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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陪你。”他一手搂住亭兰的纤腰。

    “你敢!”她一巴掌就甩向他脸颊。他既然敢在青天白日下搂搂抱抱,她凭什么不敢公然还以拳打脚踢!

    吓得婢女仆役们掩口变脸,一片惊骇。

    这一巴掌没打中宣慈脸颊,反被他中途擒住,将双唇贴在她手心上吻吮舔舐,两眼邪笑。

    “你不要脸!快放开我,脏死了!”她气得脸河阱脚。

    “我跟你一起回房。”

    “不准!”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又想做“坏事!”

    “我保证不騒扰你。”

    “还想拐我?门儿都没──啊!”她的手心被宣慈轻啮一口。不痛,可是实在明目张胆得教人失色。

    “还敢反抗我吗?”他肆无忌惮的笑着吻舐着她的粉嫩手心。

    亭兰赫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心也是如此敏感的部位。

    “你放肆!”她怎么从未发现过他是这么“性致勃勃”的男人?婚前、婚后简直两个样!

    “我要跟你一起回房。”他一手拦起亭兰,就将她卷入怀中,像小男孩似的任性骄纵。“你不让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吻的可就不只你这只手了。”他的另一掌依然将她的心手贴在唇边,笑容万分淫邪。

    “去死吧你,臭宣慈!”她狠狠往宣慈脚下一跺,没想到反被他飞腿一扫,整个人枕入他的健臂中。

    “还要比画吗?”他的胜利笑容比身后灿烂的阳光还刺目。

    她的名节全毁了!这事要传了出去,亭兰铁定会被说是饥渴的大花痴。

    “宣宣慈贝勒,青天白日之下,还是请谨言慎行,给三少奶奶留点面子吧!”一个同亭兰嫁过来的年长婢女开口忠谏。

    “这儿哪有你放肆的余地!”宣恶狠眼一瞪,忽转冷冽的气势吓退了所有婢女。

    “没错!再敢放肆,小心我抽烂你的皮!”亭兰乘机弹开宣慈的纠缠,双脚一蹬,就架式狂霸的怨声恐吓他。

    “啊,听起来满过瘾的。”他眼神一转回亭兰身上,就特别热切暧昧。“来吧,娘子。我们回房去,让你好好教训我一顿吧。”

    “你不要过来!”她真快被宣慈逼疯了,连忙躲到婢女后面。

    “宣慈!”

    一个略感意外的和煦嗓音招回了他的注意力,回头一看,才发现他高大的身后站着另一群婢女和祖母。

    “老祖宗?”

    “太太吉祥。”亭兰漂亮的甩帕上肩,曲膝行礼。“恕晚辈无礼,亭兰想先回房休息。”

    “好好,你去吧。”老太太满意的点头笑道。

    总算逮到机会落跑!她谢过祖母后回身快步迈开,却在行经半途之时,又被身旁的宣慈一把搂住。她毫不客气的双手怒推,巴不得能一口气把他推到廊外池里去,然后气呼呼的跺步而去。

    老福晋笑得乐不可支,宣慈也满脸笑容地潇洒上前搀住她伸出的手。

    “老祖宗满意吗?”这就是他看中的女人。

    “目前为止,无可挑剔。”她缓步徐行,笑吟吟的由她的宝贝乖孙扶回跨院。

    “方才她向大伙行见面礼时,我就知道您喜欢她。”

    当时老福晋并没有给亭兰好脸色看,是因为她要观察亭兰会如何处理这种人单势孤的敌对场面。

    “不错的娃儿。如果我没看走眼,咱们豫王府下一位的当家主母会由她夺魁。”虽然亭兰只是个三少福晋,但气度与能耐显然都在宣慈的大嫂与二嫂之上。

    “那阿玛和额娘不气死才怪。”宣慈亲热的搂着老祖宗低笑。豫王府未来的府中大权,竟是由政敌硕王府里嫁来的格格掌控?他俩心里的确不好受。

    “你答应我的事呢?”祖母挑眉没好气的冷言质问。

    “啊?什么?”他眨巴着纯真的双眼。

    “还敢跟我装傻。”祖母不悦的一哼。“说什么怕我寂寞,要娶个人进来陪我作伴。现在我忙也帮了,你人也娶到了,我的伴儿呢?”

