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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三峡一路坐公车到瑞芳这一段距离并不短,若再碰上塞车,耗费的时间更难以计算。但夏母却不以此为苦;她喜欢坐公车,喜欢用车上形形色色的人们,来对映她早年那甜蜜温馨又有些伤怀的往事。
如果阿昱他爸还在世的话,大概也有那边那位中年人那般年纪了吧?
坐在她左前方的,是个着正式西装、身材稍胖,小肮微凸的中年男子。她悄悄观察,悄悄忖道:当然,阿昱他爸比他帅多了。
没人会怀疑这点的。想当年,阿昱他爸可是号称三峡分局第一的美男子。夏母嘴角浮起一抹微微得意的笑。她会下嫁,或多或少也是冲着他那张俊脸;当然,还有他的温柔深情
“哇!”
突来的声音把她大大吓了一跳“啊!”“啊,哇哇!”
夏母定神看去,是隔壁座位的小男孩,不知为何缘故,立在她面前,对着她哇哇大叫。
“小凯!”男孩的母亲惊喊,伸手抓他,边对夏母道歉“你在做什么?快回来坐好!小孩顽皮,对不起呀,太太。”
“没关系。”夏母礼貌地领首,心底暗犯嘀咕。
好没家教的男孩,真是要不得。还是他们家阿昱好,从小不让她操一份心。阿昱也曾六、七岁啊,就没他这么顽皮。他们家阿昱,从小就是个有礼得体的小绅士。夏母得意又骄傲,随即,神色又黯淡下来。
许是因为丧父的关系吧,阿昱较同龄的孩子早熟了许多。当她还沉浸在失去丈夫的哀恸里,他已经成熟得足以打理家里的大小事;想想,那一年,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男孩呵温馨又伤怀的往事,一件又一件,足够她在往后的日子细细缅怀。
门铃作响的时候,大师正把头埋在八卦里,嘴巴乾为阳、坤为阴的念。
铃铃铃
“啊!”他轻呼一声,八卦盘整乱掉。“可恶!”他咒了声“到底是谁?”不管是谁,他决定不去开门。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可恶!”来人显然很闲,竟把门铃当成歌曲来按。这下他不开门好像不行了。
铃铃
“来啦!”他没好气地应道,终于妥协。
门一开,他就听到一阵笑语。
“瞧,我就说他在家。我们是老朋友了,他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
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大师翻白眼。
“是是!你很厉害行了吧。”ily笑着,转向大师“战伯伯,您好。”
原来是梅老和ily。大师稍松口气,马上又皱眉。他们和夏妈妈比较,同样麻烦。
“你们来有什么”他突然顿住,目瞪口呆看着那个撑着伞,施施然走来的妇人。
今天是他的末日吗!
“大师,我又来叨扰。你怎么站在门口?”夏母笑靥笑蹈如花“你有客人啊这两位挺眼熟的。”
“我们见过一面,大家都叫我梅老。”他主动介绍自己。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艾莫丽对吧?”ily微微点个头。
梅老看向大师,用眼神询问:这位妇人是谁?
大师深深叹息,介绍道:“这位是夏昱人警察的母亲,那一天在警局,你们就见过面了。”
“是啦,我家阿昱是瞥察,很厉害喔。我是他妈妈,叫我夏妈妈就可以了。”
“哦。”警察!梅老眼神一闪,转头和ily交换一个颇具深意的笑。
大师不管他们之间的微妙,懊恼地头一摆,领先走进门。
“都进来吧。”
夏母走前,ily殿后,一行人进门后就在客厅的l型沙发上坐下。夏母坐在大师身边,一眼就瞧见他身旁茶几上散落的八卦和铜钱。
“哟!你真好兴致,在批命哪,正好,帮我家阿昱算算最近的运势。”
“没有。”他一口回绝,快手快脚地收八卦。“我只是拿出来清灰尘。你儿子的运势很好,不必算了。”这话倒是真,夏昱人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生命里少有缺憾的。
“喔。”夏母兴匆匆地又转向ily。“小姐,我们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
ily颔首。
“那,阿昱,我是说夏昱人有再去找你,对不对?”
她皱起眉,回头看了梅老一眼。
“夏警察为什么还会来找我?莫非那件车祸案还有后续麻烦?”
