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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试图多加安抚耿青云的情绪。
小小的走廊上,他们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沉默着,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秦楚宜的丧礼结束后,耿青云的外表是出奇的平静,只有耿磊的面容里能够找到一些哀伤。
事情总会过去的,而期中考在即,她也非得振作不可。但是,就在大家正要藉着忙碌来摆脱这分阴霾的时候,耿青云竟离家出走了。
梁斐然原以为,耿青云只是想自己冷静一下,才会和她失去联络。但是当她收到他寄来一封挂号信后,她才惊觉事态的严重,因为耿青云的失踪原来是早有计划的。
小斐: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认真地写信给你,却也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
很抱歉,我必须这样的离开,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的疑惑,而我也是经过了这些时日才能稍稍整理出一些头绪。
你在注册前到租屋处打扫的那天下午,我拿走了你桌上的一张名片,那个女人的名字是我母亲曾经对我提过的。后来我无意间在楼梯口听到你和世┑奶富啊挣扎了一阵子,我便和廖珍珠见了面,她也把所有关于我的身世的事情和我说了。
很多年以前,我发现母亲常常拿着一叠旧信函端详,如果不是好奇心的驱使,我是不会知道廖珍珍这个人的。母亲只是谆谆对我说,这位廖女士是当年帮她接生的助产士,也算是我的恩人。是命运不愿放过我吧,我竟鬼使神差地和廖珍珠搭上了线,也确定她就是我的阿姨以及我生母的事情。
当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再多的情绪起伏,其实也只是不想相信,也不愿去面对的。但是,我仍是在我阿姨那儿拿了当年我生母和母亲的信,冲动地跑回家逼迫她说出一切。我不甘愿我自己真实的出身,又气我母亲近二十年的欺瞒和虚假;可是当她在我面前倒下的时候,我的心是真的痛了起来。我怎么能这样做呢?现在,和我有关的三个女人都不在这人世了,我心里的痛苦才正要沸腾;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能原谅我自己的。
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好好地说明这件事,因为一直到现在,我的心还不能真正地平静下来;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我身上的罪是永远摆脱不了的。这样子的我,根本不配给你任何的承诺。不要找我,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感到苦恼,那是最不值得的,去追求你自己的梦想吧,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根本一无是处,我只是寄生在耿家二十年之久的一个可怜虫,
我们曾像风筝和线一样,紧紧地牵系着彼此。我很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带着原罪,也不能再给你单纯而唯一的感情,就请你留住回忆中最美好的那部分吧。风筝断了线的那一刻也许会有一点点的错愕和不舍,但是之后便会还给天空原有的湛蓝和宁静,我会想念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我该像风筝飘落到我该去的角落,还你一身的自由,因为你还是人间天堂里最美丽的公主。
耿青云
梁斐然木然地看完信,泪水早已成串滴落。
原来,廖珍珠已经死了,她留给梁斐然的那张名片是让耿青云拿走的,而耿青云听到了梁斐然和江世且蝗盏亩曰埃让他循线和廖珍珠见了面。秦楚宜就是因为耿青云的疯狂执问而导致心脏病发的当所有的答案都串联起来后,耿青云却被这样的结果狠狠地淹没了。
秦楚宜虽然隐瞒了部分的真相,但也曾和耿青云提及廖珍珍这个人,显然这二十年来,她也没能逃脱那日益鲜明的记忆。毕竟她那么疼爱耿青云,她甚至还曾经说过自己能给耿青云的并不如外人想像得多看来这些年来,她的心里确实也不好过吧。
梁斐然不敢想像耿青云在气头上会是什么样子?他是在秦楚宜死了之后,才在所有的挣扎和矛盾中体会秦楚宜对他不可抹灭的恩惠;只是,一切都太迟了。耿青云自觉愧对所有的人,最后才选择逃离吧。
家境优渥、自信优越的耿青云一向是那么的自负,现在的他认为自己的存在害死了三个女人,他的自负成了深深的自责,也认为自己配不上梁斐然而选择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梁斐然是准备要和他一起度过这段情绪低落的日子,但是,他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不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是深深相爱着的一对恋人啊!雹青云却决绝地选择与她分离,把所有的感情全部带走。
耿青云是真的离开了,逃离原本属于他自己的美好的人生,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的退路和线索,让所有关心他的人突生无奈和心痛。
耿青云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梁斐然就只能带着心底的一点点希望和不断累积的失望,百般煎熬地过了这个漫长的冬季
三月的时候,终于有了耿青云的消息。
“真的?你真的看到了青云?他真的在台北吗?”梁斐然一再追问着倪正仪。
“嗯,我没有看错,因为是他先看到我的,我也认出了他的机车。”他恳切地说着:“但是,当他反应到我认出他时,他便快速地骑车飞驰而去。我了解他的个性,他绝对不会想对我说明什么的,我当时若要追上前去,搞不好会让他紧张的失控,或许会发生意外。”
“我了解。”梁斐然点点头,她深知耿青云的固执脾气,否则近半年来也不会音讯全无。“他看起来还好吗?”
