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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且不提寿王之尊,单只是这位长史陈庆之大人,可就是一位从四品上的高官呢!说实话,也错非就是李曦名气极大,又极得寿王李清的看重,换了其他人,莫说只是个小小的从九品芝麻官儿加国子学学子,就算是手握实权的一地刺史,怕也是劳动不了人家长史大人的大驾,就更别提李曦还曾连续两次都拂了人家的面子了。
陈庆之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算高,相貌清癯仪态庄重,而且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谦和笑容~一看就是一个适合整天帮着寿王李清跑跑腿打外交战的人物。
在这等人物身上,你自然是不容易看到喜怒的。
不管是真心的也罢还是表演的也罢,此前连续两次的在李曦这里吃了闭门羹把事情办砸了都没有影响到他的从容亲和的态度。
这一次是李曦亲自到门口迎接,他以堂堂的从四品上大员,见李曦这么一个小小的从九品上下官亲自到门口迎接,竟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李曦看了都有点胆寒。
李曦执礼甚恭,陈庆之又是一副崇拜的样子,这谈话就不可能不融洽。
进得门来,陈庆之先是替寿王表示了一下探望的意思三天之内,这可是第二次了,可见寿王李清的重视~然后才是不吝辞墨地一再表达着他自己对李曦那首锦瑟的崇敬之情,按照他的话来说“只此一篇,便进士也做得了!”
他言辞恳切,态度真诚但是他的话,李曦也只敢听一半信一半,不过面上自然也是一派谈笑风生的姿态,两人山南海北的聊了半天,李曦一再的道谢,感谢寿王殿下的关怀感谢他长史大人再次不辱登门等等。
说到后来陈庆之才再次提起来,寿王陛下想要邀请李曦过府赴宴一不是像李适之上次办的那种公开的大宴会,只是三五知己的小宴而已一只是忧心李曦的身体是否已经大好,因此命他前来探望之前便叮嘱只要李曦答应,这日子便由得李曦来定便是。
人家这般盛情,换了谁都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了。因此等他说了这话,陪坐在一旁的李逸风就不由得扭头看着李曦。
这一次李曦答应的倒是极为痛快,他道:“累蒙辱召,曦实在是受宠若惊。上次得蒙殿下召见,因为学中有事,故未能赴约,心中已是惋惜,今长史大人亲至,曦岂有不去之理!只是这几日身子委实的不太舒服,再过几日,曦定往叨扰。”
这一番话说的陈庆之抚掌而喜,道:“既如此,庆之回去即禀告给殿下知道,好叫殿下也欢喜一番。子日先生定下日期之后尽管派人告知,王府那边定洒扫以待!”
,长安城,广德坊。
这里地处长安的最东边,甚至有些靠近城东南角,位置不算好,但毕竟靠东市还比较近,倒也不算太差,在长安城中来说,大抵也得算是中层的好居所了。因此这里住的就大都是有些小钱小产业的普通人家。当然,这个普通人家,只是针对长安城来说的,相比干长安诚里那些数不清的世戚勋贵,他们只好算作普通人家,但若是放到下面的县里来看,单只是把这广德坊的宅子一卖,那个钱却也堪称是一地的大富豪了,就称望族也不为过。
高升和他的老爹高华,就住在这里。
一大早上起来,老爷子在下人们的服shi下洗漱过了,吃罢早饭,就问高升哪里去了,下人们自然回答,说公子又出去行乞去了。
老爷子一听这个,就又是觉得胸口闷得慌。
老爷子今年六十有余,活了这一辈子,只攒下这么一个儿子,说实在的,他还真是没见过有这么“听话”的儿子呢!
老子说让你要饭去好了,你还真去啊!而且还居然一连几个月,自打从外边回来了,竟是每日里雷打不动的去讨饭,这个“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老爷子这边心里憋气,心想你个兔崽子就不能跟别人家的儿子一耻跟自家老爹耍个赖皮算什么呀,你耍个赖皮,你老子我这里面子就有了,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嘛!反正知道你那臭脾气,也不指望你为官做宦的给门楣上争什么光彩了,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守着你老婆孩子过日子,偶尔过来后边叫我骂你几句出出气,这不是挺好的日子嘛!
