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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今天更是恶劣地在荒郊野外欺凌了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骆海棠在他心目中真如花妓那般低下,不配得到他的尊重,是吗?蓦然,骆海棠觉得自己好悲哀。
秦可卿瞧见了海棠骇白、发颤的脸。“海棠,你怎么了?”她伸手扶住骆海棠摇摇欲坠的身子,搀着她坐在床缘。“海棠,你的脸色好难看,你是不是人不舒服?”
骆海棠整个人被难过给淹没,她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只能颤着双唇,拚命地止住泪水,不让可卿看出她的脆弱。骆海棠的难言,秦可卿不想勉强地说,只是扶好友上床、盖好被,悄悄地在她耳边,叮咛她:“你不想告诉我无所谓,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你有什么困难,我都愿意帮助你,真的!”秦可卿谨慎其事地在后头加上了句肯定,骆海棠感动得快要死掉。
她觉得是自己辜负了可卿对她的信任,而她就像个欺骗者,不但欺骗了可卿跟她的友谊,更欺骗了可卿对她的同情。不值得的,可卿,我根本不值得你待我这么好!骆海棠想大声吼出来,但,可卿走了,她终究没能说出她心底的话。她不敢将她与卫文阔的事透露一丁点讯息给可卿知道;她不敢想像可卿知道后,她与她之间的情谊会绝裂到什么地步。骆海棠趴在床上嚎啕大哭,直到声音哑了,人累了、睡着了,那揪痛人心的哭泣声才渐渐落歇。
当骆海棠醒来已是三更天的时侯。她一睁开眼,就瞧见了坐在她床缘的那个人。是卫文阔!
“你来干什么?”她眼眸中盈满了对他的怨与恨。
而他却对她的情绪视而不见,径自伸手抚去了纷散在她面颊旁的发丝,摩挲她细嫩的面容,像是有着无限的爱怜。
“你哭过了?”他低哑着嗓音问。
他的温柔令她的心猛然一抽,酸酸的、痛痛的,却也甜甜的。
她以为他会问她为什么哭,然而,他没有,他只是离开她的身边,转身替她打湿方巾,递给她。“将这敷在眼上。”
她愣愣的,没依他的话做,只是瞠大了眼看着他异常的温柔。他又将方巾给拿了回去,亲手替她敷上。骆海棠不依,扯下他的手,继续瞪着他看。她要看清楚他现在的温柔是虚情假意,还是,他真的对她好?
看她使性子,卫文阔只好轻声细语地劝她。“如果你现在不敷眼的话,那么你明天的眼皮就会又肿又难看;你不希望以那副丑模样去见人吧?乖,将方巾给敷上。”他哄她。
而她突然抓住他的手,问:“你今晚是为了什么而来?告诉我。”她要知道答案来抚慰她伤痕累累的心。卫文阔的眼神一黯;骆海棠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开口了。“你今天回来后有没有叫丫头熬汤葯给你喝下?”
他的答案彻底粉碎了她的梦。原来他不惜翻墙进她家,不是为了想她,不是为了要看看她,而是他不放心她没依他的要求喝汤葯。哈哈哈骆海棠笑着流泪。是她傻了。原本她刚刚还有一丁点的痴心妄想,妄想他是真的对她有感情,所以他才半夜三更夜探她。是她傻了,对不对?傻傻的以为自己的付出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丁点回报。
骆海棠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突然抬头,瞅着可怜兮兮的目光问他:“你知不知道那草葯吃多了,我以后极可能不孕?”他看她,目光复杂而难懂;她看不透她的灵魂,猜不到他的想法。
倏地,她可怜的目光转为凄厉。“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这样算是苛求你了吗?”她朝着他大吼,她只是要明白他这个男人到底还没有良心罢了。
而他,点了头。他知道!知道那葯吃多了,她日后可能难有孕。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她瞅着可怜的眸光睇望着他。她的目光让他一向刚硬的心一窒。
“为什么?”她凄厉地又是一吼。他脱口而出。“因为这样对你我都好。”
好?“好什么好?”她气忿地抡起拳头,使劲地打向他厚实的胸膛。“我不懂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你告诉我,告诉我呀!”
他攫住她的拳头。“海棠,你别胡来!”
“我胡来?”她突然尖声失笑。“不!我不是胡来,我是糊涂;是糊涂了我才会喜欢上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是糊涂了我才会有那个自信,以为我能改变你,让你对我好,像我对你那般的对我好,所以我纵容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只是我没想到竟然拿我当花妓在看待。”
“我没有。”他反驳。
“没有?”她昂起忿恨的眼。“那么我问你,你心里头可有我骆海棠在?”
