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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间,忽听那叫江月枕的青年道:“盼儿,既是这位姑娘的一番好意,我们便不要推拒了。反正我们的确是需要这些东西,只承她的情就好。”
元媛笑道:“到底是江先生爽快。这话我爱听,只求他日相逢时,你们莫要忘了我。”言罢到底把包袱塞在顾盼儿怀中,又留他们用了早饭,才亲自送出去。
因为考虑到对方或许还会有仇家或者追兵,便没从大门出去,而是穿过花园,从那小角门离开。眼看便要走到角门处,忽听拍门声响,守着角门的婆子问明了是谁,忙开了门,就见小九儿猴子一般的蹿了进来,手里提着两包东西。
他一进来,看见元媛芳草等人,不由得也愣住了,然后摸着头笑道:“姑娘这是早起散步吗?怎的这么一大群人?”说完目光在那顾家姐弟和江月枕的脸上一溜,不由得便愣住了。
元媛笑道:“你不在爷的跟前伺候,倒跑来这里做什么?又不是近路。再说,这天还没晌呢,你敢情是赶夜路过来的吗?什么事这么急?”
小九儿漫不经心道:“爷和其他几位公子们都在娘娘山上秋猎,离这儿近,因此便叫我过来看看。”说完,眼光仍是往江月枕三人的脸上溜去,芳龄看了,心中有些不自在,但想到顾家姐弟的天人之姿,又觉这实在正常不过,不由得叹了口气。
“好了,芳龄,你先带小九儿去吃点早饭吧。”元媛唯恐小九儿当面问江月枕等人的来历,就想快快把他打发走,却不料小九儿竟然一摆手,面上嬉笑之色尽去,竟隐隐露出一点威严来,听他轻声道:“姑娘,先不着忙。”然后他对着江月枕深施一礼,恭敬道:“敢问这位先生,可是大名鼎鼎的东庭先生么?”
江月枕讶异的一挑眉毛,然后也还礼道:“不敢当,在下正是江月枕,不知小哥儿怎么称呼?在下一向萍踪浪迹少有人识,你怎会识得在下?”
小九儿肃容道:“昔年先生在南北两派文人相斗中,一诗一词一篇策论言惊四座,冠绝天下,让两派文人心服口服,共封先生为学界泰斗,小子有幸和主人一起恰逢其事,只可惜想要拜会先生时,先生已飘然而去,时常主人谈起这件事,仍引为平生之憾。”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元媛在旁边听得懵了,不要说她,就连芳莲芳龄芳草,嘴巴也都微微张开着,呆愣的,满脸敬畏的看着那位被小九儿称作东庭先生的江月枕:明明……明明这家伙没有一点儿玉树临风的潇洒和俊美,明明……明明昨天傍晚他带着那姐弟俩被人追杀的狼狈不堪,胳膊上甚至还有一道伤痕,明明……明明应该是一个大麻烦,怎么……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么伟大的人物?
却见江月枕从容一笑,拱手道:“原来如此。请小哥儿转告你家主人,缘聚缘散原本天意,实不用挂在心怀。”说完他温柔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顾盼儿,微笑道:“小哥儿请吧,我们这便要离去了。”言罢又向元媛深施一礼,朗声道:“救助之恩没齿难忘,就此别过,他日有缘相逢,再容月枕拜谢。”
“啊……哦……啊……”元媛机械的发出几个意义不明的象声词,事实上她一向机灵聪明的脑袋这时候已经有些僵住了,眼看着小九儿站在江月枕的后边拼命朝自己使眼色,似乎是让她用尽办法把这人给留下来,然而刚刚都和人家说了,要撵人家走,如今脸皮再厚,这种出尔反尔的话也说不出口啊。
正没有主意间,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姑娘,姑娘,哎呀,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话音落,苏以喘吁吁的跑过来,元媛见他满头大汗的,不由深以为异,忙问怎么回事。就听苏以道:“刚刚那石头营有一间没修葺的房子塌了,听说有两个放羊的孩子压在里头……”
一语未完,元媛头上的汗也出来了,连忙道:“在哪儿?是多大的孩子呢?有没有救出来的可能?”言罢抬脚就要往回走。却见苏以忽然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然后又道:“姑娘莫急,还好那两个孩子都救了出来,没有大碍,此时在前院歇息着呢,只是压坏了两只羊,虽然这不关咱们的事,可庄户人家,能有几个钱,所以我才来请示姑娘,看看这事要怎么办好?”
元媛不由有些糊涂,暗道苏以这是干什么啊?这种事也来请示我?平日比这个大多少去的事情你都是自己办理的。要都这样来请示我,我每天哪还有闲的时候啊……
苏以又向她使了个眼色,元媛忽然恍然大悟,明白这家伙是临时找了个烂借口,想让自己拖延一下,把江月枕他们留在这里。本来嘛,谁也没想到那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竟有如此之高的身份,小王爷萧云轩想见他一面也不得,偏偏昨晚还是苏以提议不能留下他们三个的,日后小王爷要怪罪下来,他怕自己推到他的头上,那他势必被迁怒怪罪不可。因此才想尽办法要拖延一下以求转机。
原来那苏以本就忌讳这姐弟几个,恰巧一早赶过来时,听芳书说元媛送那姐弟两个走,他便远远缀在后面查看,心想这件事总不要闹出半点儿风波才好,谁想到事情竟然急转直下,风波是起了,却是由小王爷那边起的,东庭先生的名头如雷贯耳,莫说小王爷,皇上想见一面还不得呢,真要放走了这几个人,元媛到时只说是自己的主意,那自己岂不是要倒大霉吗?因此急中生智,方临时找了这么个烂借口站出来。
元媛抚了抚额角,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暗道喂,苏管家,你也太小人之心了吧?我怎会把罪名都推到你头上?不过想到这是事关对方前程的事情,他这样谨慎倒也应该。于是虽然心里觉得羞愧,也只好将就着道:“先生,既然如此,不如就请先生在舍下多盘桓一刻,我去瞧瞧那两个孩子的伤势就来。”一边说她心里一边就恼,暗道这什么烂借口啊,人家只要说一句“那你去忙,我们自便即可。”不照样可以抬脚就走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