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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他马上一跃而下,双手抱住惜儿,碰到地面的刹那,他反射地滚了几下,背上的刺痛让他咬紧牙关,他抱著惜儿在地上重重喘气。

    “炎哥哥。”惜儿用手碰他的脸。“你怎么了?”

    罗炎睁开双眼,低头看着哭泣的惜儿。“我没事,摔疼了吗?”他解开绑住两人的腰带。

    她摇头,扶起罗炎。“你痛不痛?”

    “我很好。”他瞧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说道:“先去小洞里躲起来。”他指著他们前方嵌进山壁里的一个岩洞,雨已经愈下愈大了。

    他们两人跑进岩洞里,罗炎则必须弯下身子才有办法将自己塞进去,这里的空间小的可怜。

    “血”惜儿指著罗炎的右手臂,棉袄被割破了好长一道,露出里头渗血的肌肤。

    罗炎蹙眉地凝视被割伤的皮肤,难怪方才手臂会这么痛。“不碍事的。”

    惜儿摇头。“要敷葯。”她顿了一下,落泪道:“没有葯。”她抱著他的腰啜泣。

    罗炎轻叹口气,揽著她坐在地面。“没关系。”他的腿甚至无法伸长,只能曲起双腿。“别哭。”

    惜儿在他怀中点点头,她扯下发上的缎带,将之绕在他的右手上。“姨说受伤了要绑起来。”她笨拙地系个蝴蝶结。“有没有好一点?”她仰起小脸问。

    他浅笑着点点头,惜儿高兴的倚回他胸前。“雨下的好大。”

    “雨停了我就去烤鱼给你吃。”他说。

    “嗯。”惜儿打个喷嚏。“我要吃好多好多。”她耐心地等雨停。

    可是这场等待就像永无止尽似的,大雨一直没有停止的趋势,惜儿已饿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昏昏沉沈地已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而罗炎也饿的快没气力,这场雨已下了一天一夜,却仍无稍止的迹象。

    他伸手出洞外接了些雨水止渴。“惜儿要不要喝水?”

    “不要。”她摇晃著脑袋。“雨怎么还不停?”她仰头问。

    惜儿脸庞红通,不自然的潮红让人起疑。“冷不冷?”他问。

    “不冷。”

    他将手心覆上她的额头,有点热热的,他担心地抱紧她,这两天睡在山区,她恐是受寒了。

    “你会冷?”惜儿误解他抱紧她的原因。“惜儿很热。”她张开手抱他。“我好饿。”

    “我知道。”他蹙眉地望着滂沱的大雨,这雨到底何时才会停?

    而当雨终于止住时,已是黄昏。他松了口气,摇摇惜儿。

    “雨停了,惜儿。”

    惜儿呓语几声,罗炎抬起她的脸,用手覆上她的额,被她散发的热度吓了一跳,他又唤了她几声,她才勉强睁眼。

    “雨停了,惜儿。”他抱她出洞。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一声。

    “要不要吃鱼?”他着急的托起她的下巴。

    她摇头,她好难受,什么都不想吃。

    罗炎不知所措,怎么办?

    他得带她去看大夫才行,问题是这儿根本没人,更遑论大夫。

    他急急抱著她沿著河床走,希望能走出这座山。一个小时后,罗炎感觉地势似乎平稳不少,他摸摸惜儿的额头,仍是烧的烫人,这让他心急如焚。

    中途他瞧见飞鸟在吃野果,因此他也采了一手掌的果子,他喂惜儿吃一些,自己也吃了几颗。

    “惜儿,拿好,饿了就吃。”他将果子塞在她两手掌心中。

    “嗯。”惜儿点头,闭上双眼。

    罗炎抱著她,脚步不曾停歇,他必须快点找到大夫。他已经失去了娘,他不能再失去惜儿,现在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她不能死,他绝对不允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也开始飘下,罗炎拉开棉袄将惜儿围住,他不能让她淋到雨。他开始跑了起来,因为河谷的路已变得平坦,和上头的山路连成一条宽敞的大路,他们终于走出这座山了。

    罗炎不住往前跑,不敢停下来,可是地上的泥泞减慢了他的速度,而且比平时更易疲惫。他的腰侧渐渐疼了起来,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知道他该停下来休息一会茫,但他不能,时间耽搁愈久,惜儿就愈危险。

    他的肺好像快燃烧起来,而他的喉咙也因强风而发疼,呼出的热气散在空气中,消失无形,他机械地跑著,转向另一条分出的岔路。

    他颠踬一下,整个人跪在泥路上,他重喘了几口气,便撑起自己,继续往前跑。他不知道他跑了多久,雨愈下愈大,夜色昏暗,他只能藉著些微的月光辨认方向。

    而后他听见马蹄声在身后响起,紧接著是一声咆哮:“让开”

    罗炎直觉地向一旁闪开,却摔在路旁,身后的两匹马扬起前蹄嘶鸣著。

    “怎么回事?”一低沉的嗓音自窗口飘出。

    “老爷,没什么,只是太暗了,没注意到路上有人。”马夫回道。

    “没受伤吧?”

