜延粮草通融支用,既以馈运不继,乃妄奏陈及走失人夫万数不少;委赵禼遣官押送,就近里州军械系,令沈括选官鞫之。”后公岳、咸自诉深入贼境,暴露得疾,乞免械系,御批令在外承勘。
初,王中正在河东,奴视转运司官,凡有须索,不行文书,但遣人口传指挥,转运司不敢违。公岳等以口语无所凭,从容白中正云:“太尉所指挥事多,恐将命者有所忘误,乞记之于纸笔。”自后始以片纸书之。
公岳等白中正:“军出境,应备几日粮?”中正以为鄜延受我节制,前与鄜延军遇,彼粮皆我有也。乃书片纸云:“可备半月粮。”公岳等恐中道乏绝,阴更备八日粮。及种谔既得诏,不受中正节制,鄜延粮不可复得,人马渐乏。
中正不习军事,自入夏境,望空而行,无乡导斥候。性畏怯,所至逗遛,恐夏人知其营栅之处,每夜二更,辄令军中灭火。后军饭尚未熟,士卒食之多病。又禁军中驴鸣。及食尽,士卒愤怒,流言“当先杀王昭宣及庄、赵二漕乃溃归”中正颇闻之,阳于众中大言:“必竭力前进,死而后已。”阴令走马承受全安石奏:“转运司粮运不继,故不能进军,今且于顺宁寨境上就食。”公岳等亦奏:“本期得鄜延粮,因朝延罢中正节制,故粮乏。”帝怒,故令禼置狱,劾公岳等。公岳等急,乃奏:“臣等在麟府,本具四十日粮。王中正令臣止备半月粮,片纸为验。臣等复阴备八日粮。今出塞二十馀日,始至宥州,粮不得不乏。”帝徐悟非公岳等过。时即隰州置狱,中正恐公岳等复有所言,甚惧。及还朝,过隰州,谓公岳等曰:“二君勿忧,保无它。”既而公岳等各降一官,职事皆如故。
权鄜延路转运使李稷言:“粮道阻节,见开路折运,乞朝廷指挥,讨除后患。”帝从之,令种谔速移军近塞,并力讨除。谔初被诏,当以兵会灵州,而谔枉道不进;既发夏州,即馈饷乏绝。谔驻兵麻家,士卒饥困,皆无人色。谔欲归罪漕臣,诛稷以自解;或私告稷,稷请身督折运,乃免。民夫苦折运,多散走,稷不能禁,使士卒斩其足筋,宛转山谷间,数日乃死者数千人。
乙酉,辽主命岁出官钱以赈诸宫分及边戍之贫户。
丙戌,王中正奉诏引军还延州,士卒死亡者几二万。
丁亥,辽主幸驸马都尉萧酬斡第。方饮,宰相梁颍谏曰:“天子不可饮于人臣之家。”辽主即还宫。
诸军合攻灵州,种谔败夏人于黑水。
戊子,高遵裕始自以环庆兵攻灵州城。时军中皆无攻具,亦无知其法者。遵裕旋令采木为之,皆细小不可用。又欲以军法斩刘昌祚,众共救解之;昌祚忧恚成疾,泾原兵皆愤怒。转运判官范纯粹谓遵裕曰:“两军不协,恐生它变。”力劝遵裕诣昌祚营问疾以和解之。遵裕又使呼城上人曰:“汝何不速降?”其人曰:“我未尝叛,亦未尝战,何谓降也?”
