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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轻唱,香烟弥漫,庄严的佛像端坐在高高的堂座之上,神案堆放如山的素果和层层如云似雾的鲜花;双手合十三拜后,跪立在蒲团上的纤弱女子,闭上眼睛再次默祷几句,黛眉微颦,在身畔的侍女扶持下,娉娉婷婷地转进后院。一道清净的假山流水,蜿蜒曲折地营造出寂寥的仙境般景物。
“小姐,丞相府又派人送了些瓜果素蔬盒过来,你要不要先进膳?﹂扶着纤细的主人坐在房间里那张镶金嵌玉的桌子前,那名有着微翘眉角的侍女,掀开了搁在一旁的茶几上面,用五彩绮撷花绸覆盖着的簠簋,露出里头的各式珍奇果蔬,语带轻快的告诉仍蹙紧眉头的素衣女子。
“搁着吧,姬澐,来人有没有提起阿裕?”
为难地摇摇头,那位召唤姬澐的侍女,倒了杯仍不时冒着热气的茗茶,放在主子面前。
“小姐,倘若太子殿下及齐王爷未遭不幸,今日这李氏山河全都是你父亲建成太子殿下的,你一位堂堂大唐公主,又何须受制于这小小的张丞相?”
看到姬澐那忿愤不平的模样儿,玥妍,这位曾是唐高祖李渊最宠爱的小孙女儿,也是前建成太子殿下最宝贝的侍妃钟氏所生的小鲍主,赶紧伸手捂住了姬澐的嘴,不安地左顾右盼,待看清附近除了几位远远站在廊下打瞌睡的近卫,别无他人后,她才不以为然地横了姬澐一眼。
“姬澐,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现今的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虽有着祖父的护怜,但祖父重病不起,我们更要谨言慎行。况且,还要顾及到阿裕”
想起了惨死于玄武门的父亲及叔父,玥妍两眼又迷蒙了起来。原本和乐的家,因为二叔李世民为夺权,于玄武门发动袭击,令她的父亲建成太子及三叔元古俱丧命于此。而世民更藉此拥兵进宫,逼迫高祖,也就是她的租父李渊下诏“诸军并受秦王处分”挟着强大的兵力,李世民很快地就以大开杀戒的做法,平息了东宫拥护建成,和齐王府的反抗势力。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发生了玄武门之变后,在李世民的步步进逼之下,同年的八月初九,丧子之痛难平的李渊,即将帝位传给了野心勃勃的秦王李世民。
世民即位为太宗,次年改元贞观。至此,大唐天下的归属既定,他便展开整肃异己的工作。原东宫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旧势力受到围剿,建成与元古的妻妾被充公为宫人,并授与如尉迟敬德之类,在玄武门兵变时助他且为之打先锋的功臣。
至于子嗣,全都格杀勿论。一时之间腥风血雨,使整个长安城人人噤若寒蝉,唯恐被误认为与建成或元古有牵连而被诛杀九族。偌大的长安街头,百姓见面也只能对视摇头,快步急趋。只怕话说多了,被无所不在的密探给逮到,项上人头搬家不说,还要诛连九族。
在一波波的大屠杀之中,却有了两个漏网之鱼,即彼时受宣进宫陪伴高祖的玥妍及她的幼弟李裕。按宫中礼制,诸亲王公主非受诏不得进宫。但因玥妍是高祖最宠爱的小孙女儿,再者阿裕为建成太子的子嗣,倘建成太子即帝位后,小小的阿裕就是贵不可言的亲王了,在巴结逢迎的情况下,宫内宫外的内侍护卫,便都对玥妍偷携幼弟入宫的做法,睁只眼闭只眼了。
玄武门之变发生之际,高祖正带着玥妍姐弟泛舟于宫城西北隅的海池。听到近侍们慌慌张张地来报噩耗,几乎吓呆了的李裕钻到了桌子下,战栗地说不出话来。从祖父那顿时似乎老了十岁的表情中,自幼视诹诗书的玥妍,当下立即明白自己和幼弟的性命,正如蜉蝣般渺小,随时都有面对死亡的可能。
随着越来越多探子回报的消息,玥妍跟阿裕面面相觑。据报太子所居的东宫和元吉所驻的齐王府,已经是一片火海,佣仆四窜。至此,玥妍当机立断地拉着幼弟,双膝噗通地跪伏在祖父面前。