    “我和亭兰才正新婚,不好把她借出去给您当伴儿吧。”?档墓蛩谛小?br>

    “现在不借,以后借?以后是什么时候?”她看亭兰那么标致的女娃儿很满意,性子悍烈也正合她脾胃。反正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老早腻了装乖假巧的姑娘们,亭兰正是个新鲜活跃、有慧根与可塑性的新宠儿。

    “等我忙了、没空陪亭兰时,自然会让她去陪您。”他有不祥的预感。

    “哼哼!是啊,就让咱们祖孙俩轮流抢亭兰陪伴?”

    “那老祖宗,咱们打商量。她每逢初一、十五就去陪您聊天作伴,怎么样?”他不得不妥协,因为老祖宗真的在不爽。

    “我不跟你打商量。”初一、十五,当亭兰是去供佛呀?“她每天都得到我那儿请安才行!”

    “不成,您一定会强留她陪您瞎串嗑牙,我怎么办?”

    “她晚上还不都是你的?居然跟我这老太婆抢孙媳妇儿!”

    “老祖宗”

    “要嘛听我的,否则免谈!”

    祖孙俩一路叽哩呱啦的打着商量,谁也不肯退让。而他们两人争夺的焦点,此刻连衣服也没换就瘫倒床上,不省人事的呼呼大睡。

    绣芙蓉2003年8月9日更新

    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来袭。风雪纷飞到车马无以通行的地步。接连数日都鲜少有人出门,街上一片雪白冷清,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坑上围坐取暖。

    亭兰却挑在此时出门。

    据下人传话,在后门找她的是个头戴斗笙、衣着贫困的神秘人物。问他姓名也不报,问他有何贵干也不讲,连待数日也不肯走入。仆役们逼不得已,只好通报亭兰,看这该如何处置。

    她一听传报,就知道来人是鄂伦岱,立即奔往后门,打算引他进来。屋外风雪如此寒冽,他竟然在后门苦等这么多天。可是她人还没请进来,就被不知名的黑影人物卷入马车内?床患白鋈魏畏从Γ狡シ陕碓缃沓瞪碛巴先朊4蠓缪┲冢涣俗儆啊?br>

    “怎么会是你?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被强行架入马车后,她才看清戴着斗笙掩面、现在正在狭窄马车内与她并坐的,居然是雍华!

    “到了你就知道。”

    “停车!”亭兰赫然起身,重拍车夫驾马的那面门板。“马上给我驾回豫王府。”

    突然间,一只强有力的冰冷之手扣住亭兰的手腕,力道之强劲,痛得令她无法挣扎,却又温柔得恰到好处,不会磨破她细嫩的皮肤。

    “不要妄动,别让我不得不对你动粗。”雍华温婉清丽的面孔散放逼人的隐隐气势。

    亭兰除了乖乖听话,还能怎样?可是她一直逃避雍华的视线,因为她总有种怪异的感觉,雍华的眼神彷佛有着十分诡谲的色彩,令她不寒而栗,本能性的想躲开。

    “我我知道宣慈娶我的事令你很难堪,我也真的觉得自己亏欠于你,可是──”

    “我从不曾怪你。”雍华浅笑。

    “那你拐我出来究竟为什么?”她愤而转身面对雍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破坏了你的姻缘,我也愿意尽我所能的补偿你。可是你一声不吭的把我骗出来就拖上车,究竟想怎么样?”

    亭兰微微一惊,人都呆住了。她原以为雍华会反骂她、甩她一巴掌,或哭、或闹、或威胁她、或求她,却万万没有想到雍毕竟会将冰冷的手抚在她脸上,令她倒抽口寒气。

    “和宣慈成亲后,你变得更美了。”雍华深深的望着她琥珀色的半透明眼眸。“他很疼你吧!”