    “没有。”马夫敷衍著,打算继续赶路。

    罗炎抱著惜儿自泥中站起,惜儿张开眼,她被泥巴给冷醒了。“炎哥哥”

    “没事。”他喘息著抱紧她。

    车内的中年男子听见小孩的声音,马上掀开窗帘,阻止驾车的马夫。“停下来。”

    微弱的光线只够他看清一名少年抱著一小女孩,两人全身泥泞。“阿富,撞到人了。”

    “不是,老爷,他们自己跌倒的。”马夫连忙澄清。

    “请他们上来。”

    “老爷”

    “我说请他们上来。”

    马夫对罗炎吆喝道:“我家老爷请你们上去。”他跳下驾驶座位,拉开车帘。

    罗炎迟疑著要不要上去,但惜儿的高烧让他无暇思考太久,他抱著惜儿进入车内。

    “爹,他们好脏。”车内一年约十岁的女孩儿不满地抱怨。“脏死了。”她身穿银红地貂衣,脚下是秀气的三寸金莲,皮肤白皙红嫩,红唇小巧,圆溜的双眼更显得她秀外慧中,但如今姣好的脸蛋是一副不悦的表情。

    “翠儿,不得无理。”詹鸿达沉声道,他是一名伟岸挺拔的中年男子,唇上有道胡髭,浓眉挺鼻,眼睛细长。

    藉著车内的烛灯,詹鸿达精明的双眼扫过眼前的两人,他们的脸上全沾满了泥泞,因此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他可以看出他们的疲惫。

    “你们怎么会在这?平时很少人到这儿来的,更何况外头还下了雨?”詹鸿达问。

    罗炎没有回话,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

    “喂!我爹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詹翠樱怒道。

    “翠儿。”詹鸿达训了一声。

    罗炎拭去惜儿脸上的泥,惜儿咳了几声,她摊开掌心的果子。“捏碎了。”她的小手上都红红的。

    “没关系。”他柔声道。

    “脏死了。”詹翠?浜咭簧?br>

    “她生病了?”詹鸿达听出小女孩的气息不太顺。

    罗炎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个头。

    “不要紧,我庄上有大夫。”

    罗炎再次向他点个头,表示谢意,他低头继续擦惜儿脸上的泥。

    詹鸿达微微牵扯嘴角,也不再问了,看来这少年不大爱说话。他再次瞥他一眼,心中顿时有个想法。

    或许他可以留住他。

    片刻后,马车进入一大宅子,立即有仆人撑伞候在马车外,管家拉开车帘。“老爷”他一抬头被两个泥人吓了一跳,差点没放声尖叫。

    “王管家,带客人进屋。”詹鸿达先下车,抱下女儿,一仆人撑著伞随詹鸿达入屋。

    王管家张大嘴。“客人”

    罗炎抱著惜儿下车,王管家马上将他们纳入伞下,他吃惊地看着两个泥人,这样还要为他们撑伞吗?

    一入大厅,詹鸿达便派人马上去将大夫请来。

    “翠儿,要不要先回房歇著?”

    “不要。”

    詹鸿达莫可奈何的摇头,翠儿让他给宠坏了。

    王管家带著罗炎和惜儿入厅,詹鸿达马上示意让仆人带他们去沐浴。当两人要被分开入浴时,惜儿摇头抱紧罗炎。

    “不要。”她虚弱但坚决的说。

    “惜儿听话。”罗炎安抚道。

    “我要和你一起。”她固执的回答,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她,已让她小小的心灵产生不安全感。

    罗炎晓得她的心思,他柔声道:“我们打过勾勾的,你忘了吗?而且我就在隔壁。”

    “我没忘。”惜儿想了半晌,才做出决定。“你要快点喔!”她缓缓松开他的颈项。

    “好。”罗炎放下她,让仆人带走惜儿,惜儿还频频回头看他。

    “要快点喔!”她打了个喷嚏。

    罗炎颔首,这才进入澡池。虽然他也不想惜儿离开他,但礼数还是得顾及,他不能同她一起入浴。

    半小时后,罗炎才再度抱回被清洗干净的惜儿。她微笑地抱紧他,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一见到他,她马上放松地入睡,整个人愈发烧烫,罗炎担心地直蹙眉。