他不语。而他的不语却让她更难过,因为连说谎欺瞒她、让她好过的气力他都不愿对她浪费!
“卫文阔,你怎能这么可恶!”她厉声地指控他对她的残忍。“你既然不爱我,那又为什么不离我远远的,不要再来招惹我?”
他对她的指控面无表情,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的伤心欲绝半晌,而后,他问她:“你当真是再也不想见到我?”
“是。”她负气一说,以为他会为了她而有所软化。然而,他没有;他在听见她的话后便绝尘而去,没留下只字片语。骆海棠失神地望着隐没在夜色里的身影,感觉到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然而,她的心却没有因此而得到解脱,反而像是失落了。她趴回床上,将头蒙进被子里,像是要哭尽所有委屈似的,是哭得好大声、好大声。
自从那一夜,她负气地对卫文阔说她再也不要见到他算起,骆海棠已经连着十日没见到卫文阔的面了。而在这段日子里,她才体会到当初可卿想念卫文阔想念到企图以割伤自己来断绝那种相思的痛苦滋味;如果可以,她也好想用那种方式求得解脱。
可以吗?她可以那么做吗?骆海棠拿起了放在她案上的黄金剪,将双剪张开,拿着一边的剪口往自己的腕上一捺、一划
“痛!”是真的在痛呀!
骆海棠揪着心口,蹲下身子,任手腕上的血汩汩地流,脸上拧皱着痛苦的滋味。不过,痛的地方地不是刚刚划破的手腕,而是心窝口。现在她才明白了当初可卿为什么将自己伤了一次又一次,却仍然摆脱不了憎恶自己的情绪;她们是恨呐!恨自己都这么伤害自己了,而心中那抹影子却仍旧饶不得她们,依然还要折磨她们,让她们难受。骆海棠躲在角落里,狠狠地数落自己的没骨气,数落自己竟为了一个卫文阔而软弱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糟糕?“为什么?”她神智恍惚地自问。
“你真的要找我妹子去?”骆子玄回头,颇为疑惑的想再确定一次。“你也晓得这些日子,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你确定我们要找她一起去逛大街?”
“就是知道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所以咱们才要找她出门散散心。”“你不怕她坏了你出游的好兴致?”
沈漠翻了个白眼,用手猛推子玄,口里直发誓。“不会,不管海棠的脸有多臭,心情有多恶劣,我都不会介意。”
“真的?”
沈漠点头。“真的。”
“哇!”骆子玄夸张地惊呼。“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妹子。不过你自己也说了,我妹子心里早有人了,你确定你要付出这段情感?”骆子玄煞有其事地追问。
沈漠狠狠地回瞪了他。“你少扯了,你到底找不找海棠一起出门?不找的话,净说这些废话做啥?”
沈漠受不了子玄拿他的情感做文章,转身想走,不想再理会子玄的疯疯颠颠。
骆子玄一把抓回他。“干么呀!这样就生气了啊?真小气,开开玩笑也不行!算了、算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当我的嘴巴是缝上的,不再说你也就是了。现在呀,咱们找海棠出门去。”也不管沈漠愿不愿意,他拉着沈漠便朝海棠的屋子走去。
站在门外,骆子玄大声敲门,大声嚷嚷着:“海棠,你沈大哥说要找你一起出去逛大街,你去是不去?”说完,还贼贼地回头对沈漠笑。
沈漠回给他一个白眼,而后静待海棠的回应,理都不理子玄的恶意嘲弄。然而,他们等了老半天,海棠始终没有回应。
“我妹妹她会不会出去了?”骆子玄提出疑惑。
沈漠马上就摇头。“不可能,今儿个没见她出房门呀。”
“呵!被我抓到了吧!你要是对我妹子没意思,那么你干什么对她的一举一动这么清楚?”骆子玄就是爱拿好友的感情来取笑。
“你正经点行不行?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海棠吗?”
