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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今天去世了,对于我这个从未享受过爷孙之爱的人来说“爷爷”是那样的珍贵。爷爷眼珠发黄,一半睁不睁的若无其实的眼望着我们,我多么想喊他一声爷爷,可懦弱的我却没有做到,只觉得眼泪夹杂着怜爱和悔恨簌簌的落下来。
在我刚来到这个家时,爷爷早得了老年痴呆症,好多以前的事他都记得,而我们这些孙媳,他却不认识,见了我们,他也问,这是谁啊?可刚告诉他,他就忘了,接着还问,我对此很不以为然。以后再见了,只是敷衍的叫他一声,他也吱声,之后就对我望了又望,好象要努力把我记住一样。当奶奶走了,爷爷就一个人在村里老家住,家里人轮换着去照顾他,我没什么去看过他,只到了过年或是找家里人才去,照例叫他一声。那时的我和爷爷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可现在
从老公嘴里知道,爷爷没得病的时候很公正,对待两个儿子,从来不偏不倚,有东西要分时,总是一家一半。看到慈眉善目的二姑和二伯,我总能想见爷爷当年该有多么慈爱,他肯定是魁梧高大,行事干练,心肠特好的样子。因为公公和二伯他们家族的人,心肠都很好,对别人怜悯有余而无加害之心,不相识的有困难的人,他们也会帮一把,公公还因此有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可惜,我没有感受过爷爷魁梧慈爱的样子,我所看到的他,不是做在一张靠椅上,就是躺在床上。眼前的爷爷干瘦,枯黄,渐渐的体温变得冰凉,随之而来的是隔世的悲哀与苍凉。儿孙们的哭喊声在着宁静的黑夜中,更显出几分凄凉。也许是爷爷生前的善心感动了上苍,大片大片的雪花在三月里纷纷而至,默默的倾诉着老人昨天的故事。一个月前,他在病中,儿孙们还在逗他,说:“爷爷,三八两毛五,对吧?”他很得意的说:“是啊,要少要一分钱。”这是过去爷爷卖布时,给买东西的人算的帐,虽说有几分骗的性质,但却没有半分吭人,我倒认为是一种艺术,爷爷为此还特会做生意。如今成了留给儿孙们的一段佳话。
爷爷一病不起的时候,儿孙们哄他,媳妇们精心的照料着。我去看他,却没有关爱过他,老公倒是给他换尿布,擦身子,喂他东西吃。尽管一股老人味和尿臊味扑鼻而来,儿孙们都没有过怨言,都那么一心情愿。可今晚,爷爷要走了,他半睁着的双眼,毫无光彩,微弱的气息从嘴里喘出来,婆婆和二妈在旁边哭喊着:“爹!等等我二姐、大姐他们,他们马上就来了,”在场的人哭着,或是木然的静着。也许,爷爷舍不得走,慢慢的,他又缓过气来了,大口大口的往上端气,可没持续多久,他再也坚持不住了,上苍也许真的有知,大姑、二姑刚到,爷爷就撒手人寰了。我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眼前这位筋骨绽露、一脸焦黄的老人,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亲情,他离开了,可他在我的心里是那样的亲,我多么想亲热的喊他一声“爷爷!”可他再也听不到了。他让我觉得这世上的亲情是多么的可贵,儿女之情,爷孙之情,手足之情,兼夫妻之情。是多么需要呵护,需要理解,需要包容。可我却经常为一件小事任意的践踏它,辱没这用爱垒筑的良知。
爷爷走了,他走的那样从容,那样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