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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拥有一个班级,拥有六十六名学生。她站在讲台上,望着六十六双热诚的眼睛,暗暗发誓:绝不像曾教她的老师们那样偏心,她要用全部的爱,使每位同学都能得到真心的关怀。
她病了,常见的感冒发烧。班上的十几名学生拎着水果来看她了。她第一次因感动而流下了眼泪,并不因学生的礼物,而是为着师生间的浓浓情意。
她并没有告诉学生们自己的生日,可在生日那天,不少学生前来祝贺。元旦、春节、教师节都有学生送礼给她。起初的感动已经被学生们的礼物埋藏了,她不再流下激动的泪水。她已经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像学生交作业一样是必需的。
渐渐地,她把爱倾注在那些送礼的学生身上。而对那些默默无语的、对她敬而远之的、成绩差的学生投去鄙夷的目光,有时竟恶语相伤。这一切的一切,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一个晴朗的星期日,远房表姐领着孩子来找她,表姐希望孩子转到她所在的学校去,理由是没给老师过生日,老师就不断地找孩子的毛病,还让同学们孤立她的孩子。
她无法容忍,愤愤地说道:“怎么能够这样呢!怎么能够这样呢!连最起码的职业道德都没有吗?”
送走表姐后,她奋笔疾书,顷刻间写了篇上千言的感想,余怒未消,愤恨地将笔投在桌子上。这一投,使她想起这支笔是一位学生送的。她惊骇地抓起,细细地看着,这一看,她想起许多学生送的礼物;贺卡、相框、影集、笔、毛巾、水果、床单、高级小摆设学生单独送来的,结伴同行的,和家长一道送来的。她不懂,学生为何一定要送礼物,不送礼,她就不会好好教吗?她站在黑板前,讲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腹、源自内心,都是面对六十六名学生的。可她忘记了,她聪慧的眸子只在喜欢的学生身上顾盼,何曾注意到那些被冷落的学生们正期待着她鼓励的一瞥。
就像当年,她坐在角落里,多么希望老师看她一眼,提问她一次。她并不笨,也是个爱学习的学生呀!可所有的老师都不喜欢她。唯一的一次演出,还是全班的大合唱,她个子矮,本该站在第一排,班主任偏偏把她推到了最后一排,她泪流满面。从那一刻起,她刻骨铭心地恨老师,也发誓长大之后一定要做老师。
现在她已经是有了三年教龄的老师了。三年来,她收了学生的许多礼物,并对礼物要求越来越高。她清晰地记得,有年元旦,一名学生自制了一张贺年卡给她,她嘴上说着谢谢,却在学生转身离去时,把那张粗糙的、却饱含着浓厚的师生之情的贺年卡扔在了纸篓里。因为它并于不昂贵,也不精美,没有丝毫的收藏价值。虽然她还没像表姐说的那位教师,但她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地向那方面迈进!
“怎么会呢,我变得这么势力了?我也曾全心全意地对他们呀,我没让他们送礼给我呀!”她扪心自问,细细地回味这三年来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违背当初做教师时的誓言。
新的星期来临了。她走进班级,真诚的目光从每位学生的脸上掠过,然后深深地鞠一躬,直起身,充满情义地问道:
“同学们,我能够做好你们的良师益友吗?”
2006-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