“他还好,只是瘦了一些。”倪正仪停了一下。“他既然人在台北,应该就有办法找他,不急于一时,只是要等待机会。”
“为什么?难道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推断青云身上没什么钱,所以离家这些日子一定有人在经济上支援他,而那天我看见他车上载着庄心伦,我心里就有谱了。”
“他们在一起吗?”
“嗯,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段日子里,青云的改变可能不小,庄心伦的朋友都不单纯,三教九流的,只怕是她引荐了她那帮道上的朋友认识了。我听到其中didi的人说,庄心伦有个朋友在老鹰的面前很红,我猜应该就是说青云吧。”
“怎么会这样?”梁斐然不禁心急了起来。耿青云这阵子真的和帮派分子在一起,还出了名气她真不敢再想下去。
“别急,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会想办法找到青云的,你放心吧。”
“谢谢,真的谢谢你。”她有点感慨,心里有的是更多的无奈,还好有倪正仪的一番好言相劝,才能稍稍宽慰她不安的心。
“青云也是我的好朋友啊,我不能看着他走入歧途,我关心他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
“我了解。”她喝了一口红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说:“你和世罱还好吧?”
“还是老样子,吵吵闹闹的,她就是喜欢这样,我也习以为常了。”他淡淡地回答,两人会心一笑。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店里的客人不多,天花板上的艺术风扇轻轻摇摆着想着经过半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有了耿青云的消息,梁斐然内心的激动是无法言喻的。但她知道,现在除了等待,她什么也不能做。再过两、三个月就要毕业了,现在的她,只想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来安排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一转眼两年的时间就过去了。现在坐在这里,真让我有时光倒流的错觉。”倪正仪突然开口说话,打断了梁斐然的思维。
“咦?”梁斐然不了解他的意思。
“是啊,一样是星期五的傍晚。”他像是在回想什么,看着梁斐然的美丽眼眸,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记得我们曾在这里一起喝过红茶?”她嫣然一笑。
“好吧,我提示一下。前年,我们几个刚认识的时候,有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我和青云跑到山上找你,你很害羞,不肯和我们去吃晚餐,也不肯和我们一起去喝珍珠奶茶。记起来了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惊讶你们一起出现在我家门口。”她低着头、红着脸,回想倪正仪所说的那一天。
“我们在外头挣扎了很久才去按门铃的,因为你正在练琴,反反覆覆地弹着同一首曲子——野玫瑰,所以我们就不敢进去打扰你。”
“我不是在练琴,我一点也不认真”想起了那一次,她是在宣泄内心对爱情的等待和不安的寂寞罢了。
“你反覆地弹着同一首曲子,只是因为有点儿寂寞,对吗?我也常常会这样。”他接着她的话,她意外他怎么知道她当时的心情。“不过,那时候的你真的好可爱,很少有女生会有那样的笑容。”
“两年以前的笑容?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那时候,我以为你们两个到我家来是为了世,我以为你们都喜欢世。”她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当时的心情,又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说你以为我和青云都喜欢上世?”他苦恼地摇头。“其实,是我们两个都同时喜欢上了你,也不完全是同时啦,是青云先喜欢上了你,你们也比较相配。
“那天晚上听着你一遍又一遍地弹着野玫瑰,我才更加确定自己是为你着迷;不过,后来看你高高兴兴地接受了青云的追求,我也很宽慰。”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梁斐然好生意外哪。
“你别把这番话放在心上,都已经过去了。那个期中考后礼拜五的晚上,我和青云就在这里。我们谈起你青云对你是真的很认真,那是一个很美的感觉,和春天很相配,一种淡淡的忧愁,却是很美的等待。”
她真不敢相信,他竟又说对了她在那个时候的感觉?
“可惜,我就快要对他失去信心了。我原以为他的失踪是短暂的,而他现在竟和庄心伦在一起,我只怕我对这分爱情的坚持就要灰飞烟灭了。”
“别失掉信心,无论如何,要亲自听他当面说。”
“你认为我和青云能够再见吗?”她专注地看着他。
倪正仪用力地对她点了点头,希望能够带给她一些信心和力量。
梁斐然与倪正仪在红茶店分手后,回到山上的家,便把自己关进房里。她看着汪汪和喵喵活泼玩耍的模样,她的心隐隐作痛,整个人更是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之中
小小的房间里无声无息,仿佛一闭上眼睛,耿青云就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给她不一样的惊喜,就像以前一样;但是,她很快地又回到现实,因为更深的思念和疑惑像针一般刺着她的心底,使她不得不清醒。
这半年来,耿青云真的都和庄心伦在一起吗?他说他离开的理由是因为不能带着罪恶感和她继续交往,那为什么耿青云却又让庄心伦陪着他?难道他忘了她仍在等待着他吗?庄心伦对他做了些什么?让他真能忘记他对她说过的一切?
初夏的夜里,房间里好像愈来愈闷了,也许应该把房门打开,才能让风进来;
但是又有谁能打开她的心门,让她得以喘息呢?她只能木然地坐在黑暗的空间里,任凭眼中的泪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