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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每个人都身负着锁链,从出生那天起,像个自由的囚徒生活在一个没有围墙的监狱。有的人身负的更多,就像个重刑犯。到死亡那刻结束,全部锁链断裂。就像戏台上的提线木偶一样,你是小丑,就只有取悦大众,你是女人,就必须吸引男人,你是上帝,就只能装作无所不能。你可以为所欲为,但你不能像小丑那样滑稽轻薄,更不能像女人一样骚首弄姿。台子下的人,无视那条线的存在,入迷地欣赏着木偶的表演,可我明明看见他们都有锁链提着,直通乌云密布的天上,被一只巨手操控着。
我用十八年的生命体验向你保证,在人世间,锁链是真实存在的。
你点头了,你不反对我的观点。谢谢。刚才叫愚公的天使长请我来见你。我问为什么,他说我被天国评为“2005感动天国”十大悲情人物。我知道你会同情我,同时也想了解我为何双手沾满别人的鲜血还不肯忏悔。我会满足你的好奇心的。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证明我的发现:每个人都身负锁链。不是宗教宣传的十字架。任何人都不能避免,你也不例外。
你的眉头皱了一下,你一定在想,上帝怎么会与凡人一样,又怎么会是个囚徒?我承认你比我的力量大得多,我也相信你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力量,可你读过王尔德的童话骄傲的巨人吧,巨人等待着曾被自己抱上枝头的男孩子,终于在一个落花时节来到了花园,巨人看到小男孩的手上脚上都有钉孔,巨人抓起斧头愤怒地吼: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们!小男孩却微笑着说,这是爱的钉痕。
童话里那个巨人就是你,现在,我就是那个小男孩。只是我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弹孔,也可以说是爱的弹孔。它结束了我所有的牵绊,也使我明白了锁链的无所不在。就像你,你的衣饰和办公室布置明显比其他人华丽,而且必须这样华丽,这难道不是你所承受的锁链吗?
你微笑了。你上扬的嘴角很好看,胡子也被牵地升了起来。我在升入天国之际一直在想象自己就是那个小男孩,见到美丽花园主人的那刻,我该怎样平息他那火山般的怒火。我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也讲不出催人泪下的故事,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感受,我在人间的经历。
你能平静地听我讲完吗?
我有一个还算完整的家庭,爸爸妈妈,我和弟弟。在农村——农村是城市的对面,就如天堂的对面是地狱。那里穷困闭塞,男人在田间流汗,女人喂猪养家,孩子放牛割草。说他们不幸是因为政府要他们缴税,刚刚解决温饱的他们,孩子上学要钱,家人病了上要钱,没钱就等于手无寸铁的对抗这个赤裸裸的丛林草莽。父母只有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或者通过教育光宗耀祖,或者叫他们到城市打工改换门庭。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方式——
你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你一定对我关于农民的话题充满了厌烦,那我不再讲了,今后还会有更多人向你描述那里的生活。我有个弟弟,比我小两岁,从他出生时家里已被计划生育的政府罚地家徒四壁。我们老家有句谚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和弟弟相当能吃苦,能够忍耐不公平的待遇,就像我的父辈一样,这一点我的父母很满意。
我还记得老家也有这样一句俗语,人善被人欺。我弟弟每次被人欺负,我都冲上去拼命,不管那些人有多么凶恶,我最后被揍地有多么惨。我看着他们挥动拳头落在我脸上,我不会流一滴泪。
但我会在夜里的梦境里再次重回到厮斗现场,我像野兽一样咬下他们的鼻子,他们一面流血不止,一面像女人一样哭啼着,这时我就会在梦中仰天大笑直到笑醒。
每次打架我都打不过他们,我也不敢咬掉他们的鼻子,我只知道最后筋疲力尽地挨打,就是我的结局。当时我还十分愚昧,我还不知道当时我身负的那条链条,就是身处农村的贫穷境地。
直到现在我还爱读童话,其实我想当一名童话作家。也许就是对血淋淋的童年的一种补偿。我读过安徒生童话,读过王尔德童话,读过格林童话。我想他们写童话不仅仅是给孩子看的。而我,就是专门为孩子们写童话的。
我想专为孩子写一些东西,浅浅地告诉他们人间的丑恶,阴暗,不让他们突然看到那些锁链的存在,然后又突然崩断,整个人生轰然崩塌。
