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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悦 王诞 谢景仁 弟述 袁湛 弟豹 褚叔度

    庾悦,字仲豫,颍川焉陵人也。曾祖亮,晋太尉。祖羲,吴国内史。父准, 西中郎将、豫州刺史。悦少为卫将军琅邪王行参军、司马,徙主簿,转右长史。桓 玄辅政,领豫州,以悦为别驾从事史,迁骁骑将军。玄篡位,徙中书侍郎。高祖定 京邑,武陵王遵承制,以悦为宁远将军、安远护军、武陵内史。以病去职。镇军府 版咨议参军,转车骑从事中郎。刘毅请为抚军司马,不就。迁车骑中军司马。从征 广固,竭其诚力。

    卢循逼京都,以为督江州豫州之西阳新蔡汝南颍川司州之恆农扬州之松滋六郡 诸军事、建威将军、江州刺史,从东道出鄱阳。循遣将英纠千余人断五亩峤,悦破 之,进据豫章,绝循粮援。

    初,毅家在京口,贫约过常,尝与乡曲士大夫往东堂共射。时悦为司徒右长史, 暂至京,要府州僚佐共出东堂。毅已先至,遣与悦相闻,曰:“身久踬顿,营一游 集甚难。君如意人,无处不可为适,岂能以此堂见让。”悦素豪,径前,不答毅语。 众人并避之,唯毅留射如故。悦厨馔甚盛,不以及毅。毅既不去,悦甚不欢,俄顷 亦退。毅又相闻曰:“身今年未得子鹅,岂能以残炙见惠。”悦又不答。

    卢循平后,毅求都督江州,以江州内地,治民为职,不宜置军府,上表陈之曰: “臣闻天以盈虚为道,治以损益为义。时否而政不革,民凋而事不损,则无以救急 病于已危,拯涂炭于将绝。自顷戎车屡驾,干戈溢境,江州以一隅之地,当逆顺之 冲,力弱民慢,而器运所继。自桓玄以来,驱蹙残毁,至乃男不被养,女无对匹, 逃亡去就,不避幽深,自非财单力竭,无以至此。若不曲心矜理,有所改移,则靡 遗之叹,奄焉必及。臣谬荷增统,伤慨兼怀。夫设官分职,军国殊用,牧民以息务 为大,武略以济事为先。今兼而领之,盖出于权事,因藉既久,遂为常则。江州在 腹心之中,凭接扬、豫籓屏所倚,实为重复。昔胡寇纵逸,朔马临江,抗御之宜, 盖出权计。以温峤明达,事由一己,犹觉其弊,论之备悉。今江右区区,户不盈数 十万,地不逾数千里,而统司鳞次,未获减息,大而言之,足为国耻。况乃地在无 军,而军府犹置,文武将佐,资费非一,岂所谓经国大情,扬汤去火者哉。其州郡 边江,民户辽落,加以邮亭嶮阔,畏阻风波,转输往还,常有淹废;又非所谓因其 所利,以济其弊者也。愚谓宜解军府,移治豫章,处十郡之中,厉简惠之政,比及 数年,可有生气。且属县凋散,亦有所存,而役调送迎,不得休止,亦谓应随宜并 减,以简众费。刺史庾悦,自临州部,甚有恤民之诚,但纲维不革,自非纲目所理。 寻阳接蛮,宜有防遏,可即州府千兵,以助郡戍。”于是解悦都督、将军官,以刺 史移镇豫章。毅以亲将赵恢领千兵守寻阳,建威府文武三千悉入毅府,符摄严峻, 数相挫辱。悦不得志,疽发背,到豫章少日卒,进年三十八。追赠征虏将军。以广 固之功,追封新阳县五等男。

    王诞,字茂世,琅邪临沂人,太保弘从兄也。祖恬,中军将军。父混,太常。 诞少有才藻,晋孝武帝崩,从叔尚书令珣为哀策文,久而未就,谓诞曰:“犹少序 节物一句。”因出本示诞。诞揽笔便益之,接其秋冬代变后云:“霜繁广除,风回 高殿。”珣嗟叹清拔,因而用之。袭爵雉乡侯,拜秘书郎,琅邪王文学,中军功曹。

    隆安四年,会稽王世子元显开后军府,又以诞补功曹。寻除尚书吏部郎,仍为 后军长史,领庐江太守,加镇蛮护军。转龙骧将军、琅邪内史,长史如故。诞结事 元显嬖人张法顺,故为元显所宠。元显纳妾,诞为之亲迎。随府转骠骑长史,将军、 内史如故。元显讨桓玄,欲悉诛桓氏,诞固陈修等与玄志趣不同,由此得免。修, 诞甥也。及玄得志,诞将见诛,修为之陈请;又言修等得免之由,乃徙诞广州。

