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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万万别这样说,小的可担待不起啊。非是我有心瞒着姑娘,实在是吴兄弟和我说过,这丁山为人狂妄,心思却又狡猾,只在王爷面前滴水不漏,外人面前他就狐假虎威。他那些离谱的账目,小的也提过两次,可他果然半点听不进去,非是小人之过。”
元媛冷笑道:“少胡说,即便如此,你也该早来报告我,让我早作应对之策才是,怎么之前又不听你泄露一句半句?这时候却给我来个突然袭击,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苏以笑道:“姑娘,不是小人有心使坏,而是小人实在太明白了,丁黑心那账目,根本就瞒不过您的法眼,用不着小人提点。倒让人觉得姑娘反而没什么本事,好像这庄里的事情都是我在留心似的,小的这也是不敢争功倨傲之意啊。”
一句话说的元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恨恨道:“呸,休要在我面前油嘴滑舌。找出这许多理由,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叫那丁山做丁黑心,必定是平日里他做事太过出格,你们又扳不过他,所以也不和我说,只盼我接了这账目,盛怒之下好好的煞煞他威风呢。”
苏以便嘻嘻笑道:“姑娘您果然是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去,可不是就因为这样呢。姑娘,您是不知道,委实太过分了,您曾经告诉过我,说少插手玉矿的事情,只是也太看不过眼。”
元媛叹了口气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在王爷面前小心翼翼了那么多年,即便是挣了点地位,在外人面前可以趾高气扬,只怕于银钱上也是有限的。如今忽然天降一个肥的流油的差事,哪有不得意忘形之理。只是我不明白,若说苏总管只是庄子上一个总管事,不敢驳他,那吴大哥又怎的能放任他跋扈至此呢?究竟说起来,你们家在府中地位也未必就比他丁山差。还有那位穆先生,不是说小王爷请来的吗?地位该是很崇高的,怎也不管一管?”
苏以拍了下大腿,打了个嗨声道:“姑娘您是不知道,那位穆先生啊,只要有矿藏,每日里就在山上不下来了,如同一个痴了的人一般,倒和乌谷苏他们说的投机。至于吴兄弟,太厚道了,嘴上辩不过那丁山,为人也憨厚,只有被欺负的份儿,敢怒也不敢言,我时常说他少点气性,他却说自己就是这性子,改也改不过来了。”
元媛挑了下眉头,心想这苏以倒是和吴瑞达走的十分近了,连这样话都敢当面说出来。不过想想吴瑞达的为人,自觉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正要开口,就听吴瑞达憨笑道:“可不是嘛,苏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这人就是太好说话,又没有个脾气,何况那丁山是王爷跟前的心腹,我母亲却是王妃的陪嫁嬷嬷,我也害怕和他闹僵了的话,再影响了王妃和王爷……”
他说到这里,元媛已撑不住笑了,摇头道:“吴大哥你也太瞻前顾后了,王爷和王妃那是多少年的感情?哪可能因为几个下人就受影响。不过我大概也知道,你只因本性纯良,定然不如那丁山能说会道了。也罢,这一次便当是给他个警醒,但愿从此后他便能知道收敛,别再让我们为难了,毕竟是王爷跟前的人,真的闹僵了,还真是有些不妥。”
她说完了,吴瑞达和苏以都连声称是。却听元媛又道:“是了,如今那个玉矿到底是怎么样?我有时间也该去看看。”她说完又忍不住笑道:“算了算了,说是去看看,其实不过是我动了游兴,想去逛逛而已,这么多日子也实在闷的烦了,找个和暖日子,带上盼儿姑娘和浣娘,我们也玩玩去。”
苏以连忙道:“好啊好啊,姑娘既这么说,我这就命人去安排,到时定然让你们高高兴兴的玩上一天。”
元媛笑道:“那就有劳了,只是不要太过声张,那些矿上的工人听说我们去了,定然都要看新鲜,我可不想被人当成了猴子……”她说到这里,急忙停住,察觉到这话有些造次了,这可是古代,不是什么玩笑都可以在人前开的,哪怕是亲近心腹的人面前。
苏以和吴瑞达却都笑道:“姑娘放心,那些人必不能让他们靠近姑娘一步,不然不要等小王爷了,我们自己便该抹了脖子谢罪去。”因又逗着趣儿说了一会儿,两人方辞别元媛出来。
吴瑞达便抹了抹头上冷汗,吐出一口气道:“真真是了不起啊。若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那帘后的是个女孩儿,瞅瞅这心计这肚肠,这近思远虑,竟连个男人都比不上呢。“
苏以呵呵笑道:“我先前说你还只是不信,如何?如今确实见识到了吧?你也不想想,寻常人就能得了王妃的欢心吗?还把这整个玉矿的账目都交给她。那王妃在王府里走到如今,是什么样的人?姑娘不过是一个小王爷不要的妾,要没有一万分的手段,这差事怎可能就放心交给她?”