    亭兰觉得自己紧握成拳的手心都发满了冷汗,可是狭窄的马车内她愈退,反而愈让雍华有逼困她的空间。

    雍华两手不住的抚着她的脸颊,她真怕雍华抚着抚着,就突然抽刀划她几道血疤,那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雍华,你你说你不会害我的。”

    “当然不会。”她笑眯了双眼,低柔的嗓音令亭兰悄稍松懈。

    忽然一个疾速的吻覆上亭兰双唇,她瞪大了双眼,脑袋根本震惊得无法反应。

    这不是一个点到为止的轻吻,而是狂野、深切的炽热拥吻,激烈得令她喘不过气。亭兰想推开雍华的怀抱,却发现雍华的双臂竟如钢铁一般,完全挣脱不了。

    亭兰狂乱的抓着雍华的头发,却发觉这对雍华没有一丝一毫影响。她再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女人强吻。

    等雍华微喘的放开亭兰双唇时,却看见她像小女孩似的,哭得伤心又无辜的可怜容颜。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亭兰难以控制的恸哭起来,楚楚可人的模样惹人爱怜。“你就真的喜欢宣慈到这种地步吗?你就非得从我身上把宣慈的吻讨回去吗?你简直变态!”

    “我若喜欢上他,那我才真是变态。”雍华淡雅一笑,美若流云。

    “什么?”她在打什么哑谜?

    雍华流露疼惜的笑容,轻轻抹去亭兰困惑小脸上的泪珠。“我是男人。我若真爱上宣慈,岂不成了断袖之人?”

    “啊?”亭兰一双汪汪大眼,晶莹灿灿的含泪瞪向笑容柔媚的雍华。“你不是多罗郡王的六格格──”

    “多罗郡王府只有五位格格,我是他庶出的么儿。”

    “庶出?”

    “我娘是他的九姨太,出身不高,又是汉人,我在他眼中当然不算什么,当儿子、当女儿都无妨。”雍华自嘲的咯咯笑着,彷佛这一切对他来说也无妨。

    “胡说!你别想用这种歪理蒙我!”以雍华的举止和教养来看,她活脱脱的就像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一点男人的气息也没有。

    “我扮了十多年的格格,岂会被人识破?”有亭兰一脸的不可置信,着实令雍华对自己的演技感到满意。

    “为为什么?”亭兰意外得忘了挣扎,就此任雍华抱在怀里。“你你喜欢打扮成女人模样?”

    “我喜欢?”雍华仰头狂声大笑,像是在为亭兰的单纯无知感到可笑。“以我的身分,可以因为自己不爱扮女人,就不必扮了吗?”

    “难不成是你家人逼你扮的?”亭兰实在不期待雍华给她肯定的答案,否则那真是太可怕了。

    “庶出的孩子不算孩子,而是棋子。”他喜欢这样和亭兰闲聊,虽然短暂,但足以做为一生的回忆。“棋子没有权利决定自己该走哪一步,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雍华没有直接答复她的问题,但这暗示已经够明显了。

    亭兰实在难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离奇且晦涩的事,而这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怪异人生,身为当事人的雍毕竟这般泰然自若。

    “等一等!”亭兰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是男人,为什么却一心一意想嫁给宣慈?”

    他该不会女装扮久了,连内心、喜好也女性化了吧?

    “是吗?”雍华再度大笑。“你会这么认为,对我的演技真是莫大的赞美。”

    “别转弯抹角的!”少把她当成可以用笑声随便打发过去的笨女人。

    “我只是颗棋子啊。人家要我当戏子,我就得当戏子──努力爱上宣慈。人说戏子无情,我却太多情,这是我出任务以来最大的败笔。”

    他两手捧着亭兰细嫩的脸庞,深情切切的看着她令人心醉的娇美容颜。

    亭兰吓僵了身子。好像听得懂雍华话里的弦外之音,又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只好装傻。雍华对她绝没有意思,雍华只是随便打个比方而已

    “逃吧,雍华。”

    亭兰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强烈的震撼着雍华的身子。他故作平静的看着亭兰,然而心底深藏多年的某个欲念硬生生被捞了出来,搅乱他早已死寂孤寒的一片心湖。

    “这个家太可怕了,就算你是庶出,好歹也是多罗郡王的亲生儿子。如此不顾你的好恶、你的尊严,实在太残酷。与其被这个家玷污了,还不如逃离这摊恶沼吧!”