    卢循据广州。以诞为其平南府长史,甚宾礼之。诞久客思归,乃说循曰:“下 官流远在此,被蒙殊眷,士感知己,实思报答。本非戎旅,在此无用。素为刘镇军 所识,情味不浅,若得北归,必蒙任寄,公私际会,思报厚恩,愈于停此,空移岁 月。”循甚然之。时广州刺史吴隐之亦为循所拘留,诞又曰:“将军今留吴公,公 私非计。孙伯符岂不欲留华子鱼,但以一境不容二君耳。”于是诞及隐之并得还。

    除员外散骑常侍,未拜,高祖请为太尉咨议参军,转长史。尽心归奉,日夜不 懈,高祖甚委仗之。北伐广固,领齐郡太守。卢循自蔡洲南走,刘毅固求追讨,高 祖持疑未决,诞密白曰:“公既平广固,复灭卢循,则功盖终古,勋无与二,如此 大威,岂可余人分之。毅与公同起布衣,一时相推耳。今既已丧败,不宜复使立功。” 高祖从其说。七年,以诞为吴国内史。母忧去职。高祖征刘毅,起为辅国将军,诞 固辞军号,墨绖从行。时诸葛长民行太尉留府事,心不自安,高祖甚虑之。毅既平, 诞求先下,高祖曰:“长民似有自疑心,卿讵宜便去。”诞曰:“长民知我蒙公垂 眄,今轻身单下,必当以为无虞,乃可以少安其意。”高祖笑曰:“卿勇过贲、育 矣。”于是先还。九年,卒,时年三十九。以南北从征,追封作唐县五等侯。子诩, 宋世子舍人,早卒。

    谢景仁,陈郡阳夏人,卫将军晦从叔父也。名与高祖同讳,故称字。祖据,太 傅安第二弟。父允,宣城内史。景仁幼时与安相及,为安所知。始为前军行参军、 辅国参军事。会稽王世子元显嬖人张法顺,权倾一时,内外无不造门者,唯景仁不 至。年三十,方为著作佐郎。桓玄诛元显,见景仁,甚知之,谓四坐曰:“司马庶 人父子云何不败,遂令谢景仁三十方作著作佐郎。”玄为太尉,以补行参军,府转 大将军,仍参军事。玄建楚台,以补黄门侍郎。及篡位,领骁骑将军。景仁博闻强 识,善叙前言往行,玄每与之言,不倦也。玄出行,殷仲文、卞范之之徒,皆骑马 散从,而使景仁陪辇。

    高祖为桓修抚军中兵参军,尝诣景仁咨事,景仁与语悦之,因留高祖共食。食 未办,而景仁为玄所召。玄性促急,俄顷之间,骑诏续至。高祖屡求去,景仁不许, 曰:“主上见待,要应有方。我欲与客共食,岂当不得待。”竟安坐饱食,然后应 召。高祖甚感之,常谓景仁是太傅安孙。及平京邑,入镇石头,景仁与百僚同见高 祖,高祖目之曰:“此名公孙也。”谓景仁曰:“承制府须记室参军,今当相屈。” 以为大将军武陵王遵记室参军,仍为从事中郎,迁司徒左长史。出为高祖镇军司马, 领晋陵太守,复为车骑司马。

    义熙五年,高祖以内难既宁,思弘外略,将伐鲜卑;朝议皆谓不可。刘毅时镇 姑孰,固止高祖,以为:“苻坚侵境,谢太傅犹不自行。宰相远出,倾动根本。” 景仁独曰:“公建桓、文之烈,应天人之心,匡复皇祚,芟夷奸逆,虽业高振古, 而德刑未孚,宜推亡固存,广树威略。鲜卑密迩疆甸,屡犯边垂,伐罪吊民,于是 乎在。平定之后,养锐息徒,然后观兵洛汭,修复园寝,岂有坐长寇虏,纵敌贻患 者哉!”高祖纳之。及北伐,大司马琅邪王,天子母弟,属当储副,高祖深以根本 为忧,转景仁为大司马左司马,专总府任,右卫将军,加给事中,又迁吏部尚书。 时从兄混为左仆射,依制不得相临,高祖启依仆射王彪之、尚书王劭前例,不解职。 坐选吏部令史邢安泰为都令史、平原太守,二官共除,安泰以令史职拜谒陵庙,为 御史中丞郑鲜之所纠,白衣领职。八年,迁领军将军。十一年,转右仆射,仍转左 仆射。

    景仁性矜严整洁,居宇静丽,每唾,转唾左右人衣;事毕,即听一日浣濯。每 欲唾,左右争来受。高祖雅相重,申以婚姻,庐陵王义真妃,景仁女也。十二年, 卒,时年四十七。追赠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葬日,高祖亲临,哭之甚恸。 与骠骑将军道怜书曰:“谢景仁殒逝,悲痛摧割,不能自胜。汝闻问惋愕,亦不可 堪。其器体淹中,情寄实重,方欲与之共康时务,一旦至此,痛惜兼深。往矣柰何! 当复柰何!”

