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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什么新朋友加入了吗?”
“噢!”我喉咙里哽了一下,跑过去,我亲了亲妈妈,笑着说:“好妈妈,你想发掘什么秘密吗?你像审犯人似的!再见,妈妈,我可真要睡了。”
抓起我丢在妈妈桌上的手提包,我向门口跑去,妈妈带着个深思的微笑目送着我。我带上了妈妈的房门,走向自己的卧室。扭亮了台灯,我开始换睡衣,一面换,一面轻轻的哼着歌儿,哼了好半天,我才发现我哼得很不成调儿,而且,发现我哼的句子居然是:“我曾有数不清的梦,每个梦中都有你,我曾有数不清的幻想,每个幻想中都有你,我曾几百度祈祷,祈祷命运创造出神奇,让我看到你,听到你,得到你,让我诉一诉我的心曲,我的痴迷。只是啊,只是──你在那里?”
我猛然停住了口,从镜子中瞪视着自己,我看到一张困惑的脸,有着惊愕迷茫的眼睛,和傻愣愣的、微张着的嘴。
秋天不知不觉的来了。
那天,我们又在谷风家里聚会。我到晚了,我到的时候全体的人都到齐了。何飞飞正在人群中间,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前俯后仰。柯梦南坐在一个角落里在弹吉他,水孩儿坐在他身边和他低低的谈着什么。三剑客他们跟纫兰、美玲、紫云、祖望等正谈得高兴,到处都是闹哄哄的,充满了一片欢愉。我一走进去,彤云就对我走了过来,拉拉我的衣服说:“蓝采,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我们走出了客厅,来到花园里的喷水池旁,彤云低垂着头,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半天,才说:“蓝采,你帮我拿拿主意,祖望最近缠我缠得很紧,你说怎么办好?”
“恭喜恭喜,”我笑着说:“什么怎么办?你请我们吃糖不就好了!”
“别说笑话,人家跟你谈正经的,”彤云皱了皱眉头。“你一定知道的,我对祖望”她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才好,坐在喷水池的边缘上,她看来非常烦恼。“我想我并不爱他。”
“怎样?”
“事实上,紫云比我喜欢他。”
我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妈妈的故事,拉着彤云的手,我说:“别把恋爱当儿戏,你们姐妹一定要把感情弄弄清楚,爱人不像衣服一样,姐妹两个可以混着穿的。”
“我知道,”彤云急急的说:“所以我很烦。”
“但是,你也不必因为紫云喜欢他,你就想痹篇呀,”我说:“那可能造成更大的悲剧。”
“你不懂,”彤云说:“我真的并不爱祖望,他是个老实人,是个忠厚人,但并不是我理想中的爱人。他太温文了,不够活泼,不够出众。你明白吗?”她望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我想,我很肤浅,我比较崇拜英雄。”
“你肯定你不爱祖望?”我问:“你以前不是说过还喜欢他吗?”
“那是以前,”她垂下了眼帘,低低的说:“而且,喜欢和恋爱是不同的,那完全是两种感情。”
“那么,”我说:“你还是坦白告诉祖望,绝了他的念头吧!”
我忽然醒悟到什么,望着彤云,我问:“你是不是另外爱上了谁?”
她彷佛震动了一下,瞪了我一眼说:“别胡扯了!那有那么容易就爱上人呢!”从喷水池边站了起来,我们向客厅门口走去,一边走,彤云一边问:“你说,蓝采,我要不要告诉紫云?”
“我想──”我沉思了一下:“你就告诉她你不爱祖望就行了!别让她误解你是因为她而怎么样的。假若你和祖望真的吹了,我希望紫云和祖望能够成功,其实他们也是满好的一对,紫云很温柔,又很多情。”
“我也是这样想。”彤云说。
我们回到了客厅里,在人群中坐了下来,祖望的眼光已经敏锐的扫向了我们,显然他在人群中搜寻彤云已经很久了。
紫云在和三剑客开玩笑,但,她的眼光也对我们转了转,又很快的飘向祖望,这是一幕无声的哑剧,我目睹这一切,心中浮起一股说不出来的隐忧。真的,像何飞飞所说,谁知道若干年后,咱们的戏会演成怎样的局面?
