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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噜噜咕噜噜
清晰又响亮的声音,代替了回答。
秀娟自责得想去跳楼。
“天啊,我居然忘了问你是不是用过餐了!”为了弥补这天大的过失,她冲进厨房里,七手八脚的从冰箱里端出锅子,搁到瓦斯炉上头。“啊,好烫!”惨叫声响起。
张振叹了一口气,搁下报纸,起身走进厨房帮忙,就怕等会儿菜还没上桌,整栋屋子已经被老婆烧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独处。
“那个大、大哥”她小声的唤道,轻轻扭动身子,小腿乱晃。“可不可以让我下来?”既然“秤重”完毕,他自粕以松手放人了吧?她又不是腊肉,不用悬在半空中晾著啊!
张彻一意会过来,大手一放,把她搁回地板上,迳自转身坐回沙发,没发现那双漂亮的眼睛,正偷偷摸摸的盯著他猛瞧。
哇,不仅是脸孔长得俊帅,就连他的身材,也颇有看头呢!
那瘦削的身躯坐进沙发里,长腿在脚踝处交叠,姿态看来从容闲适。即使在这寒风飕飕的冬天,也只穿著无袖球衣,结实的臂膀,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看来精瘦而有力,能让任何女人垂涎欲滴
啊,糟糕,口水又快滴下来了!
书眉深吸一口气,连忙撇开视线,痹篇那强大的诱惑。接著,她迈开腿儿,咚咚咚的跑到行李箱旁,先把行李箱小心翼翼的推倒,再拉开拉练,小手在里头摸索半晌后,终于捧出一台笨重而陈旧的傻瓜相机。
“大哥。”她怯生生的唤道。
“嗯?”他挑眉,觉得这个头衔,听起来还颇为顺耳。
虽说他“恶”名在外,不少让人头疼的不良少年们,往往听见他的名号,就双腿发软。但是,进了家门,他那粗鲁阴郁的性子,倒是有所收敛,黑眸也不再锐利得让人心慌。
“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相机。”她吃力的扛著相机,走到沙发旁,无限渴望的看着他。“请问,你、你愿意让我拍些照片吗?”他身高过人,就算是坐著,在她眼里看来,还是高大得像座小山。
“我不喜欢拍照。”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睨了她一眼。
“喔”小脸垂了下去,沮丧得像是世界末日刚刚降临。
一股浓浓的罪恶感,霎时间涌上心头,张彻一拧著眉头,瞪著那个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小不点儿,觉得自己像是刚踹了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半晌之后,他低咒一声,才不情愿的开口。
“你喜欢摄影?”
噢喔,有希望了!
“喜欢。”书眉咚咚咚的跑回来,哀怨的神情一扫而空,小脑袋用力连点几下,清澈的双眼更是闪亮如天际的晨星。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就算是最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拒绝。
张彻一不言不语,默默瞅著她,素来不愿意入镜的铁则,在那双哀求的眼儿下,竟然也像遇著太阳的冰山,一点一滴的融化。
“算了,你动手吧!”他不耐烦的挥挥手,难得的破了戒。只是,那张俊脸黑了一半,难看得不像是准备供人拍照,反倒像要承受什么可怕的酷刑。
书眉发出欢呼一声,要不是彼此初见面,还有些生疏,她甚至想扑上前去,奉送几个感激的吻。
按快门的声音接连响起,闪光灯更是闪个不停,她把握机会,透过镜头捕捉张彻一那僵硬而有些不自在的神态,心里更是连连赞叹,眼前的帅哥真是上天的杰作。
沙发上的俊男模特儿不动如山,一双锐利的黑眸,冷淡的看着镜头,别说是微笑,或是摆出什么撩人的姿势了,他光是坐在那儿,允许她拍照,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她自动自发,像蜜蜂似的绕啊绕,从每个角度取景,上下左右的猛拍,不放过任何珍贵的镜头。
直到底片用尽,书眉才依依不舍的停手,一脸幸福的抚摩著相机,彷佛那是什么无价之宝。