    子恂,鄱阳太守。恂子稚,善吹笙。官至西阳太守。

    景仁弟纯,字景懋,初为刘毅豫州别驾。毅镇江陵,以为卫军长史、南平相。 王镇恶率军袭毅,已至城下,时毅疾病,佐吏皆入参承。纯参承毕,已出,闻兵至, 驰还入府。左右引车欲还外解,纯叱之曰:“我人吏也,逃欲何之!”乃入。及毅 兵败众散,时已暗夜,司马毛修之谓纯曰:“君但随仆。”纯不从,扶两人出,火 光中为人所杀。纯孙沈,太宗泰始初,为巴陵王休若卫军录事参军、山阴令,坐事 诛。

    述字景先,少有志行,随兄纯在江陵。纯遇害,述奉纯丧还都。行至西塞,值 暴风,纯丧舫流漂,不知所在,述乘小船寻求之。经纯妻庾舫过,庾遣人谓述曰: “丧舫存没,已应有在,风波如此,岂可小船所冒?小郎去必无及,宁可存亡俱尽 邪?”述号泣答曰:“若安全至岸,当须营理。如其已致意外,述亦无心独存。” 因冒浪而进,见纯丧几没,述号叫呼天,幸而获免,咸以为精诚所致也。高祖闻而 嘉之,及临豫州,讽中正以述为主簿,甚被知器。景仁爱其第三弟甝而憎述,尝设 馔请高祖,希命甝豫坐,而高祖召述。述知非景仁夙意,又虑高祖命之,请急不从。 高祖驰遣呼述,须至乃欢。及景仁有疾,述尽心营视,汤药饮食,必尝而后进,不 解带、不盥栉者累旬,景仁深怀感愧。

    转太尉参军,从征司马休之,封吉阳县五等侯。世子征虏参军,转主簿,宋台 尚书祠部郎,世子中军主簿,转太子中舍人,出补长沙内史,有惠政。元嘉二年, 征拜中书侍郎。明年,出为武陵太守,彭城王义康骠骑长史,领南郡太守。先是, 述从兄曜为义康长史,丧官,述代之。太祖与义康书曰:“今以谢述代曜。其才应 详练,著于历职,故以佐汝。汝始亲庶务,而任重事殷,宜寄怀群贤,以尽弼谐之 美,想自得之,不俟吾言也。”义康入相,述又为司徒左长史,转左卫将军。莅官 清约,私无宅舍。义康遇之甚厚。尚书仆射殷景仁、领军将军刘湛并与述为异常之 交。美风姿,善举止,湛每谓人曰:“我见谢道兒,未尝足。”道兒,述小字也。

    雍州刺史张邵以黩货下廷尉,将致大辟,述上表陈邵先朝旧勋,宜蒙优贷,太 祖手诏酬纳焉。述语子综曰:“主上矜邵夙诚,将加曲恕,吾所启谬会,故特见酬 纳耳。若此疏迹宣布,则为侵夺主恩,不可之大者也。”使综对前焚之。太祖后谓 邵曰:“卿之获免,谢述有力焉”

    述有心虚疾,性理时或乖谬。除吴郡太守,以疾不之官。病差,补吴兴太守。 在郡清省,为吏民所怀。十二年,卒,时年四十六。丧还京师,未至数十里,殷景 仁、刘湛同乘迎赴,望船流涕。十七年,刘湛诛,义康外镇,将行,叹曰:“谢述 唯劝吾退,刘湛唯劝吾进,今述亡而湛存,吾所以得罪也。”太祖亦曰:“谢述若 存,义康必不至此。”

    三子:综、约、纬。综有才艺,善隶书,为太子中舍人,与舅范晔谋反,伏诛。 约亦坐死。纬尚太祖第五女长城公主,素为约所憎,免死,徙广州。孝建中,还京 师。方雅有父风。太宗泰始中,至正员郎中。

    袁湛,字士深,陈郡阳夏人也。祖耽,晋历阳太守。父质,琅邪内史,并知名。 湛少为从外祖谢安所知,以其兄子玄之女妻之。初为卫军行参军,员外散骑,通直 正员郎,中军功曹,桓玄太尉参军事。入为中书黄门侍郎,出补桓修抚军长史。

