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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相信这世上有永恒的爱情,觉得它是要以死亡为伴的,人死了,爱情就永恒了,而爱情死了,人就幻灭了。
重读凯旋门,我得到了超越死亡的,极大的喜悦。每个年龄阶段对事物、感情、和世界的看法是不同的,这也许就是张爱玲一年看一遍红楼梦的原因,我们总能挖掘出不曾领悟到的神奇,总能观望到一些没能注目过的光彩,在陌生的地方,重新架构对作品的认识,这是幸事。
十几岁时就读这部作品,喜欢它因为它是名著,因为它有二战作背景,更因为它倾诉了纯粹的爱情,自己有点附庸风雅,有点懵懂,留下的最深的记忆是伤心了很久,心里抱怨之至,作者的冷酷结尾让我对作品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对作者思想的探究。
冷静,深沉,对生活有着清醒认识的拉维克很大的影响了我对男人的理解。他常常彻夜徘徊在巴黎的大街小巷,沉默着又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追忆着,象他无法摆脱的流亡者的生活,象他记忆深处的恶梦,他的头脑里有着无尽的爱恨交错,在上林苑的灯光下,在沙赫拉扎德,在国际旅社的房间里,他伸展着,冲撞着,犹豫着,嫉妒着。我追逐着他的脚步,张望着他的眼神,却不能理解他的痛苦,不能潜心的揣摩那大段大段的心理描写,这让我很痛苦,他的深奥仿佛咖啡的颜色,不能原谅琼的背叛,不愿意他们互相疏远,年轻的我期待完美的爱情和完美的结局。
而这几天,我懂了,时光已经过去了多年。
沿着他的生活,我又开始了历程,飘散着苹果白兰地香味的小酒馆,幽暗的不见天日的墓窟,黑幢幢的支撑着迷离和暗夜的凯旋门,都让我更加认识我多年前就爱着的男人:拉维克。
一只蝴蝶闯进了卢浮宫的大厅,千年的石像散发着衰败和冷酷的气息,拉维克在爱情的指引下穿越心灵邃道,思辩着,审视着,这个我们以为经历却不熟悉的东西:爱情。他拒绝,以为爱情是不会再出现的,当他在暗夜中痛苦的回想,在紧张中自责,在努力克制自己感情的时候,他是知道的,这个在流亡时期最奢侈的爱情已经把他打倒,并重重的压在了他心上,他纳闷,他彷徨,而却如暗夜中划过的闪电,我极其兴奋,我渴望能与他同在,象影子一样感受他平静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一点点的忧郁和热望,象酒杯一样盛满孤独和他最爱的琼浆,象他的双手一样会为了一个女人颤抖,无边的软帽,沙哑的歌唱,光洁的皮肤,和他常常的不耐烦,我象是掀开了帘幕,看到了一个男人真实的内心世界,而不再介意他用什么伪装,没人会纠缠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没人在乎自己会受伤,爱情在阴冷的小雨中熠熠闪光。
我理解了琼的背叛,她的爱和她的眼神一样清澈,纯洁,这个讨厌动荡生活,渴望被爱的女人比拉维克更坚强,她知道内心的感受,遵从于它,放纵着它,比男人更自由的更热烈的爱着,透过她时而造作的表情,时而笨拙的小聪明,她的眼睛的核心是爱的光芒,这是个真正美丽的女人,她真实的活着,有体温,有孤独,有欲望。
我充满着敬意,卑微的,读着这本书,我努力着试图读懂它的思想,象看清一个人身上的毛细血管,想要在纵横纠结处,留下自己的痕迹,那些不再炽热的渴望和不再哭泣却更让人压抑的暗伤。拉维克在雨中的独白让我颤抖,感觉劈头盖脸的雨水浇灭了最后一点光亮,我张开口尽情呼吸着雨中的飞沫,但楼上明亮的灯光告诉我,爱情一旦在心中生根就不会轻易枯黄。同样他复仇后的快感,让我如他一样的自在和轻松,不管曾经的恶梦有多么恐怖,不管将至的战争怎样威胁着自己的现状,都不能驱散现在哪怕极少的安静和快乐,他是安静的,我是快乐的,对于他一切已经结束,对于我一切才刚开始。
不用刻意描写爱情的场面,不用肉体的相拥,不用粗鄙的语言,对爱情,是尊重的,是信赖。作者几乎是用平淡的语调来结束这个故事,平淡的永远不会是爱情,它象战争一样来临,迅疾,猛烈,揭开它封藏已久的浓香,互相的折磨给了爱情更顽强的生命,不要伪装,在生命轮回的医院里,爱情也已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象午后温和的阳光,它在加温,升腾,聚集着植物的芳香。他们听懂了,那不曾熟悉的语言,他们曾迷惑于爱的存在,但现在他们一任爱的摆布,互吐衷肠——,字迹模糊了,象酒泼洒在上面,酒里有女人的微笑,有男人的泪光,什么是永恒,拉维克知道“你使我活着,”一句足够。
心情不再低落,我抹去眼角的余伤,陪同拉维克到卢森堡公园,坐在长椅上,共同享受着宁静的时光。曾经空洞的眼神,绿包的劳伦斯烟,大捧的湿漉漉的菊花,流浪,争吵,无望,屈辱等等所有一切都过去了,只有爱留了下来,弥漫在心中,象海边酒红色的天空平静而安详。象是经历了一次漫长的跋涉,我终于靠岸了,和拉维克一样。
“他曾经恨过一个人,却已经杀死了他;他曾经爱过一个人,却已经失去了她。”我曾经爱着这个男人,因为他的不幸和悲愁,而现在我深深的爱着他们两个人因为他们使爱地久天长。
向雷马克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