噢,卯死了!她肯定是镇上唯一能替他拍照,却没被他吼得跪地求饶、流泪乖乖交出底片的人。啊,她得尽快把照片冲洗出来,然后然后
“书眉,饭菜都热好了喽!”厨房里传来叫唤。
她扬声回应,再转头甜甜一笑。
“大哥,谢谢你。”
张彻一冷淡的点点头,单手随意的拍著篮球,黑眸中透露出些许光芒。那抹光亮,软化了他严肃的轮廓,那些为他疯狂的少女们,要是有幸能看见他如今的表情,肯定连魂儿都要飞了。
书眉脸儿一红,不敢久留,连忙抱著相机,往饭菜飘香的餐桌走去,填补那空虚许久的五脏庙。
身后那颗篮球,不断拍击在地板上,咚咚、咚咚的节奏,像极了她兴奋而喜悦的心跳。
。
下午四点钟,高中校门口热闹非凡,学生们成群结队,结束一天的课程,踏著暮色归去。
熙来攘往间,书眉背著书包,捧著纸袋,一步步的往校门走来。肩上及手上的负荷都太过沉重,她走得很是吃力,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只差没有四肢并用,趴在地上用爬的。
终于,当人潮散尽,纠灿谟也准备收工时,她终于气喘吁吁的到达终点,站在校门的阴影下,抱著纸袋频频喘气。
这类的劳动活动并不是头一遭,寄住张家的这两个多月来,只要一逮到机会,她就猛往这间高中跑。
或许是小皮球当久了,也或许,是张家的确提供了优异的环境,她没有半点适应不良的问题,轻而易举的成为张家的一份子,非但能分担家务,对于张彻一的生活起居,更是照料得格外用心。
每天,书眉放学回来,就会自动自发的为他洗衣服、为他作便当,还为他整理房间。
张家夫妇起先以为,她是感恩过了头,想提供免费的劳动服务,后来却发现,她是真的乐此不疲。屡劝不听后,他们只能让步,接受她这项“神秘”的嗜好。
没有人知道,书眉半点都不觉得辛苦,她从这些行为中,得到的“收获”可是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想着想着,一只小手慢慢往书包摸去,悄悄的掀开一角。她咬著唇儿,瞄见里头五花八门的“货物”马上心花怒放,瞬间忘了所有?停鄱翘鹦Φ妹谐闪降劳湓隆?br>
正当书眉缩在角落偷笑时,一个篮球队员刚从停车棚里走出来,发现她的行迹,马上热情的过来搭讪。
“嗨,小眉,你怎么又来了?”爽朗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穿著七号球衣的向刚,友善的对著她微笑。
她吓了一跳,连忙盖住书包。
“嗨、嗨”她作贼心虚,一手还压著书包,就怕被别人发现,里头另有乾坤。“我是替大哥送球衣来的。”她镇定的弯唇微笑,庆幸自个儿反应够快,否则书包里的东西一旦曝光,她肯定要吃不完兜著走。
几个高大的青年陆续围拢过来,穿著五号球衣的那个,戴著金边眼镜,看来斯斯文文,却一开口就语带挖苦。
“连小女孩你都不放过?”
“我可没有意图染指国家幼苗。”
“我知道,你想染指的,是我家里那个。”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在书眉头上聊了起来。这些人都是篮球队员、张彻一的拜把兄弟,其中几个,她很是眼熟,却永远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一来,是张彻一回到家里,就甚少提及在校情形;二来,是这群篮球队员,在她眼里看来,同样的瘦削、同样的俊帅,差别只是在于气质上的冷淡或热情,她只能勉强用球衣号码来认人,要是脱了球衣,她肯定又认不出谁是谁
一颗篮球突然凌空射来。
“离她远一点。”张彻一跨步走来,身上还穿著制服,黑眸望向人群中的小不点。“怎么又是你?”他皱眉。
“爸妈都在忙,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替你把球衣送过来了。”她毕恭毕敬的说道,还双手捧著纸袋奉上,像个伺候少爷的小婢女。
其实,就算是张家夫妇有空,她也会努力争取,把握任何接近张彻一的机会,追在他屁股后头打转。
“喂,队长,为啥你老是不带球衣,偏偏还要麻烦小眉特地送来?”眼看队长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忍不住仗义执言。
啧啧,有这么可爱的妹妹,每逢友谊赛当日,就不辞辛劳的送球衣来,队长非但不懂得珍惜,竟然还冷著一张脸呢!