三剑客之一的小张正在室内阔论高谈,谈他追求一个女孩子的经过情形,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叙述到最高潮:“我最后一次去找她,心想不能像以前那种方式了,必须出奇制胜,谁知仍然出师不利,我见了她之后,两个人总共只讲了三句话”他咽住了,两条向下垮的眉毛皱拢在一起,刚好是个规规矩矩的“八”字。何飞飞催着说:“那三句话?别卖关子,快说。然后让我们帮你检讨一下,错误出在什么地方?”
“我第一句话呀,”小张慢吞吞的说:“是用眼睛说的,我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注视。我第二句话呀,是用嘴唇说的,我给了她闪电的一吻。她回复了我第三句话,是用手说的”他拉长了声调,愁眉苦脸的说:“她给了我狠狠的一个耳光!”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笑得肚子痛,笑得眼泪直流。只有小张自己和何飞飞两个人不笑,小张是故意做出一股失意的样子来,何飞飞则一本正经的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还有然后呀?”小张吼着说:“然后我就捂着脸跑了!难道还站在那儿等她的第四句话吗?”
大家又笑了起来,笑得个天翻地覆,笑得个不亦乐乎,小张在大家的笑声中,直着喉咙喊:“我告诉你们这么悲惨的故事,你们怎么丝毫不同情,反而笑个不停呢?简直不是朋友!简直不是朋友!”
他越喊,大家就越笑,好不容易才笑停了。何飞飞已经在转着眼珠想新花样了:“别笑了,别笑了,我们来玩个什么游戏好吧?”
“我们来接故事吧,”柯梦南说,仍然拨弄着吉他,伸长着腿,有股悠闲自在的味儿。
接故事是由一个人起句,然后绕着圈子轮流接下去,一人说一句,接成一个故事,这是我们常玩的一个游戏,常常会接出许多意料之外的故事来。何飞飞歪着头想了想,说:“变点花样吧,我们这次接故事,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要和前一句最后一个字呐韵,像作诗一样,否则太简单了,也玩腻了。”
“我退出,”小俞首先反对:“什么叫‘韵’我都不懂,这不是游戏,简直是难人嘛!”
“我也退出,”无事忙说:“我学的是数学,不是文学。”
“这倒很别致的。”水孩儿说:“我觉得不妨接一个试试,不必太严格,只要呐口韵就行了。”
“我也赞成,说不定很有趣。”紫云说。
“不成,不成,我退出。”小俞喊。
“什么退出?”何飞飞凶巴巴的瞪着他:“不许退出,谁要退出就开除他!”“姑且接一个试试看吧!”柯梦南打圆场,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从从容容的,却平息了满屋子的争论。
“谁开始第一句?”彤云说:“蓝采,你起头吧,最后一个字注意一下,要选同韵的字多的才行。”
我看看窗外,有风,秋天的晚上,还有点凉意,于是,我起了第一句:“窗外吹起了秋风。”
我下面轮到小张接,他胀红了脸,抓耳挠腮的念着:“风,风,风,什么字跟风字是呐韵的?有了!”他如获至宝的大声念:“我看到一只蜜蜂。”
“胡闹!”何飞飞叫:“秋天那里有蜜蜂?而且和头一句完全接不到一块儿。”
“就算他可以吧,”祖望说:“下面是彤云了。”
彤云想了想,说:“嗡嗡嗡。”
“这是什么玩意儿?”小俞问。
“蜜蜂叫呀!”彤云说:“该何飞飞了。”
“震得我耳朵发聋。”何飞飞笑着说。
“什么,一只蜜蜂就把你的耳朵震得发聋了?”小魏大叫:“你这是什么耳朵?”
