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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大地扬起一片烟尘。
琉璃慢慢的走出城门,痴痴的望着马背上的男人,一颗心跳动得有如脱水的鱼儿那般激烈。
朱延熙掉转马儿,回身,在阳光下,灿亮的战甲熠熠生辉,衬得他尊贵不凡,仿若天人。
“原来是你。”琉璃目眩神迷的微微一笑,怪不得她总觉得乔装打扮的他十分眼熟,莫名的让她心动。
朱延熙挑眉,执着缰绳的手一提,骏马从琉璃的身边奔了过去——
他陡然俯身,把她抱上马,放在身前细细审视,不露情绪的问:“我几时有这一个徒弟了?”
琉璃不好意思的笑“你怎么有空来大同?”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朱延熙微愠的捏着她的鼻尖,策马带她遁入城中深处。
留下的官员们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自在的谈论道——
“呃,那个二王爷和他的徒弟,感情真是深厚啊!”“这会不会和二王爷至今不娶妻有关系?”
众人回忆着二王爷热切注视着男装打扮的琉璃时,那全心全意的神态,不由得浑身发颤。
天边的浓云全被日光驱逐散开了,红滟滟的骄阳将世间万物染上一层鲜艳的澄色。
朱延熙的坐骑缓缓停在一条街道尽头,周围无人,风浅浅的吹过
他倏地抱紧了身前的琉璃,又爱又恨的语调从口中逸出“你令我知法犯法,不顾军纪,擅自离营,你知道你有多可恶吗?”
琉璃理亏的垂头,像战败的俘虏般可怜的道:“你怎么晓得我来了?”
她实在没想到他会因为她而离开边关,如此失职的事,不像是他会做的,但为了她,他来了。
琉璃明知不应该,却依然抵挡不住欢喜之情占领她的意识。
“王公公出卖你了。”朱延熙无奈的感叹。“我接到密报,朝中大臣里出了一名奸细,还不晓得是谁,有可能非常了解我的私事,我怕奸细发现你跟来,派人向你下手。”
知道琉璃在大同,朱延熙已无心打仗,索性赶来,亲自“处置”她!
“我没有捣乱”琉璃睁着亮晶晶的大眼,乖巧的说。
“是啊!叫我去演空城计,你真够胆啊!”知道她根本没在反省,朱延熙不满的拧起她的红唇。
没遇过这么不怕死的姑娘,但她清澈的眸子蓄满了对他的牵挂,又令他无法一下心肠责怪她。
“嘿嘿,还好你成功了。”琉璃崇敬的说,很佩服他从容退敌的镇定。
他与生俱来的高贵自信,不仅征服了敌人,也收服了她的心。
“如果我失败了呢?”朱延熙欣赏着她难掩着迷的神色,从不喜欢奉承的他,忍不住想索取她的称赞。
“你若失败”琉璃看了看他自满的脸,玩性大发,戏谑道:“那,即使女真人攻打进来,凭我的能耐,应该也可以从他们里头拐一个什么残酷暴君成邪肆狂郎的为我痴迷,免于一死吧!”
朱延熙又气又笑,曲起手指敲着她的额头。“不要老是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艳情故事。”
“在你书房发现的”
朱延熙无语了,和她大眼瞪小眼,无声较劲,然而彼此的双眸都不带恶意,只有盛满了眷恋之意。
琉璃霍然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诚实道:“这几天我好挂念你。”
朱延熙英俊而强悍的脸,慢慢变得柔暖,说不出的愉悦在他的体内滋生、蔓延、扩散,那是征战的胜利也少有的幸福感。
“只此一次,只此一次原谅你,下次,我会把你绑在家里!”他咬着牙,捧起她的睑,狠狠的吻下去。“坏东西,怪也怪不得、罚也舍不得,早晚把你宠坏了。”
他实在不知拿她如何处置,她总有办法挑起他内心柔暖的情丝,害他软化,激起他疼爱她的欲望。
即使欺负她,也不愿真的使她伤心难过,他只要这个女人为他笑,为他展现最美丽快乐的一面!
琉璃眼眶发红,自动抬起下巴迎合朱延熙唇舌的掠夺。
在他身边,不管遇到多少危险,她都不怕了。
激烈的情焰烧坏了他们的理智,顾不得街头陆续有人经过,忘神的相拥在马背上,两人倾尽爱意,无比珍惜的亲吻着对方。
哪怕下一刻,敌人的兵马再度进犯,他们也停止不了迫切的渴望,把对方揉入自己身体里,合而为一,再不分离!
“娘,这两个叔叔在做什么?”一名路过的小男童,不小心瞥见激情拥吻的两人,惊奇的瞠大双目。
“别看、别看!”男童的娘亲赶紧拉走看得津津有味的儿子,羞耻之馀,不忘回头声讨“要死了,光天化日的,败坏风气。”
琉璃身体一僵,难为情的捶了捶朱延熙的胸口,腮边泛开香艳的粉晕;他纵声而笑,抱着她不放松。
只盼对方能好好活着,自己就别无所求,那样单纯的爱,两人第一次感受到,为了此刻能静静的拥抱,纵使发生天大的灾难,他们都不在乎了。
王公公自从被兵部点名做了朱延熙的监军之后,就从没开心过。
名义上,他是去监督二王爷用兵,其实不过是个陪衬,有空闲还得帮着照顾二王爷的起居饮食。
倘若,二王爷征战中出了什么差错,也得义无反顾的去顶罪。
天下还有比他更不幸的人吗?