己丑,李宪败夏人于啰逋川。
增制五辂:玉辂,建太常;金辂,建大旆;象辂,建大赤;革辂,建大白;木辂,建大麾;从详定礼文所奏也。
辛卯,天章阁待制、知开封府、权管句河东都转运司、措置麟府军马事赵禼知相州。禼初领河东漕,时潞州已再籍夫,械系坊郭民王概等,责无钱六万三千馀缗,号诉于禼。禼谕之曰:“朝廷用兵非获已,军兴期会,岂可缓也!虽然,吾当以身为汝等。”即以官钱二馀缗代之,为释械,宽期使偿。
李稷奏:“种谔以河东兵食少,方讨宥州,欲取粮于保安,于是令禼领空夫赴之,就借刍粮转给。禼言中正不更事,为谔所欺,轻信妄举,师出逾月,略无功绪。訾虎一军,夫足粮备,委之麟州。度其本谋,必非持久。既不敢直趋巢穴,而乃旁指鄜延,耻于空还,姑以粮尽为解,令稷奏请,窥测朝廷。况随军空夫,可使折运;路昌衡在鄜延馈饷,足以应副。方河东兴夫第三番,往往思变,群聚剽劫,已散复集,必难如期。太原距保安逾十五程,阻坂阻隘,艰于倍道。臣窃计士久暴露,水落草枯,人马瘏勚,未可以前。况贼素悍,今伏而屡抄,必怀狡谋,不可不虑。”朝廷再议入界,兼措置麟府军马,禼即奏:“诸路昨大举,方士气精勇,横裂四出,势如压卵,既阅月矣,虽捷获不补失亡。今锋锐稍软,民力凋耗,若复深入,恐速它变。或谓秉常囚拘,虑为邻敌所有。然自兴师,未闻北虏以一骑窥西夏者。如决图开拓,即且城宥州,分裂堡障,与夏州相接,建绥、宥、银、夏别为一道,修复安远、塞门三十六寨,须仲春出师,乃困贼之策也。”于是坐不赴鄜延,故有相州之责。
种谔降横河平人户,破石堡城,斩获甚众。
辛丑,师还泾原,总兵侍禁鲁福、彭孙护馈饷至鸣沙川,与夏人三战,败绩。初,夏人闻宋大举,梁太后问策于延,诸将少者尽请战,一老将独曰:“不须拒之,但坚壁清野,纵其深入,聚劲兵于灵、夏,而遣轻骑抄绝其馈运,大兵无食,可不战而困也。”梁后从之,宋师卒无功。
癸卯,种谔至夏州索家平,兵众三万人,以无食而溃。
左班殿直刘归仁率众南奔,相继而溃。入塞者三万人,尘坌四起,居人骇散。或请闭六戍拒之,或议以河东十二将之师讨除,沈括以为不然,曰:“此皆五州之精甲也,讨之未必能胜,而自毙死士以骄虏势,非术也。”时日南至,大张乐,劳河东之师。得叛卒数十人,括问之曰:“副都总管使汝归取粮,主帅为何人?”答曰“在后。”括各令归屯,日暮,自归者八百人,旬日,叛者皆归。后复治师西讨,括出按军,刘归仁至,括问:“汝归取粮,何以不持军符?”归仁无以对,乃斩以徇。
甲辰,枢密院置知院、同知院,馀悉罢。于是大改官制,议者欲废枢密院归兵部,帝曰:“祖宗不欲兵权归有司,故专命官统之,互相维制,何可废也!”
丙午,高遵裕以师还,夏人来追,遂溃。
辛亥,置延州塞门、浮屠二寨。
辽除绢帛尺度狭短之令。
是月,废编修院入史馆。
内府都知李宪自出界讨贼,收复土地,皆有功捷,赐银、绢各二千,降敕奖谕,别听恩命。
先是知枢密院孙固乞罢西师,既而出师无功,帝谕固曰:“若用卿言,必不至此。”于是固又言:“兵法,期而后至者斩。始议五路入讨,会于灵州,李宪独不赴,乃自开兰、会,欲以弭责,要不可赦,乞诛之。”不从。
十二月,丁卯,辽武定军节度使耶律仁杰坐私贩广济盐及擅改诏旨,削爵,贬安肃州为民。后数年,放归,旋死于乡。时以仁杰未正典刑,谓辽主有逸罚云。
林广师次纳江,乞弟遣叔父阿汝约降,求退舍,又约不解甲。广策其有诈,除阜为坛,距中军五十步,且设伏。辛未,乞弟拥千人出降,匿弩士氈裘,犹豫不前谢恩。广发伏击之,蛮奔溃,斩大酋二十八人。乞弟以所乘马授弟阿字,大将王光祖追斩之,军中争其尸,乞弟得从江桥下脱走。
辽知兴中府事耶律伊逊坐以禁物鬻入外国,下有司议。法当死,伊逊之党耶律延格独奏当入八议,得减死,击以铁骨朵,幽于莱州。
辽南院枢密使耶律仲禧卒。仲禧素党于伊逊,至是以失势而卒。辽主不悟,赐谥钦惠。
乙亥,慈圣光献皇后禫祭。宰臣王珪等上表请听乐,不许;自是五表,乃从之。
壬午,置延州义合寨。