“嘎?车祸?不,那件事早解决了。阿昱会去找你,是因为他要我要他他”夏母你我他了半天,最后问:“阿昱没去找过你吗?我是说从那次车祸后,过了有半个多月了,你们都没再见过面?”
ily微摇头,有些好笑地反问:“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我们必须再见面。”
“噢!”夏母暗暗呻吟,在心里把夏昱人骂成猪头。可恶!这个死小子,居然敢敷衍她!明明跟她保证过,还说什么绝对不会骗她!死小子!
看到夏母一迳低着头,嘴里喃喃有声,ily蹙起秀眉,疑惑地回看大师: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大师笑着对她摇头,心底暗暗有些同情夏昱人。这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一帆风顺的生命里,大概只有两个女人制得住他。每回想到夏昱人被烦得受不了,无奈用手按住额的表情,他就好想笑。该怎么说呢?也许就是那句话:老天不许人太贪。他暗想,脸上笑意更深。
夏母突然抬起头来。“哪,艾莫丽啊,夏妈妈问你个私人问题,希望你别介意。你有要好的男朋友吗?”
“嘎?”
“哦,夏妈妈知道这样问有些唐突。不过,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有不少人追求吧?”
“是啊,她只是好奇。”大师意外帮腔“我也很好奇呢,ily,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早有男朋友吧?”
“这”ily来回看着他俩,轻声回答:“没有。这些年我忙于工作,没有时间交男朋友。”
“真的!”夏母整个人跳起来,撞倒了大师收好的八卦。“那我们家阿昱就有希望”
“咦?”梅老和ily一起抬头看她,大师也有些责怪地扫她一眼。
“啊!”夏母急急转口:“我是说我和我们家阿昱约好一块吃午餐。”她装模作样地看表,急步往外走“时间快来不及,我先走了!”
ily看着她像逃难似地走了,也抬头看看墙上的钟,上午十点钟。那位太太是要赶到南部和她儿子吃午饭吗?
“战伯伯,她真是夏督察的母亲吗?”她疑问。记忆中,夏昱人是个成熟稳重的男子,说话条理分明,怎么他的母亲却疯疯癫癫的?
“当然。”
梅老的疑问较实际:“那位太太好似有意让ily和她儿子交往?”
“没的事,你们别误会了。感情这种事,必须双方两情相悦。她啊,总想着能一蹴可及,真是太性急了。”
“哦。”
“你们呢?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大师快速问,希望早早把他们送走。
“什么事?你真是很不够朋友耶!”梅老似真似假地抱怨:“我们来台湾都半个多月了,也不见你作一次东道,把我们丢在饭店里,居然不闻不问,亏我还大老远从美国回来看你。”
“你们不需要我,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梅老警觉地问,转头同ily对视一眼。
“没什么意思。那你们今天来是?”
“我们来找战伯伯当导游。”ily笑着说:“我想逛西门町,爷爷想去清嵩楼喝下午茶。”
“清嵩楼?”
“一家很有名气的复合式茶艺馆,听说卖一种很好吃的蛋糕,提拉米苏。”
“你们比我还要熟嘛,自己去就成了,干么还要拉我?”
“哎呀!我也是听朋友说的,她知道我要回台湾,特地介绍我去。好嘛,战伯伯,一块儿去啦。”
“嘿,别拉我。”大师躲着ily的碰触,往后退了退,意外瞧见那个被夏母弄掉的八卦,在地面摆出了诡异的卦象。
坎离兑上表火,九四数,凶卦,表示将有浩劫,将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劫难。他皱紧眉头。会是谁呢?此卦代表他?夏母?夏昱人?梅老还是ily?抑或,这一卦表示他们所有人,都将卷入一场无法预料的灾难里?
“好不好嘛?”ily拉着他的手摇动。“战伯伯,你在想什么?我们去逛西门町好不好?”
大师怔怔地抬头看她娇媚助人的笑,心底沉沉叹息。唉!命里注定,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掉!
“好吧,我就陪你们出去走走,等我一下,我换套衣服。”他叹着气,慢慢往内走。
ily目送他离开,回过头来,梅老冲着她一笑。
“你做得很好。”
“谢谢。不过我不明白,你冯什么执意要他到清嵩楼喝茶?”