“爷爷,玥妍跟阿裕的命就操在您老人家手上了。”放声大哭地引起已经呆若木鸡的李渊注意后,玥妍抽抽噎噎地说着。而还懵憧未识事的阿裕,一心只想着藏在袖笼里的蛐蛐见弟弟大祸临头了还如此贪玩,玥妍立即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使得阿裕也哭得涕泪四纵。
“唉,玥妍,你二叔个性勇猛,寡人平庸,连这大唐山河都亏他多有建树。我早已揣想以他的个性,必然会对皇位的传承多起纷争,只是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快”沉吟了几秒钟,李渊以袖子掩着脸,哽咽地说道。
“爷爷,虽然二叔战功彪炳,但我爹跟三叔罪不及死啊,更何况还连累了家中的仆役。
以二叔暴戾之性,倘使他杀红了眼,必然要对玥妍及阿裕赶尽杀绝。普天之大,能救我二人性命者,只有爷爷您啊!”趴在李渊的膝盖上,玥妍悲悲切切地哭诉着委屈。
“玥妍,好歹你们也都是我的骨肉之亲,你二叔他或许会念在手足之情,放你二人一条生路。”
“爷爷,刚才公公已来回报,在东宫和齐王府,所有亲王公主俱已遇害,假若二叔知道我姐弟在此,必然不会绕过我俩,求爷爷作主,救我们两条小命!”听到外头传来杂沓的吆喝及步履声纷至,玥妍情急之下,更是紧紧地抱着祖父的小腿,苦苦地哀号着。
“玥妍”李渊伸手轻轻拍着孙女儿的肩膀。对这种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惨事,他是看在眼里,心头直滴着血。他私心里不间断地希望建成、世民、元古三兄弟能效法古人兄友弟恭,享有棠棣争辉之美,没想到还想不出什么较妥贴的话来安慰玥妍,那厢杀气腾腾的秦王李世民,已经在精壮卫队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将海池给重重包围了。
望着那个迈着躁急步伐、虎背熊腰且声若洪钟的男子,玥妍姐弟吓得连连打着哆嗦,紧紧相拥地蜷缩在祖父脚下,面无人色地盯着这位逢年过节,总是赏赐不少瓜果碎银给他们这些子侄辈的二叔父。
“父王”朝李渊拱手为揖地参见后,世民一转身见到了瑟缩地盯着自己瞧的玥妍和李裕姐弟,他皱起了眉头,微微举起手,身后个个面孔凶恶的亲兵们,马上虎视耽耽地向玥妍姐翟瓶近。
“爷爷、爷爷!”抱住李渊的腿,玥妍另只手紧拉着正被卫兵们按着要离去的阿裕,她发出了凄厉的吶喊。
“世民,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为父为王的存在?”震怒地看着年幼的阿裕在卫兵和玥妍的拉扯中嚎陶大哭,猛力一拍桌子,李渊大喝。“他二人都还是你的子侄”
“父王,他们两人俱是乱逆建成之子,儿臣今日所为乃是替天行道。”示意手下放手,世民仍然倔傲地站在那里,朗声地为自己行为辩护。
“你说建成及元吉谋反,你有何证据?”
“父王,建成和元吉串通父王最宠爱的张婕妤,意图在父王临幸张婕妤所居的掖庭宫内玉华阁时,狙杀父王,辛亏他们事机不密,被儿臣所派密探得知。”
听着二叔如此编派着父亲与三叔的不是,玥妍愤怒得忘了害怕,她紧握着双拳地冲到世民面前。
“不,我父亲与三叔到玉华阁是为了要与张婕妤共商为祖父暖寿之筵,决计不是意图谋反”
“后宫是何等重地,你父亲与三叔竟敢擅入,光凭这一点,即是对父王无礼。更何况是与父王宠妃私通,悖戾当道,实是罪无可逭。”世民说到最后,伸出手掌,五指疾抓,结结实实地箝住玥妍纤细的颈子。
挣扎着想要脱离世民那如鹰爪般的手指,玥妍使尽吃奶之气,却还是无法撼动世民的手指半分?训刈院砑溧噜嗟胤3鲂┢肷砣绾ν沸掖娴目菀叮呛炝怂盏爻蜃乓慌缘睦钤ā?br>
目睹姐姐痛苦挣扎的惨状,任手里提着的她蛐蛐罐坠地而发出巨响,年方十岁的阿裕对着世民的脚,又踢又打。
“别欺侮我姐姐,叔父你别欺侮我阿姐呵!”
