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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身的血迹把原本白嫩细腻的皮肤也遮掩了八九,除了一颗长着娇艳面容的脑袋外,已是一团丑陋腐臭的烂肉碎骨,再也没有什么欣赏价值了。
这二十多刀,刀刀见血,每一刀都要切下一大块皮肉,剐割已达到了极度的惨烈。任凭刘丽萍是个多么坚强的不惧死亡的英雄豪杰,也忍受不了如此残酷的刑罚,不能自制地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同时也激励得观刑的群众一个个心情激荡、血脉贲张,不由自主地举拳振臂,啸叫鼓噪。那侧祭祀的礼仪也已开始进行,又是一片难以抑制的辱骂咒责、痛哭哀号之声。整个刑场的火暴程度已达到了空前的热烈。
经过又一轮的休息之后,最后两锦的行刑又开始了,这两锦可是太不人道了。
正如郝姥姥先前告诉我的,此时正是到了考验观刑者胆量和意志的时候了。
“第九锦曰:"九转回肠"。”就见郝大壮拿着一把尖刀,在她的肛门周围割了一圈,抠出屁眼,连带着抽出一大截肠子,再一刀刀分为九段,把每一段都拿到台前,当着观众用手一捋,挤出残留其中的粪便,撒向台下。
顿时,一股腐臭之气弥漫开来,在刽子手们的一片“哈哈”大笑的戏谑声中,人们赶紧用手捂着鼻子,纷纷惊叫着躲避,以免那污脏之物溅到了身上。一阵惊慌过后,原来热闹的刑场气氛平静了不少,前面的群众心有余悸,不知还会有什么恶作剧发生,都向后退去。后面的观众不明真相,为着看得清楚,又向前挤来,刑场出现了一时的混乱。
“第十锦曰:"十面埋伏"。”这最后的一锦也是最惨的一景。说句实话,观赏到这一步,我也是精神恍惚、头脑发涨,恐惧和害怕的心理占据了主流,但面对这难得一见的剐割美女的情景,一时又不忍离弃。扫视观刑的群众,虽然许多人仍在手舞足蹈地欢呼雀跃着,为眼前残酷血腥的剐杀呐喊助威。
但是也有些胆怯的观众,已经忍受不了这种强烈的刺激,开始低头遮目地退出刑场了,甚至还有几个吓得伏在同伴肩上昏厥不醒了呢!回顾我的左右,守备等武官自是胆大,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笑逐颜开呢!而县丞等文官则和我一样,已到了筋疲力尽的境地,他们有的闭目养神,有的伏在案上喘息。比较起来,我还不算是最胆怯的懦弱者呢!
于是我活动了下筋骨,挺起胸膛,将身子靠在椅子背上,面对着刑台,然后闭上了双睛,不再继续亲眼观看,却支起了耳朵,让辛燕给我描述刑场上施刑的情景。辛燕是个练武的把势,人都敢杀,还会害怕这种血腥的场面吗?
“郝大壮把尖刀插入她的阴部,向上一拉,好一个大开膛!哦!刘丽萍的肚肠内脏都流出来了。哟!花花绿绿的。哎!一股腥臭味儿。老爷你闻到了吗?”
我用鼻子吸了吸,果然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郝大壮用手在那堆内脏里翻捡,摘出了一个,是子宫,一刀割下,放在盘中。又摘出一个,是尿脬,也就是膀胱啦,还憋着一脬尿呢!又一个,肝、脾、肾,都放在盘子里。那个小不点的是胆囊,她的胆应该是很大的呀,怎么才这么丁点儿。”
“她死了吗?”我发问道。
“还在倒气呢,还没死!可痛得够戗,脸上的肌肉都痉挛了,鼻子眼睛都挪位了。”辛燕答道“咳!他把手伸到她肚里去掏,掏出一个,是胃。哟!这个最大的是肺叶。怎么停了?”
“我数了数才八个呀!应该是十个才对,还少两个呢?”我微微睁开眼,问辛燕道。
“别忙,别忙!又开始了。哦!郝大壮用斧子劈开了她的肋骨,取出了心脏。哟!拿过来了,快看!”
我急忙睁开双眼,见郝大壮撑开手掌,手心中放着刘丽萍的一颗心脏,拳头大小,还在微微地跳动着呢!
“她的心果然是黑的,难怪坏事做绝了呢!”明明是深紫色的,县丞却说它是黑的,看来他也是给吓昏了头脑,信口胡说。
“还差一刀呢?”我问郝大壮。
“大人圣明,你真是体会出了我这什锦刀法的真髓了,连尚差一刀都能看出,佩服,佩服。老爷你就瞧好吧!”说完,一个箭步直奔死囚,拿过一把腰刀,举手一挥,斩下了刘丽萍的的首级,抓着发髻,走向台前,频频举起,向观众展示。
本已被残酷血腥的杀戮惊恐得节节后退的人群,再一次被激起了最后的热情,纷纷向前涌来,振臂欢呼,庆贺着终于将这个万恶的土匪、恶霸,凶狠的刁女、淫妇绳之于法,为人民大众出了一口恶气。
接踵而来的是将剐割下来的皮肉,用盘盛了,放到祭案上去祭祀。刑场上又出现了号啕的痛哭流涕声和愤怒的殂咒谩骂声。此时此刻,人们似乎都疯狂了,一会儿为杀妖除魔的成功而兴高采烈,一会儿又为行刑剐割的残忍而惊恐害怕,一会儿为亲人好友的惨死而悲伤痛哭,一会儿又为青天大老爷的善举而欢呼颂扬。
整个刑场都处在一种热烈的狂欢和激情的悲痛之中。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官员及兵士纷纷撤离。辛燕保着我,打马回衙。到得后衙,时已日头偏西,体能的消耗还是其次,精神和情绪的刺激最是使人疲惫,草草用过晚饭,倒卧床上就迷糊地睡去。连和辛燕相约,由她来妆扮刘丽萍重演行刑过程的游戏都忘记了。
睡眠之中,也是恶梦连翩,梦中我和辛燕两人俱被景阳岗上的土匪刘大疤瘌捉了去,要为他的女儿报仇。竟叫我亲眼看着,将辛燕剥光了,捆在刑架上,用什锦刀法凌迟处死。急得我大声狂叫:“辛燕小燕妹!”
“老爷大雁哥,你怎么了?我在这儿呢。”睁眼一看,辛燕正俯首床前,秀丽的脸上露出妩媚的微笑,用一块丝绢替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人生得一知己,真好!”我感到全身心的一阵松弛,无比的陶醉和欣慰。
接连几天,整个清河县都在欢乐和庆贺之中度过。邻县的同僚和部属、城里的富豪和商贾、乡间的地富与财主、清高的文人与学究、市井的贫民和百姓,纷纷前来向我歌功颂德、顶礼膜拜、感恩谢情。
有的道我:“不畏强暴,大胆机智,深入匪穴,为民除害。”有的捧我:“清正廉明,为民伸冤,铲除奸恶,造福大众。”据说连皇上都知道了我的事绩,也予以褒扬呢!也着实风光了一阵子。
果然在清河不到三年,一任未满,就加官进爵。历任于湖广、云贵、川陕,最后回到江南。每每升迁,虽则品级高了,却都是些掌管钱粮盐织的职务,虽则油水不少,却没有断人于生死的权利。
因此除了在清河县并非出自本意、莫名其妙、误打误撞地平反了一桩奇冤,杀了一个恶妇之外,再也没有参与过刑案的审断工作,再也没有了观赏刑场杀囚的机会。但是我与辛燕的游戏,却一直延续玩到今天,尚意犹未尽呢!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