“你不是说那里的蛋糕很好吃?”他神秘地笑“好东西应该跟好朋友分享呀。”
是这样?ily蹙眉看他,抿着唇,不再说话。
手机铃声密如战鼓地响着,充分显示来电者迫切的心情。
“喂,我是夏昱人。”
“老大?”虎仔好似有什么了不得的发现,声音兴匆匆急如风:“你果然睿智神断,他真的来了!你料事如神,想必也已经掌握了他确切的犯罪证据;我们是不是马上抓人”
“虎仔”
“喔,我知道,我们等你来,放心!我和滴滴一定会顾好他,滴水不漏大,你快一点,让他们一举成擒!”
“虎仔”
“你放心,我们一定完全听从你的指示!”
夏昱人忍耐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虎仔是个优秀的手下,只不过必须忍受他偶尔的失常。
“虎仔,先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老大,你有点搞不清况状喔,你应该马上赶过来!”
“赶到哪里?”
“嘎?”
“你们现在人在哪里?他又是指谁?”
“”虎仔感觉头顶有几只乌鸦飞过“我们们在清嵩楼啊!你不是交代我们一人一天到清嵩楼喝茶!我们在清嵩楼遇见他,战蹈大师嘛。”
他的前一句很大声,后一句很小声。夏昱人听了眼睛眯了起来。
“你人在清嵩楼,滴滴在吗?”
“现在还没到。我刚打过电话,她应该马上就到大,你”“很好,稳住现场,我会在半小时内赶到,我赶到前不要惊动嫌犯。”夏昱人简捷嘱咐完,不待虎仔发言,立即关掉手机。
“小墨,我有很重要的事。先送你回家?”
小墨双眼注视着前方,没有说话。
“别想。”夏昱人警觉地说:“我一定要送你回家,你不可以跟着我。”
“阿昱,你恐怕暂时哪里也去不了,你看。”
夏昱人皱起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夏母撑着伞,立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一双眼睛牢牢盯住他,怒目而视。
“伯母从刚刚就一直在看你,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她?”
显然是。虽说自己也很茫然,不知何时又做了天理难容的事,得罪他伟大的娘。夏昱人轻轻叹气。
“小墨,我妈找的人是我,不关你的事,你先走吧。”
“不!”小墨摇头。她不想、也不能错过任何跟阿昱有关的事“这阵子你都跟我在一起,就算有什么错,也与我有关,我不能躲开。”
“小墨!”
她仰高头,不理不睬。
“唉。”看着她固执的小脸,他叹了口更大的气,慢慢举步往夏母走去,小墨微现笑容,快步跟上他。
夏昱人边走边抬头瞧着顶上烈日。两个女人,一件疑案,他觉得头好疼,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妈。”
“你你这个死小子!”夏母楞楞看他,突然爆发似地尖叫,飞身扑打他。
“竟然敢敷衍我!我真是白养你了!你这个死小子!”
夏昱人愕然接住她微颤的身子,大大震动了。
“妈咪,怎么回事?你先坐下。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母呆呆任他摆布,在树荫下的长椅坐下。
“妈咪?”她木然的表情教夏昱人暗暗惊心,他紧张地伸手摇晃她“妈咪,怎么回事?有什么不满你说呀!”
夏母盯着爱子惊慌又不安的神情,隐隐有些快意。她这个八风吹不动的儿子,也有手忙脚乱的一天,呵!
“妈咪!”夏昱人急切地叫。
“你实在很过分。”夏母喃道。
“哦?怎么过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说,如果儿子真做错了,同你赔不是。”
“你一定要赔罪了。”夏母原是嘟着嘴,却被他逗笑了“这回啊,你马虎眼打得太超过了。”
见她笑,夏昱人松了一口气,更有说笑的心情。
“我哪敢啊,同天借胆也不敢和我老娘打马虎眼。”
“老?我哪里老了?你这个臭小子!”
“哦,抱歉,口误口误,是年轻貌美的娘。”
“臭小子”
小墨也在长椅上坐下,偏着头打量同母亲嘻笑的夏昱人,心头感触万千。阿昱把母亲安置在椅子上,自己蹲在老母面前,这或许不像老莱子娱亲,但也不难看出阿昱有多爱他的母亲。
她真的应该放手吗?为了夏妈妈的心愿
“你根本没去找过ily对不对?”
“哇,妈咪,你这回发音很准耶。”
“少跟我嘻皮笑脸的!”夏母瞪着眼睛“你一直在敷衍我,这半个多月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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