浓眉一聚,李世民举起脚一踢,立即将阿裕如颗肉球般地踹得老远?溲垡坏桑奶斫廊绱筲呔鸩缎Π闱岫拙俚亟陌16a嗔似鹄础?br>
“放开我,放开我阿姐!你们这么欺侮我们,待我告诉我爹爹,必定要你们好看!”被架得高高地,犹兀自对空拳打脚踢,阿裕哭嚷道。
“哼,丧家之犬还敢说大话,好,今天本王就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怒气冲天地拔出腰际所佩之剑,李世民将已经奄奄一息的玥妍往墙畔挤去,抡起剑便往阿裕刺去。
“不!”尖叫着冲向世民,玥妍拉住他的手,张嘴便在其虎口上使劲儿一咬,顿时令世民虎口鲜血如注,麻震得将剑掉落地上。
“你”伸手连掴了玥妍几巴掌,使玥妍重重地滚落李渊脚边,怒意熊熊的世民正要持起剑时,一旁的李渊不得不开口了。
“世民,休得无礼。这宫内乃禁革兵器之所,今天你袭杀兄长及幼弟,本该论斩,姑念在你战功卓著,寡人可绕你这拭兄拭弟的罪行。但若要依法论处,你无故携械入宫,又是该当何罪?”
一顿话说得世民冷汗直流,没有错,依大唐律法,所有王公近戚文武百官,甚至是亲王如他之流,在宫外即需缴械,方可入朝,违者尚可立时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以仿效尤。
今天是因为适才于玄武门与建成及元吉之近卫军激战,听闻还有漏网之鱼,为求赶尽杀绝,他一时之间忘了父王的心头大忌,未及时缴械,匆匆赶来追捕玥妍姐弟,才会铸出大错。
“父王,儿臣知罪,请父王恕罪。”当下立即跪于李渊面前,额头在青石板上咚咚咚地连磕了数十下,不一会儿,世民已经血流满面了。
眼看自己最偏爱的儿子和孙女,李渊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世民和嘴角含着血丝的玥妍。
“世民,这大唐山河总有一日会传人你手里,为政者最需惧畏史官笔。你今日所做所为,已是难以回头,倘若连这两个稚龄小儿都不放过,可知后代世人又将如何议论你?为了你百年后的名声,你就听为父的劝吧!”
将父亲的话想了想,世民这才悻悻然地盯着玥妍和阿裕“儿臣谨听父王训示。”
望着世民那稍微和缓了些的脸色,李渊心头的重担才敢微微卸下一些点。“明妍年方十四,阿裕刚满十岁,现在俱成无依无怙的孤子。无论是要与你争权,或是想要报仇,家毁人亡又无近亲奥援。他们实在是碍不着你了。”
“父王的意思是?”紧紧瞅着李渊,世民步步为营地追问。
“依寡人之见,玥妍尚未及笄,现下若论及婚嫁亦太早。寡人想等玥妍及笄后,为她选配门好亲事。至于阿裕,他可入宫伴太子为侍读。倘若他日有成材,可为你分担国事;不成材的话,封个亲王也可衣食无缺。如此一来,可为我李家厚植国力,再者亦可彰显你的仁德慈祥之心,你看如何?”李渊心疼地拉起袖子为玥妍擦去唇畔的血迹,阿裕此时也抽着长长的鼻涕,惊魂未定地挤在姐姐身旁,姐弟两人惨白着脸,恐惧地盯着沉思中的世民。
将父亲的动作尽收眼底,世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大唐皇帝最宠爱的小女侄。建成、世民和元吉三兄弟,纳有妃殡无数,生下许多的皇太孙。各个亲王府中壮丁满满,就是没有孙女儿。
不是没有生养女娃儿,而是一出生即夭折,或是未及周岁即猝死,令早已含饴弄孙的李渊常引以为憾。
“女子为好,如今寡人有子有女,空有这一大堆的孙子,就是没有孙女儿,这如何凑得成好字哪!”不只一次,李渊在酒过三巡后,便要旧话重提。
初时世民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比起男儿的出将入相,开疆辟土,垦荒兴农,女儿除了传宗接代外,似乎没有多大的用途。