“本王之所以秘密离开边关,正是因为洞悉了女真人有阴谋,却无法确定他们会施展什么诡计,但为了确保大同的安全,又不因未证实的揣测而影响边关的战机,”朱延熙一身正气,堂皇的解释他为何暗自赶回大同。“因此,本王只身前来查探”
在场的官员面对位高权重的二王爷,已无心深究他的擅自行动合理与否,嘴皮子争先恐后的开动——
“王爷不愧是当世第一名将,有远见、有卓识。”
“明察秋毫啊!明察秋毫。”
啧,说得那么好听,王公公心怀异议的瞥了琉璃一眼,什么大同安全,二王爷根本是来找女人的
念头刚闪过脑海,冷不防的,王公公接到二王爷一记警告般的目光,身子一抖,紧急应道:“诸位所言甚是,王爷英明啊!”接下来差不多就要喊:千岁千岁千千岁了。
琉璃置身在外,看得笑不可支,深感下人难为,顿时不再介意王公公偷偷出卖她。
正在此忙里偷闲之时,急躁的传报声,由远而近——
“女真人进攻了。”
“大军来袭了!”
朱延熙不假思索,率先号令“迎战!”
秋风悲凉,浮云蔽日。
三万敌军密密麻麻的蜂涌而来。
朱延熙守在城墙上,指挥若定,调动士兵防守反击。
城门下的土地很快被鲜血染红,城中盘旋着嘶吼与呐喊。
琉璃被上战袍,手握着刀,经过频繁运送兵器的士兵,走向杀声嘹亮的城墙。
“冯公子,您就听二王爷的话,到远处避难去吧!”
朱延熙委派来监视琉璃的侍从,紧张兮兮的跟在她身后,苦着脸劝告。
琉璃回头,看了看附近主动聚集起来协助士兵抗敌的平民。“瞧这些百姓,知道外敌来袭,危在旦夕,却不畏艰险,勇敢的挺身而出。”
她感慨的说着,随即意志坚定的笑。“有些事,即使冒险也应该去做。”
年轻的侍从望着她容光焕发的脸,那么美丽耀眼,一时迷惑了,无法阻止她奔向充满刀光剑影的城墙——
朱延熙英挺的身姿立在那儿,如一面难以逾越的屏障,有他挡着,女真人就没有征服他身后城土的信心。
他挥舞长剑,时而指挥士兵应战,时而砍下迎面飞来的袭击,一心两用,稍微闪神,身边的士兵忽地中箭倒下。
一名女真人踩着同伴的尸骨,蹬着云梯,爬上城墙,举起刀子就要攻击他。
朱延熙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招架,身后突然冲出一道人影——提起脚就往敌人头顶一踹,硬是把人踹下墙去。
顿时,哀号声响彻四方,掩盖过了弓弩飞射的馀音。
朱延熙纳闷的望着出脚之人——
身高只及他胸口,随意覆了件战袍,抬起一张干净美丽的脸,以维护他的姿态,守在他身旁——这个人,竟是琉璃!
“你怎么又来了?”朱延熙仰天长叹。“什么地方不能来,你存心往什么地方钻是吗?”
“你不必管我,照顾好自己就够了,”琉璃转开话题,拿起堆在一旁的石头,扔下城墙,阻拦女真人攀爬。
“正打得如火如荼,你身陷其中,我怎么能安心!”朱延熙说得声声肺腑,字字恳切。
“同样的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琉璃挤了个甜笑给他。“既然我们都担心对方,不如干脆一起战斗吧!”
她从没伤过人,但处在血腥的战场中,仁慈已发挥不了作用,她顺着本能的攻击,受伤就对抗,不会傻傻的任人欺凌。
“回去!”朱延熙观察她冷静不胆怯的表现,和周围的士兵一样卖力,她用她的行动证明她也可以保护这座城。“你不怕吗?”
他疼惜的问琉璃,这个女人总是令他惊奇。
“不。”为了保护国土,与陌生人战斗,即使受害也是光荣的。
和以往,在家中遭到最亲的人伤害,心痛茫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让我做点什么,我不想躲到远处烦恼。”
有朱延熙在,陪他一起战斗,就算遇害,她的心也是完好无缺的,甚至满足得就算疼痛也能欢喜的笑出来。
一瞬间,朱延熙看懂了琉璃的心事,动容的揽住她的肩头,留下恋恋不舍的手印。
随后,中断儿女柔情,操纵士兵抵抗外敌。
从日落到月升,战斗声没一刻停息。
琉璃忙着对抗进击的敌人,根本没工夫注意身边的朱延熙。
彼此无暇再说上一句话,但是两人都很镇静,不必张望找寻,就能感觉对方的存在,支撑着自己,给自己温暖的力量不倒下。
终于,夜色全黑。
反复攻城无效的女真人,在大同士兵与城民顽强不屈的抵抗下,丧失斗志,渐渐撤退。
“他们退了。”城头上,不知哪个士兵先出声喊道。
逐渐的,消息愈传愈广,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抗战使女真人不得其门而入。
于是欢呼声取代了片刻前的厮杀哀呜,所有人都胜利的高喊着“他们退了!”
琉璃张着黑亮的双眼,使劲的看着女真人渐行渐远,愉悦之情从内心深处破土而出,贯穿她的全身。
“别松懈!”朱延熙依然平静无波的声音回响在上空。
琉璃不由得回头看他,她英伟不凡的心上人还是那么从容,没有一点疲惫或颓丧。
“王爷。”了望台的一名士兵在眺望中发现异状,又是期待,又是畏惧的禀报“远处有军队行来!”
朱延熙心头一震,放眼观望——
城外另一面,女真人撤退所选的不同路道上,漫起了滚滚烟尘,一大队兵马正火速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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