可是你倒好”老子说了几句气话,叫你出去讨饭养家好了,你倒真是去了!你不低头服输,难道叫我这个做老子的主动劝你跟你低头不成?每每想到这个”老爷子就忍不住拄着拐棍儿在那里低声咕哝着骂,想我高家耕读传家,一直以来贤良不绝,可怜到了自己这一辈,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养了这么一个混账儿子出来!眼看老了老了,还是得每天跟他生气!
这还幸好,儿媳妇懂事儿,孙子也乖巧,每天下了学”小家伙就跑到这边来找爷爷,如此一来,这心气儿还捋顺些,要不然,别看老了老了,你本事再大,我当老子的,这老拐棍儿岂打不得你!
吃罢早饭,老爷子想儿子,知道儿子出去要饭去了,这心里憋屈”就想孙子”直到孙子在前边吃完了饭过来请安”老爷子才渐次的高兴起来,可孙子要出门读书,这走过来辞行的,等到孙子一走”老爷子的脸就又撂下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长吁短叹。
这时候有身边伺候的老人儿”就挑着老爷子喜欢的陪他说话,可是老爷子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那样子不甚在意,一直等到那人说到前天的时候,有人过去曲江池边找公子道谢去了,话里话外,似乎还颇有拉拢的意思,老爷子这才一下子来了兴致,精神也矍栎起来,昏黄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精光,盯着那下人问:“可是前些日子阿升在曲江池边救下的那个人?”
那下人答道:“不是那人,据说来人只是公子当初救下那人的幕僚。”
“哦”老爷子一听来的不是事主,这就有些失望,不过仔细一想,幕僚这个词,似乎有些意思,便又有了兴致,问:“既有幕僚那你打听过没有,当日阿升救下的那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问到这个,那下人答的倒是痛快,道:“这个倒是知道,那人叫李曦,据说是八百年出一个的大才子,做的好诗,满城的人都夸呢,据说家里还做着好大的生意,可是有钱!”
“唔,李曦,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既然做的好诗,那想来有些名气了,不过生意人?不对吧?”
别看老爷子六十多了,而且这辈子既没做过官也没发过财,好像是没什么出息的样子,其实这脑子可不糊涂,心里清亮着呢。
打从自己儿子救下了李曦之后,他就知道,能有资格被人刺杀,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的长安城里那种光天化日之下的刺杀,那么可想而知,这出手的人,和这被刺杀的人,肯定都不是一般人物,因此此时听到说李曦居然只是个商人,他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可以说,只要官府想发力,这天底下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但是如此积年少见的公然刺杀案,却居然在长安城内没有引起一丁点儿风雨,老爷子可就立马闻出了一些味道来。
也因此,这些日子以来,虽说心里其实也很关注被自己儿子救下的那李曦的消息,但其实,他心里可也打着鼓呢。
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官府居然都不管,那李曦得罪的得是多么手眼通天的人物呀!
可是转念一想,这思路就又扯回老地方了,一个有资格的得罪这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甚至逼得对方做出如此下作的刺杀手段来对付的“想来也不是普通人物了。
于是,老爷子这心里不是一般的纠结。
他既是盼着自己的儿子能救下一位贵人什么的,却又怕风头不对上了贼船。
过去的几天里,老爷子虽然留心此事,却也并不太往心里去,只是今日既然有人主动说起了,他才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知道一番而已。
此时,那下人听见老爷子说不对,就皱眉想了想,才又赶紧补充“小的想起来了,那李曦还是个官,具体什么官,没记住,不过好像说他跟朝廷里的一个大官儿,御史大夫李适之,那是结义的兄弟,而且据说贺知章贺老神仙也跟他关系很好。”
“唔这就有些意思了“”
说完这个,老爷子抱着拐棍儿摸着胡子,就沉吟了起来。
恰在这时,打从外边走进一个人来,见老爷子眯着眼睛想事情呢,便放低了声音,道:“老爷,有位叫做李逸风的先生到咱们门上投了帖子拜访。”
老爷子闻言迟疑着抬起头来接过拜帖,还不等看,他身边方才说话那人便已经一拍脑袋“老爷,我想起来了,那李曦的幕僚,就叫李逸风,是个老头儿!”
高华老爷子闻言眼睛一缩,连拜帖都没看,就直接递还回去,眯着眼睛道:“去,就说老爷我身子不舒服,不便见客,请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