    被知道了!他心底最不愿被人知道、最细密收藏的梦想被她揭发了!不可能,亭兰对世事了解多少,她对人性了解多少?她只不过是凭着单纯的想法,或一相情愿的立场胡乱猜测到的。

    只能说她运气好,随便蒙到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当宣慈的未婚妻,埋伏在他身边?”雍华阴冷地哼笑。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毁掉亭兰对人性的信赖与良善。她以为天下人都像她想的一样,全是好人?即使作恶,都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说只能奉命行事吗?”她这才起疑,是谁指使雍华这颗棋子执行任务的?

    “对。我奉命成为宣慈的未婚妻,探测他的一举一动。只要康亲王府的冤案被他查出了真相,就得立即取他的命──杀人灭口!”

    “是你暗算他?”亭兰浑身血液都冻结了。雍华不是单纯扮女装亲近宣慈而已,他潜伏的目的竟是伺机观察,动手湮灭一切证据?“你居然和康亲王府的冤案有关?”

    “不然我何必浪费这么多心思跟在那男人身旁?”雍华的笑容带着恶意的狰狞。看着亭兰情绪的崩溃和再也涌不出的善意劝言,他就有病态的得意与胜利感。

    亭兰痛苦的神情依然带着难以置信,她的双手不自觉的往双耳上掩。她不要听、她不想听,康亲王府什么案子、什么埋伏,她统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必须很抱歉的告诉你。”他恶毒的开心笑着,抓下她捂住双耳的小手喃喃低语。“我的手下不是故意要伤元卿的双眼,可是不毁了他,他很有可能会发觉我的底细。你替我向他说声抱歉。”

    “你!”亭兰怒火中烧,眼眶浮着一汪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看我痛苦就这么有趣、这么得意?”

    “我只想看看你现在还善良不善良得起来。”由他邪恶的笑容看来,他显然得逞。

    不是每一个人都乐意让自己的心事被人挖掘出来。就算对方是基于无心、基于善意,都很可能引发人性中原始的自卫本能,施以残酷的反击。

    秘密就应该永远是秘密,不能容人侵犯或探取。

    “你不要碰我!卑鄙小人!你要堕落就堕落,算我鸡婆,还跟你废话连篇、多管闲事!放手!”亭兰根本扭不开被他箝住的双腕,手臂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痛楚。

    “是你逼我的,我原本并不想伤你。”他紧紧抓着她纤细的双腕,稍加用力,就可能被他折断。

    “放手!我叫你放手!”亭兰痛得眼睛都睁不开。她看不见雍华此刻双眼的诚恳与无奈。

    “如果我够狠,我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为什么不逃,亭兰?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雍华柔声低婉、神情哀叨。他曾经违背了自己的使命,冒险警告她离开宣慈,离开这件案子,为何冥冥之中总有无形的引力,硬是将她与这一切牵绊在一起?

    “我的手”痛得坑谙了!“雍华”

    “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被无尽的哀戚与怜惜湮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大雪纷飞、车马狂奔,他不愿意亲手送亭兰入地狱,他极不愿意让她的生命结束在他手里!

    一股骤然停车的强烈冲劲,毁灭了雍华内心微弱的挣扎,他再也听不见心底无声的呐喊和抗拒。

    “来吧,亭兰格格。”他粗暴而冷酷的一手拖她下马车,力道之猛,害她差点整个人摔倒在雪地上。

    “康亲王府?”她一抬眼看到这四个斑驳大字匾额,脸上没了一点血色。

    雍华冷冷一笑,宛若寒梅绽放于严冬。大手一挥,八道黑影由上轻轻落下,候在雍华身侧,正与那天死在康亲王书斋内,打算搜寻密函的黑衣人同样打扮。其中一人手上拎着一具偏体鳞伤的躯体,正滴着鲜红的血液。

    “鄂伦岱!”亭兰失声大喊。

    雍华大手轻拦,阴狠笑道:“请吧,亭兰格格,替我把八卦镜阵中的密通镜门找出来吧!”

    亭兰浑身打颤,呼吸短促且困难,温热的泪一涌出即马上寒凉,冻在脸上,带来无比的寒冽与刺痛。

    她恨,她好恨这个人!她今生今世第一次尝到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请吧!”

    雍华优雅的张手恭请她入府,敞开了他假扮贫寒的破烂外衣,里面的黑衣黑袍,如同他身旁的八名杀手一样。

    他的笑,像等候攫夺腐尸的饥饿秃鹰;他的手,彷佛在恭迎她进入地狱的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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