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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有的细胞、所有的血液都在狂奔欢呼着这个名字。
是介权!
一时之间太过惊喜,蜜蜜完全忘记了理智上的戒备隔离阻绝,她只是傻傻地、痴痴地,带着梦幻痴醉的眼神紧紧锁着他的脸庞、眼睛、宽肩、胸膛
介权深邃轻郁的黑眸倏地大睁,不可思议地瞪了她几乎一个世纪之久也许实际上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蜜蜜!
他的胸口强烈震动着,但狂喜感才闪现了一瞬间,他马上又恢复了清醒和神智。
他们分手了!
喉头像噎着一口腥甜的血,他开口前先用力咽下去,淡淡地道:“休曼,我们还有正事要谈,不要打搅人家了。”
他永远是她的救星和英雄!
蜜蜜无比喜悦地看着他,可是等她稍稍回复理智,将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咀嚼后,欢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苦涩。
他的语气好遥远、好陌生、好客套,完全是个陌路人了。
她想哭,慌忙低下头,免得当真在他们面前失态。
“可是介权,她是个好美的东方娃娃,我想我是爱上她了。”休曼半开玩笑地道:“你可以帮我突破她的心防,让她知道我不是坏人吗?”
她的心陡地揪紧了,介权该不会真的要把她介绍给这个外国人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不禁心如刀割。
“休曼”介权的声音有些紧绷,她知道这是他不悦的前兆。“我是来谈那份合约的,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敲定的话,那么没关系,你可以再找我秘书安排时间。”
休曼急忙拖住苞自己一样高大,却更严肃权威的介权道:“哎呀,我的好老友,我不过是开开玩笑怎么了?你今天的幽默感不太好啊,咱们是老同学了,别这样待我啦,你知道我若是没有拿到这份合约,我老子会砍了我的头吊在大笨钟上供观光客指点讪笑。”
闻言,介权眼里不禁闪过一丝笑意,蜜蜜则是干脆笑了出来。
没办法,这个外国人真的很好笑。
但是介权的眼神随即一僵,然后变得更深更冷硬了,还有一丝隐藏不住的愤怒。
她习惯性地注意着他的眸光神情变幻,心吊得老高。
怎么了?她做错了什么吗?他为什么生气?
“我们继续谈吧。”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抓着休曼转身进房。
休曼恋恋不舍的给了她一个满是歉意的眸光,随手就要关上门。
“等等。”蜜蜜掏出零钱包里的名片,急促地道:“我们是秘密花园,有空请再光顾小店。”
没有等惊喜的休曼反应过来,她转身就跑。
她给了他线索,如果他愿意的话就可以找到她了。
她指的当然是叶介权。
她是不是很疯狂?是。
她是不是很任性?是。
她是不是很白目?
蜜蜜叹了一口气“是,我很白目。”
为什么在分手以后,她才发狂地想念着他?
今天真是拜老天垂怜,她才会巧遇他,虽然只是电光石火的几眼,她却醒悟到自己真的好爱好爱他,爱惨了他,爱傻了他。
而且她好想好想要他。
就算只是当地下情妇也没关系,没有名分也没关系,只要能够常常看到他、听到他,碰触到、感觉到他就好了。
可是她之前执意要分手,现在又想要重新回到他身边,这么反反覆覆的,他他一定觉得又厌烦又厌恶。
蜜蜜焦虑地在不到三坪大的房间里踱步,乍然领悟的喜悦渐渐消褪了,现在存在心底的只剩下凄惶和恐惧。
他一定不要她了。
“我怎么办?该怎么办?”她完全失了主意,没了主张。
可是她知道她这辈子不能没有他,失去他,她就像离开大海的鱼儿,迟早在陆地上喘息乾渴而死。
蜜蜜慢慢地靠着墙角缩坐成一团,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嘴唇颤抖的说:“介权我好想你”人是不是往往要失去以后才知道拥有时的美好?
她终于领会到这句话的深意了。
蜜蜜心头思绪纷乱,冲动得想找个人谈谈,也许可以教导她该怎么做才好,可是接着她悲哀的发现知己朋友竟然这么少。
她郁郁地望着窗户,在这里看不到皎洁的月亮;只有邻居家的窗灯,街上来来往往轰然呼啸而过的车声
如果她现在和介权还在蓝岛的话,那么这一定是个宁静的美丽夜,窗外微微低吟澎湃的是大海的声音,她要永远偎在他怀里看着夜空中那一轮莹亮柔和的月。
此刻,她分外感觉到孤单。
不知发呆了多久,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作响。
她心头一跳,是他吗?会是他吗?
她颤抖着手指抓过手机“喂?”
“蜜蜜?”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响起。
蜜蜜一愣,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哪位?”