    仆人带他们走进一间客房,当然,詹鸿达已在那儿等候,另外三人则是詹翠樱、一名佝偻的老者和一奴婢。

    “邓老,快帮小姑娘瞧瞧。”詹鸿达看得出少年忧心如焚,没想到泥泞之下,竟是一俊逸的脸孔,连那女娃儿也灵秀动人。

    邓老坐在床沿,对罗炎道:“先把她放下来。”他的声音苍老有劲,满头的白发,留著一白胡须,身体瘦削,面容带著一丝严厉。

    罗炎走到床畔,拉开惜儿的手,惜儿立即睁眼。“我在这儿。”他安抚的说。

    惜儿这才再度入睡,他抱她躺在床上,邓老探手为她诊脉,另一手摸著山羊胡。

    罗炎着急地看着他,半晌,邓老才道:“她的气血滞凝,再加上饥寒交迫,病得不轻,若再慢一步就有性命之忧。”他抬头望着焦急的少年。“她之前有受过伤?”

    “她的背。”罗炎颔首。“她要不要紧?”

    邓老拉开惜儿的衣裳,端详她的后背。“化脓了。”

    詹鸿达走近床畔,蹙起眉宇,女娃儿的后背上红肿,还有些?茫雌鹄词潜荒景羲颉?br>

    邓老拿出一瓶葯抹在惜儿背上,惜儿呓语一声。“她的背让她发烧。”

    罗炎握紧双拳,他没有好好照顾她,这一路上也没听惜儿喊疼,他根本不知道

    邓老塞上葯瓶,替她包扎。“得休养个十来天。”他望了罗炎一眼。“你也伸手让我瞧瞧。”

    “不用了。”

    邓老冷哼一声。“我可不喜欢人家拒绝。”他一个起身抓住罗炎的手。

    罗炎大吃一惊,却甩不开他。

    “看来你也一样。”邓老哼的一声,他左手一把撕下罗炎背后的衣服。

    詹翠樱立即尖叫:“恶心死了。”她撇过头,差点吐出来。

    詹鸿达皱起眉头,他的背比女娃儿严重多了,有棒伤、割伤,又红又肿,再加上淋雨、在泥地打滚,皮肤已经?没В患栽谏觯矣钟信媸遣也蝗潭茫霰骋延行┭饽:?br>

    “你倒很能忍。”邓老讥笑一声。

    罗炎没说话,只是又冷又怒地注视他,邓老笑得更大声,他从葯箱里拿出一瓶葯丢给他。

    “擦不擦在你。”他转身走了出去,甚至没和詹鸿达说一声。

    “我要回房。”詹翠樱说道,她待不下去了,那人的背真恶心。

    “是,小姐。”婢女扶著她走了出去。

    詹鸿达无奈地叹口气。“你别介意。对了,我会叫人再多送几套衣物过来,你们就在这儿住下。”

    罗炎摇头。“惜儿一好,我们就走。”他还得去找娘。

    詹鸿达精明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你不担心你们一走,这一路上若有个变化,惜儿可能又生病。”他见罗炎迟疑一下,便知道自己下对棋,这少年唯一在意的似乎只有惜儿,若要留下他,便得从她身上著手。

    “当然,我不可能会让你们白吃白住,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住在我这儿,我可以保证惜儿会非常安全,而且绝对不会再有伤痕出现。”他见罗炎又犹疑一下,不由得扯出一抹笑意,虽然他不晓得他们的伤是怎么来的,但也明白是人为的,所以他才会从这点切入。

    但他不能太急,于是他道:“说这些太早了,你们大概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棒壁那间客房是你的。”话毕,他便走了出去,到门口时,他又转头说了句:“下人等会儿会将煎好的葯端过来,你们两个都得喝完,伤才好的快。”

    他走出房,顺手带上房门。

    罗炎在床边坐下,为惜儿拭汗,帮她把棉被盖得密不通风,自责地注视惜儿。

    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好好保护娘和惜儿,但他什么都没做到,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他为什么这么没用?他连保护她们的能力都没有。

    罗炎抚著惜儿发烫的脸,心中一片惊慌,他不能再失去她,如果没有在中途遇上詹鸿达,他不敢想像后果。

    表面上,惜儿很依赖他,但实际上他也在依靠她,她已经是他唯一的支柱。

    或许他该考虑留在这儿,若庄主承诺属实,那惜儿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再者他也可以请庄主帮忙寻找娘。庄主看来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让他们上马车,还愿意收留他们两人。

    或许,这真的是个可行的办法,他轻摸惜儿的头顶,惜儿呢喃著他的名字,他温柔地微笑,在心中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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