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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都看见那个小男孩躺在我上班必经的路上。路的左边是自行车道,右边是一排朱红的铁栅栏,栏内植满细细密密的青草,绿意盎然。几棵粗大的洋紫荆撑着浓密的树冠,有一两枝斜伸出来,挡住孩子头上的阳光。
我匆匆地走过时,突然发现他,吃了一惊,难道他已经我不敢想下去,心突突地跳得厉害。他仰面躺在那里,黑瘦如竹竿的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伸直了细长的腿,腿上有一些隐隐的伤痕。短短的头发灰蒙蒙的,一张小小的脸,满是污垢,闭着眼,蹙着眉,唯有微张的嘴唇让人觉得他似乎还在呼吸。无袖的上衣和一条帆布短裤像是刚从垃圾堆中掏出来,皱巴巴的已分不清原色。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些酸楚的味儿,想要过去叫醒他,可是望望周围,我又犹豫了。来来往往的人们,都若无其事地走着自己的路,没有人多瞧他一眼。“如果我去叫他,别人会怎样看我呢,万一他真的我又能怎么做呢?如果他是生病倒在这里,我是不是该送他去医院呢?转瞬间已转过好多个念头。然而我还是同所有的人一样,悄悄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一整天,我都觉得什么东西堵在心中,很闷。
当我下班回家时,他已不见了。
第二天清晨,又看见他睡在那里,几片洋紫荆的黄叶子落在他的身上。突然,心头就涌起一阵轻松——原来他只是在这儿睡觉,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然而,我的心情很快沉郁下来。小孩子那熟睡的模样如影子一般跟着我。我可怜的小孩,是谁让你在风中流浪?是谁在你稚嫩的脸上写满忧伤?在陌生的人群里,有没有梦到妈妈慈爱的微笑?我想,你也应有幸福的时光,也曾在九月的阳光中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跑向学校。活泼可爱的孩子,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以后的日子,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孩,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我想他一定是被送回家了,或者,一定被好心的人收留了。
如今,红栅栏内的青草已长得繁茂无比,而此刻,我的小孩,你是不是正站在清凉的月光下大声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