吴瑞达点点头,由衷道:“这还罢了,难得的竟还不咄咄逼人,也不骄傲自大锋芒毕露,说话好像棉花里藏着针尖儿呢,刺得人浑身难受,偏还觉着她一字一句,竟都是往宽厚那里说。难怪连我娘也都赞她。”
苏以微笑道:“吴兄弟你听我的,这样的主子,虽然是女流之辈,却绝非寻常人物,现在王妃和王爷都知道了她,她将来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你只和你嬷嬷跟准了她,这一辈子也就不用愁了。我是早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定要想法子在她身边当差的。”
吴瑞达点点头,心思也活泛开来。两人又到苏以房中喝了一会儿酒,也便各自去睡了。
过了几日,可巧天气放晴,元媛只说要去玉矿上玩一天,却不料京中送了信来,言说三夫人阮氏病重,怕是不中用了,只唬的元媛和浣娘魂飞魄散,也来不及和王府那边打招呼,就带着汤嬷嬷以及芳草芳龄芳楠回了京城。
待急急赶到府门前,彼时元老爷等人已经都得了信儿,一大家子人簇拥在府前,把她们迎接进来。
元媛就急着问阮氏的病情,却听元老爷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好容易回来一趟,且别先忙着去看你娘,先到厅上,让爹也好好看看你,唉,显见得只是你娘牵挂着你,你却不知道,爹心里也牵挂得紧,只是和谁说去?”
元媛听这话有些含义,便止住了脚步,疑惑的看了元老爷一眼,皱眉道:“爹爹这是什么话?送信的人说娘病重,只怕都不中用了,我这才急的赶回来,连王府那边都不及通报一声,如今你却告诉我说娘不妨事,这……这倒是搞的什么鬼?难道爹不知道女儿如今已嫁了人,尤其是嫁了王府那样的人家,行动自由都不是自己做主的吗?”
元老也脸上的肥肉抖了一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忽见大夫人满面春风的走过来,呵呵笑道:“姑娘何苦说这种话,倒显得生分了。难道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姑娘如今在王府里可是风光了,王妃一次一次的赏东西,你又替王府守住了那样大的一处产业,即便小王爷还不理你,但这地位又怎能和昔日相比?如今却还瞒着我们,可不见得是和我们生分了呢。”
元媛眼中冷芒一闪,淡淡笑道:“大娘可别这么说,我若真有了地位,小王爷还会不理我吗?罢了罢了,此时我也无心和你们说这些,我只要知道我娘到底怎么样了。所以请先容我去探探我娘,回头再过来请安罢。”
言罢也不管元老爷和大夫人的脸色难看,竟是不再理会他们,直奔阮氏的后院而去,这里那大夫人的脸色已经转了几个颜色,咬着嘴唇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元老爷一把拉住,听他跺脚道:“好了好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还要指望着这丫头救儿子呢,你这时候要上去干什么?理论吗?如今你还哪有和她理论的余地。”
那大夫人恨恨的磨了几下牙,一肚子气没办法出,只恨得啐了元老爷一口,恨恨道:“都是你这老东西没用,还要我受这毛丫头的气,你……你这个不中用的,真枉做了男人。”言罢拂袖而去。
元老爷如同斗败的公鸡般耷拉着脑袋,跟在大夫人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