我已经受够这种折磨了,我再也不想有人重蹈我的覆辙。你知道,有些孩子天生比较敏感,我就是要在他们遭到危险的时候,像保护弟弟一样保护他们。
十六岁时我就不再上学了,我们只有九年制义务教育,上高中要花很多钱,我的妈妈身体不好,我要为家里减轻负担。我到城里打工,当民工。有正义感过剩的人说叫我们农民工是对我们的歧视,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我们只有爬高楼上吊塔以死相挟才能讨到工钱,或者永远是一年、三年支付工资,那他们就是叫我们上帝也是对我们的歧视。
对不起,我骂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在下面叫你农民就是骂你。有次我们听到
我可以喝点茶吗?有吗?哦,没有,只有这种酒,那我不喝了。
我在工地苦干了两年,给家里一共寄了五千块钱。这些钱可以让妈妈上医院好好瞧瞧病,没有钱她是死也不肯去的。可这些钱看病也不够用。我想问问你,你生病看医生是谁付帐,没钱医生死也不治吗?哦,你看你那一脸的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和下面的政府领导一样,一定是公费医疗,你们是不会舍得花自己的钱的。再说,你的身体那么健壮,不会轻易生病的。我就不同了,有次牙疼我就花了三百,下次疼死我也不上医院了。
今年弟弟辍学来到我这里打工。我们到一个老乡办的工厂打工,工资每月五百,可以随用随取,也可以年底结算。包吃住,二十个人住一个宿舍,就是味道不好闻,伙食还不错,比我从前的工地的好。我们没有签合同的说法,我们农村人都比城里人厚道。再坏的民工都比城里人厚道。
我还想喝茶,为什么我们有茶喝,而你只能喝这种人头马!这里也不公平。一提起人头马我就生气,听说有教育部门领导就用这个招待志愿者,当然是公费,说不定用的还有我家的农业税。那几个小伙子惊呆了,他们掏出自己身上的钱,说这次一定要aa制。
知识就是力量啊,要是我,除了生气,我什么办法也没有。
我又想起锁链,我感到锁链的存在是在今年夏天。这很不容易,这需要悟性。我的父母,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这么深刻的见地。
这里有什么奖项吗?比如下面最招人待见的诺贝尔奖?
哦,没有。我接着说。七月初,家里来信说爸爸腿被砸断,急等用钱。我就找老张清工资回家。可老张和他老婆说没有钱,他们只给了我五十块钱。我不信他们没钱。
我们一般不和老板提钱的事,和他们一提起钱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其实他们平时对我还是不错的,我叫他们叔婶。我病了他们还关照我,叫我干轻点的活。可那时我走投无路了,讨不到五千元的工资我爸的腿肯定就要残废,或者死在医院。
你作过统计吗?来你这里报道的好人,有多少是无疾而终的,又有多少是死在医院里,还有多少是病死在自家的床上的?这个数据就是下面那个世界人民生存的真实境遇。
我们民工中有个没考上大学的眼镜,或者是考上大学没钱上。现在大学和医院一样是宰人的,有个性你就可以象比尔盖茨一样不上大学。
可你知道在这里不上大学就意味着你只能当民工。
眼镜拿出一张报纸给我念:广东省阳江市的农民包工头冯太铎自1997年以来,住烂尾楼揽零活,为农民工讨薪,从51岁跑到60岁,1月27日终于拿着建筑公司给的12万元回到农村老家。
眼镜对我说,用“九年讨薪路,一把辛酸泪”来概括冯太铎的艰难讨薪之路,再合适不过了。
熊德明是靠温家宝总理的亲自过问才拿到欠薪款;有的人是通过“跳楼自杀”相威胁才讨回欠薪;而有的人依靠法律至今仍未拿到欠薪款。讨薪之艰难真他妈的难呀。
眼镜曾篡改一条关于熊德明的旧新闻:据新华社报道,2003年10月24日,重庆市云阳县人和镇龙泉村村民熊德明在视察三峡库区时,顺便体察国家领导的生活,并为家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家人追回2,240元(美元吧?)务工工钱。熊德明还对随行的干部语重心长地说:“现在领导干部的好多事情,在一些百姓看来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对我们国家领导干部来说,却是大事。老百姓天天坐在自家办公室里,不到领导干部家里看一看,坐一坐,怎么能知道领导干部的困难?”
我笑地肚子疼:真佩服有点文化的人,没力气打架就动脑子骂人,连骂人都是他妈的官方口气。
你知道现在流行上高楼讨薪,眼镜说,这么一闹,人们一定又要指责你“有话好好说,何必走极端”?再说估计你再上高楼就引不起城里人的兴趣了。最后还可能以“扰乱社会秩序”罪名判处三年左右有期徒刑。
他出主意叫我到法院起诉是最安全的办法,说不定他们会特事特办,保证及早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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