“担心什么,反正再怎么样,海棠总不会那么傻去想不开的,是吧?”玩笑的比喻才刚脱口,骆子玄突然敛去脸上那抹嘻闹,正经八百地盯着沈漠。沈漠以同样严肃的表情回应他。他们担心的是相同的一件事。
“把门撞开。”骆子玄提议。沈漠点头附和。
骆子玄与沈漠合力撞开了门,看见了缩在墙角的骆海棠。他们瞧见她因他们的撞击而回神,回神却目光空洞,视若无睹。沈漠的心紧紧一窒,不禁埋怨起那个伤她最深的人。他疼惜的目光辗转而下,只见她瘫着身子跌坐在角落,而她的身侧躺着一把黄金剪,黄金剪旁是她的手她的手!沈漠一个箭步欺近她,揣起她的手,看着她的血流,急慌慌地从衣襟里掏出随身带着的方巾为她止血。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的口吻是控制不了地既急又冲。他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天大地大的事,让她非得这么残害自己才能寻得解脱?
骆海棠径是流泪,无法言语。她的模样更让他生气。“既然有伤害自己的勇气,又为什么没有面对的能力?难道你以为一死真的可以百了吗?”沈漠气极了直晃动她的身躯,想就此晃醒她的痴傻。“我只问你,你这样做值得吗?”他大声地吼她。她回神了。可是她无法理直气壮地回答他的问题,只能甩开他的手,使着性子告诉他:“你别理我,别管我,你没有那个资格来过问我这样做值不值得!”
“沈漠没有资格,那我这个做哥哥的有没有资格?”骆子玄站了出来,介入沈漠与海棠之间。
“海棠。”他朝她的身侧跪蹲下去,拉起她血淋淋的手搁在他心窝口。“你知不知道,当你划下这一刀,受皮肉之伤的虽是你,但身为你的至亲的我们是痛在心底,你怎能为了一个不珍爱你的人,而伤害我们?你怎么能!”骆海棠抬起泪的眼,望着跪蹲在她眼前的哥哥,她禁不住地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存心要让你们伤心,我只是只是真的好恨、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在他那么残忍的对待我之后,我仍然爱他爱得不可救葯。哥,别怪我,真的别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你们伤心难过的”骆海棠扑进她大哥的怀里哭个久久。如果掉眼泪便可以带走她的情感,那么她愿意用这一生的泪水来洗去她对卫文阔的爱。真的,她发誓她愿意!
连着一个月没见到卫文阔,骆海棠以为这一生她都不会再与他有所牵扯。这样的认知是悲喜掺半,喜的是她终于可以摆脱卫文阔的纠缠;悲的是,她再也见不到他。很矛盾的是不是?但,这就是她,一个对爱情既懦弱又执着的傻子,就因为如此,所以卫文阔才能将她的情感玩弄于股掌之中,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然而,不管这种日子有多难受,她也一天捱过一天地过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来,她努力地告诉自己,没见他也许是件好事;努力地告诉自己,或许日子一久,她真的能把他忘掉;但就在她以为她的心志够坚定,足以去捍卫自己的心时,他又出现了。他一如以往地偷偷潜入她的闺房,不声不响的。而不同以往的是,他的眉宇间添了抹温柔。他一进房里,双眼便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瞧得骆海棠的心紧紧缩在一块儿。原来她坚强了一个月,却敌不过他一瞬间的温柔。她的心还恋着他,而且,是那么不可救葯地恋着他。她扑进他的怀里哭,但连日来的委曲却让她止步。她不明白自己还能为他委屈求全到什么地步?难道她真的得赔进了所有,他才会眷恋她的人?
她的眼幽凄地睇着他,在她的眼中看着他走近她的人,捧起她的脸摩挲着,听他说:“你瘦了。”就这样!就这么一句“你瘦了”之后,他便没了下文?她难过得想掉眼泪。她想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他为什么不学学人家,说几句好听的哄她;纵使那是谎言,是骗她的,她也甘愿,至少那样能让她觉得她对他的痴傻有所代价,而不是无尽委屈。
“你为什么来?”她得问个清楚,拒绝让自己再一厢情愿的以为他来是为了想她。
他眼眸复杂,径是无语。他的无语,让她生气。她摇头,用力地摇头。“不懂、不懂,不懂你紧闭着嘴巴是什么意思?不懂你既然无话对我说却深夜进我家,意图何在?卫文阔,你行行好,看你是要爱我,还是只想利用我排遣你的无聊,抑或者是想利用我满足你征服的欲望,你行行好,跟我说个明白好不好?你不要再耍我了,成不成?你知不知道我受够了!你高兴的时候就搂搂我、抱抱我,不高兴的时侯就丢弃我、不理我。我是人呐!不是你豢养的小宠物,我的心会痛、会难过,我没办法忍受你这样忽冷忽热的态度,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大声。霍地,她咆哮的唇猛然被攫住,身躯让人给纳入怀里。卫文阔用直接的方法堵住了她的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