是冬,判河南府文彦博奏疏言:“臣闻昨来西师出界,中辍而还,将下师徒,颇有饥冻溃散,以碍人众,不行军法。今便欲再举,何以励众?又,运浪远涉,颇被邀截,官吏民夫,甚有陷没。伏望圣慈深察王师之举,必有边将谋臣首开端绪以误大计,若不深责,无以励后。”又言:“近闻西师已还,中外但知时暂歇泊,而未有分屯解甲之旨,人情忧疑,皆虑王师必有再举之计。臣窃观陛下临御以来,选拔将校,训齐师徒,修治器械,储峙糗粮,皆众智所不及。夏人昏乱,自致天讨,陛下赫然命将出师,以伐有罪。师行以来,捷音屡上,虽未能覆其巢穴,系其君长,而所遇辄克,战功之多,近世未有。然而数路进军,弥历累月,馈挽不资,民疲供给,将士冲寒冒苦,备极勤劳。臣以为国威既已震矣,将士之力亦已殚矣,百姓供馈亦已竭矣,今日正当劳徠将士,安抚百姓,案甲养威,以全前日之胜,此宗社无疆之休也。若师徒暂还而复出,士气已衰而再鼓,民力已困而调发复兴,诸路深入而转饷益远,如此,则师之胜败恐未可知,而前功或丧,此天下之深忧也。”
张方平上书言:“臣闻好兵犹好色也,伤生之事非一,而好色者必死;贼民之事非一,而好兵者必亡。夫惟圣人之兵皆出于不得已,故其胜也享安全之福,其不胜也必无意外之患。后世用兵,皆得已而不已,故其胜也则变迟而祸大,其不胜也变速而祸小。是以圣人不计胜负之功而深戒用兵之祸。何者?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殆于道路者七十万家。内则府库空虚。外则百姓穷匮。饥寒逼迫,其后必有盗贼之忧;死伤愁怨,其终必致水旱之报。上则将帅拥众,有跋扈之心;下则士众久役,有溃叛之志。变故百出,皆由用兵。至于兴事首议之人,冥谪尤重。盖以平民无故缘兵而死,怨气充积,必有任其咎者。是以圣人畏之重之,非不得已,不敢用也。
“昔仁宗皇帝覆育天下,无意于兵,元昊乘间窃发,延安、麟府、泾原之间,败者三四,所丧动以万计而海内宴然,兵休事已而民无怨言。何者?天下臣庶知其无好兵之心,天地鬼神谅其有不得已之实故也。陛下即位以来,缮甲治兵,伺候领国,群臣察见此指,多言用兵。其始也,弼臣执国命者,无忧深思远之心;枢臣当国论者,无虑害持难之识;在台谏之职者,无献替纳忠之议。从微至著,遂成厉阶。既而薛向为横山之谋,韩绛效深入之计,陈升之、吕公弼等阴与协力。师徒丧败,财用耗屈,较之宝元、庆历之败,不及十一。然而天怒人怨,边兵叛背,京师骚然,陛下为之旰食者累月。何则?用兵之端,陛下作之,是以吏士无怒敌之意而不直陛下也。尚赖祖宗积累之厚,皇天保佑之深,故使兵出无功,感悟圣意。然浅见之士,方且以败为耻,力欲求胜。于是王韶作祸于熙河,章惇造衅于梅山,熊本发难于渝、泸。然此等皆残杀已降,俘累老弱,困弊腹心,而取空虚无用之地以为武功,使陛下受此虚名而忽于实祸,勉强砥砺,奋于功名。故沈起、刘彝复发于安南,使十馀万人暴露瘴毒,死者十五,而六路之人毙于输送资粮器械,不见敌而尽。以为用兵之意必且少衰,而李宪之师复出于洮州矣。
“数年以来,公私窘乏,内府累世之积,扫地无馀,州县征税之储,上供殆尽,百官廪俸,仅而能继,南郊赏给,久而未办,以此举动,虽有智者,无以善其后矣。且饥疫之后,所在盗贼蜂起,京东、河北,尤不可言。若军事一兴,横敛随作,民穷而无告,其势不为大盗,无以自全。边事方深,内患复起,则胜、广之形,将在于此!此老臣所以终夜不寐,临食而叹,至于恸哭而不能自已也!
“臣闻凡举大事必顺天心,今自近岁,日食、星变,地震、山崩,水旱、疫疠,连年不解,天心之所向背,可以见矣。而陛下方且断然不顾,兴事不已。譬如人子得过于父母,惟有恭顺静默,引咎自责,庶几可解。今乃纷然诘责奴婢,恣行箠楚,以此事亲,未有见赦于父母者。
“然而人臣进说于君,因其既厌而止之,则易为力;迎其方锐而折之,则难为功。今陛下盛意于用兵,势不可回,臣非不知,而献言不已者,诚见陛下圣德宽大,听纳不疑,故不敢以众人好胜之常心望于陛下,且意陛下它日亲见用兵之害,必将哀痛悔恨而追咎左右大臣未尝一言。臣亦将老且死,见先帝于地下,亦有以藉口矣。惟陛下哀而察之!”其词盖苏轼所为也。帝颇为感动,迄不能从。至永乐败,果如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