“很冒昧这么晚了还打搅你,也许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蓝婇。”电话那头的声音婉转清柔,在深夜里仿佛动人的古筝清弦撩动平抚了她的孤单感。
蓝婇,蓝岛的主人之一,那个宛若从古画里嬝娜走出的年轻少女。
她马上记起来,惊讶道:“蓝小姐,我当然记得你只是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又怎么会突然想到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相较于她的错愕和连珠炮般的疑问,蓝婇的回应还是那么不愠不火,温婉柔静“台北的天气如何?新生活适应得还习惯吗?”
如果方才蜜蜜是很惊异,现在就是超级惊异了。
“你怎么知道我开始过新生活了?”这个少女像是会看穿人心,可是却丝毫不会让人有任何唐突或不舒服感,相反的,蜜蜜感觉到一股被知心关怀着的暖意。“其实我现在过得还算平静顺利,如果不要想太多的话,我甚至可以说得上幸福”
不知怎的,蓝婇的来电像是为她纷杂的思绪开了个出口,她自然而然地将心事全倾诉而出。
“中国人普遍相信,女子的幸福系在男人的身上。”蓝婇微笑的说“请恕我多嘴,但是我感觉你与叶先生十分契合匹配。”
蜜蜜不晓得蓝婇对于他们知道了多少,还有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是她忍不住哽咽抱怨道:“我搞砸了,他不会再理我、再接受我的你知道吗?我们是匆匆结束假期离开蓝岛的,从上飞机到下飞机这段期间,我们没有再交谈任何一个字。”
“难怪你们提前退房。”蓝婇轻叹。
“是啊。”她的语气很哀怨“最惨的是坚持要分手的人是我,可是等到真的分手后,我又像个疯子、傻子、呆子一样地想念着他,你一定觉得我很矛盾,我很坏,一点都没有顾及他的感受,说要的是我,说不要的也是我,现在又想复合,可恶!连我自己都厌恶死自己了。”
“爱情本来就不是个篙单的游戏,它太炽热、多变、危险;可是又震撼、美丽、动人,能够理智去分析解释的就不算爱情了。”
从来没有人能够这么妥切熨贴地说到她心坎里去,蜜蜜当下感动莫名,激动得握紧手机。
“蓝小姐,你说得对。”她吸了吸鼻子。
“叫我婇儿吧,我的家人都这么叫我。”蓝婇浅浅一笑“我们俩年纪相近,不必客套地称小姐,我听来好不习惯。”
“好,婇儿,那你也叫我蜜蜜。”她心一乐。
“我是直接叫你蜜蜜啊。”蓝婇莞尔。
“噢,对喔。”她忍不住吐吐舌“我忘了,可能是最近脑细胞大量退化衰老的缘故吧。”
“情有可原,想改善这症状,可能还需找那系铃人吧。”蓝婇意有所指地道。
介权!
蜜蜜不由得叹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机吊饰,迟疑地道:“婇儿,老实跟你说,我今天又看见他了。”
“呵,天降奇缘!”
饶是蜜蜜满腹心事,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年纪轻轻,怎么说话的语气那么成熟简洁啊?一点都不像是个十九岁的女孩,我还以为我已经算是超龄老年少女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惨。”
蓝婇不禁低笑起来“啊,抱歉,性格的关系,我会试着改进的。”
“不,不用去改!”她感慨地道“其实你这样比较好,像我,介权就不只一次说我太冲动、太直接了,在他的心里,我是一个不谙世事莽撞任性的少女吧,也许他适合的是像你这样有教养的女孩,而不是我。”
“他爱你。”蓝婇极其认真地道:“所以他怕你吃亏受伤碰个头破血流,因此才不嫌烦地唠叨。”
蜜蜜愣住了,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想过他的种种教诲,可是婇儿这么一说,她才回想起每次他叮咛嘱咐时,眼底那焦虑的关怀,还有莫可奈何的疼宠。
对她,他是又好气又好笑,又爱又怜又伤脑筋的吧?
但是总归一句话,他是爱她的呀!
蜜蜜觉得心口被快乐和暖意塞得满满的,她又有一些自信了。“那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去挽回这段感情,还是有成功的机会罗?”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蓝婇没有正面答覆,只是真挚诚恳地道“你能付出的远比你所知的还要多,蜜蜜,爱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蜜蜜感到深深震撼“我能付出的比我知道的还要多”
蓝婇突然改变话题,温柔地道:“秋天,我们通常会在蓝岛上举行沙雕大赛,并在夜晚烤鱼、唱歌、看星星,每个人轮流说一个关于星星或海的故事。我希望今年秋天能够听到你们的故事我想一定会很精采。”
这是个美丽无比的鼓舞,蜜蜜整个人精神大振“我一定会在秋天前寻回失落的爱情,你等我。”
“我一定等你们。”
“好,秋天见。”她笑逐颜开的许诺。
“秋天见。”蓝婇也愉悦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