    义旗建,高祖以为镇军咨义参军。明年,转尚书吏部郎,司徒左长史,侍中。 以从征功,封晋宁县五等男。出为高祖太尉长史,迁左民尚书,徙掌吏部。出为吴 兴太守,秩中二千石,莅政和理,为吏民所称。入补中书令,又出为吴国内史,秩 中二千石。义熙十二年,转尚书右仆射、本州大中正。时高祖北伐,湛兼太尉,与 兼司空、散骑常侍、尚书范泰奉九命礼物,拜授高祖。高祖冲让,湛等随军至洛阳, 住柏谷坞。泰议受使未毕,不拜晋帝陵,湛独至五陵致敬,时人美之。

    初,陈郡谢重,王胡之外孙,于诸舅礼敬多阙。重子绚,湛之甥也,尝于公座 陵湛;湛正色谓曰:“汝便是两世无渭阳之情。”绚有愧色。十四年,卒官, 时年四十。追赠左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太祖即位,以后父,追赠侍中、以左光 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谥曰敬公。世祖大明三年,幸籍田,行经湛墓。下诏曰: “故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晋宁敬公,外氏尊戚,素风简正,岁纪稍积, 坟茔浸远。朕近巡览千亩,遥瞻松隧,缅惟徽尘,感慕增结。可遣使祭,少申永怀。” 又增守墓五户。

    子淳,淳子桓卒。湛弟豹,字士蔚,亦为谢安所知,好学博闻,多览典籍。初 为著作佐郎,卫军桓谦记室参军。大将军武陵王遵承制,复为记室参军。其年,丹 阳尹孟昶以为建威司马。岁余,转司徒左西属,迁刘毅抚军咨议参军,领记室。毅 时建议大田,豹上议曰:

    国因民以为本,民资食以为天,修其业则教兴,崇其本则末理,实为治之要道, 致化之所阶也。不敦其本,则末业滋章;饥寒交凑,则廉耻不立。当今接篡伪之末, 值凶荒之余,争源既开,雕薄弥启,荣利荡其正性,赋敛罄其所资,良畴无侧趾之 耦,比屋有困餧之患,中间多故,日不暇给。自卷甲却马,甫一二年,积弊之黎, 难用克振,实仁怀之所矜恤,明教之所爰发也。

    然斯业不修,有自来矣。司牧之官,莫或为务,俗吏庸近,犹秉常科,依劝督 之故典,迷民情之屡变。譬犹修堤以防川,忘渊丘之改易;胶柱于昔弦,忽宫商之 乖调。徒有考课之条,而无毫分之益。不悟清流在于澄源,止轮由乎高阈,患生于 本,治之于末故也。夫设位以崇贤,疏爵以命士,上量能以审官,不取人于浮誉, 则比周道息,游者言归;游子既归,则南亩辟矣。分职以任务,置吏以周役,职不 以无任立,吏必以非用省,冗散者废,则莱荒垦矣。器以应用,商以通财,剿靡丽 之巧,弃难得之货,则雕伪者贱,谷稼重矣。耕耨勤悴,力殷收寡,工商逸豫,用 浅利深,增贾贩之税,薄畴亩之赋,则末技抑而田畯喜矣。居位无义从之徒,在野 靡兼并之党,给赐非可恩致,力役不入私门,则游食者反本,肆勤自劝;游食省而 肆勤众,则东作繁矣。密勿者甄异,怠慢者显罚,明劝课之令,峻纠违之官,则懒 惰无所容,力田有所望;力者欣而惰者惧,则穑人劝矣。凡此数事,亦务田之端趣 也。莅之以清心,镇之以无欲,勖之以无倦,翼之以廉谨,舍日计之小成,期远致 于莫岁,则浇薄自淳,心化有渐矣。

    豹善言雅俗,每商较古今,兼以诵咏,听者忘疲。

    寻转抚军司马,迁御史中丞。鄱阳县侯孟怀玉上母檀氏拜国太夫人,有司奏许。 豹以为妇人从夫之爵,怀玉父大司农绰见居列卿,妻不宜从子,奏免尚书右仆射刘 柳、左丞徐羡之、郎何邵之官,诏并赎论。孟昶卒,豹代为丹阳尹。义熙七年,坐 使徙上钱,降为太尉咨议参军,仍转长史。从讨刘毅。高祖遣益州刺史硃龄石伐蜀, 使豹为檄文,曰:

    夫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失仁与义,难以求安,冯阻负衅,鲜克有成。详观自 古,隆替有数,故成都不世祀,华阳无兴国。日者王室多故,夷羿遘纷,波振尘骇, 覃及遐裔。蕞尔谯纵,编户黔首,同恶相求,是崇是长,肆反噬于州相,播毒害于 民黎,俾我西服,隔阂皇泽。自义风电靡,天光反辉,昭{折日}旧物,烟煴区宇。 以庶务草创,未遑九伐,自尔以来,奄延十载。而野心不革,伺隙乘间,招聚逋叛, 共相封殖,侵扰我蛮獠,摇荡我疆垂。我是以有治洲之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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