张彻一还没开口,书眉倒是抢著说话。
“不会麻烦的,我很愿意替大哥”她急急忙忙想解释,但是话还没说完,粉脸儿就变成了红苹果。
大伙儿互看一眼,全都心知肚明,知道是队长魅力无穷,不但让众多少女芳心暗许,就连这九岁的小女娃儿,竟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还自愿当起小女佣。
张彻一接过纸袋,探手从里头拿出球衣,瞧见里头簇新的衣裳,两道剑眉又拧了起来。
“怎么又是新的?旧的那套呢?”
“呃,那一套、那一套”她回答得吞吞吐吐,脸儿愈垂愈低。
“也被风吹了?”
最近也不知刮著什么怪风,不是把他的衣服刮得不见踪影,就是吹落水沟里。他放学回家时,总会看见簇新的衣服,跟一脸愧疚的书眉。
小女孩怯怯的点头。
“那天风很大,整竿的衣裳都被吹进水沟里。我虽然捞回几件,但是衣料都浸了泥水,根本洗不干净。”她吸吸鼻子,一脸的自责。“大、大哥,求求你别生气啊,我另外拿零用钱,替你买了一些新衣服。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出钱的,这是我的错,是稳櫎─”愈说愈伤心,她红唇一扁,脸儿埋进双手里,开始嘤嘤啜泣。
眼泪还没溢出眼眶,那票篮球队员们已经忙成了一团,全都急著凑上前来,抢著要安慰她,宽厚的大掌在她头上笨拙的轻拍。
“啊,别哭别哭。”
“那不是你的错嘛!”
“是啊是啊,不过是几件旧衣服,迟早还不是必须扔了?”
“喂,面纸啊!哪个人快拿包面纸过来?”
十来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们,为了这个可爱的妹妹,全都乱了手脚,有的为她递面纸,有的对她又拍又哄,只求她能破涕为笑。别说是让她掉眼泪了,只要她柳眉一皱,大伙儿的心口就像是给揪住似的,怜爱得不得了。
不同于众人的紧张,张彻一倒是冷眼旁观,没有加入安慰大队,杵在一旁没吭声,淡漠的视线,在那张泪容上游走,没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凌云双手交叠,微笑看着队长。或许是家中也有个妹妹,对小女娃儿的眼泪,他早已免疫。
“你真的动了肝火?”
“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脸色还这么难看?”他好奇的问道,眼中闪过莞尔。
黑玉似的眸子扫来,瞄了好友一眼。接著,他沉默的探手,从纸袋里掏出铁制的便当盒。
“啊,她还替你作了便当呢!”凌云赞叹道,顺手把盒盖打开。“才短短两个月,她不但摸熟你的喜好,还注意到你的特殊体质,把你不能吃的食物全剔除了。”
这精心设计的可口菜肴,却没能赢得张彻一的感动,反倒让两道飞扬的剑眉拧得更紧。
“这也是新的。”他下了结论,冷锐的视线,牢牢的锁住无辜的可爱小脸,黑眸的深处,悄悄闪过一抹令人费解的光芒。
这两个多月来,举凡衣服、球鞋、课本、毛巾或是漱口杯,只要是他碰过的东西,都像是被施了诅咒似的,全在持续而迅速的汰旧换新中。
包可疑的是,只要他开口追问,书眉就搬出各类稀奇古怪的借口,顾左右而言他,或是自责的啜泣,最后再变出崭新的东西来替换。
只是,同样的把戏耍久了,总是会露出马脚,更何况张彻一敏锐得像匹狼,任何细节都难逃他的双眼,想骗过他,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任务。
起了疑窦后,他一改之前的纵容,冷静的从旁观察,逐渐发现,那张看来无辜的小脸,在大伙儿不注意时,总会闪过调皮狡诈的笑意。
凌云挑起眉头。
“啊,这倒是有趣了,那阵怪风总不会连你的便当盒都吹走了吧?”他莞尔的问道,也察觉出不对劲。“那些东西都被她藏到哪里去了?”
“我会查出来的。”张彻一的口吻很平淡,眼光却冷戾得吓人。
“你会处罚她?”
“视情况而定。”
两个人在一旁交谈,而身为主角的书眉,却浑然不觉,仍靠著楚楚可怜的脸蛋,以及泫然欲泣的模样,摆布那群充满爱心的青年们。
看着张彻一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眼神愈来愈阴鸷,凌云在心里摇头,望向书眉的眼神,也充满著同情。
啊,看来,这个小丫头要倒大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