但他错估了李渊的心态,孙儿固然可喜,但哪若女娃儿的娇柔宁馨?征战南北耗费了他大半生的时光,及至一统天下,他只想有舒适的家居生活。但男孩们的嚣闹纷乱,常常使他不得不避居内宫,或根本不诏他们入宫。
玥妍即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于太子建成之家,彼时元吉宠妾张氏妊娠在身,世民之秦王府则刚诞生了位小亲王。上报皇居之后,高祖皇帝仅赐以金银布帛,但听到信差来报,建成太子家喜获一位小鲍主后,平素不轻易出皇城的高祖,却辇驾如云地赶去探望,将建成太子的东宫挤得水泄不通。
赏封完受宠若惊的建成太子及呆若木鸡的钟氏后,高祖随即要内侍去抱出甫出世的女婴。
“快,寡人想看看这个孙女儿,快去抱过来给寡人瞧瞧!”兴奋地捋着长须,李渊意气风发地吩咐着左右。
“快!万岁爷想诏见咱们的小鲍主,快去抱出来给父王瞧瞧。”催促着侍女,建成也感染到父亲的兴奋。
在阵阵嚣闹和器物乒乓夹击后,被以一方素锦裹着的小女娃,在宫人和奶妈的战战兢兢下,被送到高祖面前。
原已吸吮饱乳汁、正紧闭双眼睡着的小鲍主,或许是因为人声鼎沸和灯火通明的刺激,但高祖还是较相信左右近臣所说为见龙驾之故,一被高祖抱到,立即睁开圆亮双眸,目不转晴地盯着她的祖父瞧。
包令高祖窝心的是,这出娘胎不过一时半刻的小娃娃,居然冲着他甜甜地笑了起来,不时手舞足蹈地想伸手去抓他的帽带。
“好,好,如今寡人总算凑到了个“好”字。这小姓儿见着了寡人,不但不啼哭,反倒是笑得恬静,可见是我大唐的瑞兆。建成,你为这孩儿取了名没有?”
“父王,还未取名,儿臣想请父王为这孩子赐名。”
“喏,看这相貌清华,骨骼纤巧”抱着孙女儿在室内踱着步子,李渊的才学并不渊博,充其量只能说略识之无之列,所以他苦苦思索着该取些什么样的字,一方面可以为这个盼了好久、得之不易的孙女儿命名;另一方面也可在满室的文武大臣前,夸耀自己并非村莽野夫,那个靠武力取得天下的吴下阿蒙了。
“嗯,月圆月圆”一眼望见外头那轮明亮如镜的月时,李渊低下头看着正满足地吸吮着自己手指的婴儿,月光洒在她脸颊,使得她看起来更是小巧可爱。
但脑袋空空如也的他,绕了半天圈子,嘴里叨念了许久,还是挤不出什么东西来,胸无点墨的他只有为难地搔搔头,气馁地直叹着气。
这时幸好他平素十分礼遇的大臣姚绩看出了他的窘状,跨着大步地来到李渊面前,这位前朝在江南相当有名望,李渊立国后,几番命人特地去延揽入朝的文人揖手为礼地替他解围。
“玥妍,圣上英明。玥乃产于南海神异之珠,自不比于寻常珍珠,一如小鲍主,不只是太子殿下之掌珠,亦为圣上之掌珠,妍者,美好之谓。公主金枝玉叶,至尊至贵,睥睨群芳,玥妍之好,足见圣上诗学文采焕彰。”
在姚绩这番大肆吹捧,又极力附庸掰扯的情况下,左右那些文武百官们,便也依样画葫芦竭力赞扬,令原本有些赦然的李渊,不知不觉中飒飘然地以为自己才华出众。
“好,那就赐名为玥妍,赏绯衣凤辇,封为玥妍公主,封邑三千,金五千两,帛彩丝绢各三千匹。”龙心大悦之余,李渊一口气便出手阔绰地大加封诘。
“父王,这区区一介女娃,文王的赏赐竟胜过儿臣家的小亲王。况且封邑三千,直比战场立功的将领还多,这”眼见父亲对玥妍的封赏明显地胜过自己的儿子,性急气躁的世民,立即忍不住冲口而出地抗议。
“二哥,要封赏多寡是父王的心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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