“特别敏感的耳朵。”何飞飞边笑边说:“别打岔,该无事忙接了。”
“我投降,”无事忙说:“我接不出来!”
“不许投降!”何飞飞叫“非接不可!”
“那么──那么──那么──”无事忙翻着白眼,面对着天花板,突然灵感来了,大声说:“我就运起了内功。”
“噗”一声,小魏正喝了一口茶,喷了一地毯的水,大家都笑了起来,小魏被水呛着了,一边笑,一边咳,一边说:“我的天呀,被一只蜜蜂震得耳朵发聋,还要运起内功来抵抗,这个人可真有出息。”
“你别笑,就该你接了。”何飞飞说。
“胀得我满脸发红,”小魏说。
“气得我发疯。”小何接。
大家又笑了,七嘴八舌的研究这只蜜蜂怎么会如此厉害,下面该水孩儿接,不料她竟接出一句:“于是我大喊公公。”
“什么?”何飞飞问:“喊公公干嘛?”
“帮忙对付大蜜蜂呀!”水孩儿说。
大家已经笑成了一团了,笑得气都出不来,一边笑,一边接了下去:“公公说:‘原来只是一只小虫,你真是饭桶!’老蔡接的。”我一听,气得全身抖动,大叫‘不通!不通!’”祖望接着说。
懊柯梦南了,他慢慢的在吉他上拨了拨,说:“‘公公,你怎么帮小虫?你居然比小虫还凶!’”
“哎唷,不行不行,我笑得出不来气了,”纫兰叫着,滚倒在水孩儿身上,水孩儿抱着她,把头埋在她衣服里,两人笑成了一堆。何飞飞笑得摔倒在地毯上了,彤云弄翻了茶杯,祖望打翻了瓜子盘,一时间,摔了的,折了腰的,叫肚子痛的,喘不过气来的,乱成了一团,叫成了一团,笑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大家笑停了,下面该小俞接,他面河邡赤的说:“‘我要把你一刀送终!’”
“把谁送终?”祖望问。
“公公呀!”小俞说:“他比小虫还凶嘛!”
大家又笑,何飞飞嚷着说:“我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痛了,谁有散利痛,我受不了!鼻稽得要死掉了!”
大概是这句话给了纫兰灵感,她接着说:“公公说:‘慢来,慢来,让我先吃片散利痛!’”
“什么?”小俞喊:“我看这一老一小都是神经病院里逃出来的呢!居然要先吃散利痛再来挨刀子!”
大家都已经笑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一面笑,一面胡乱的接了下去:“我发现公公原来是个老颠东。”
“真是太没用。”
“我就向前冲。”
“只听到一片声音:‘碰碰碰!’”
“我的刀子不管用。”
“反而被公公打得浑身发痛。”
“还大骂我是不良儿童。”
“我只好跪在地当中。”
“哭得个泪眼朦胧。”
“那时候天色忽然变得烟雨蒙蒙。”
懊何飞飞了,她边笑,边喘气,边说:“从窗口爬进了一条大恐龙!”
“胡闹!胡闹!胡闹!”大家笑着叫:“这是什么故事,简直不像话!乱接一气,真是乱接一气,原来的蜜蜂到那儿去了?现在怎么恐龙也出来了!”
这故事接到这儿已经完全不像话了,真冤枉我一开始起的头“窗外吹起了秋风”会带出这么一个荒谬的故事,真是出人意表。何飞飞这只恐龙一出来,大家更接不下去了,结果,还是柯梦南不慌不忙的接了一句:“这一惊吓醒了我的南柯一梦!”
谁都没想到他会接出这么一句来,很技巧的结束了这个故事,而把整个荒谬的情节都变成了一个梦。更技巧的是,他把自己的名字嵌了进去,大家会过意来,不禁都拍着手叫好。
柯梦南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开始弹起吉他,唱起一支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