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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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一个双休日，风和日丽，我带女儿去武康玩，女儿央求我带上小婷。

    小婷是我表哥的女儿，一个母爱的弃儿。

    表嫂是江西人，十年前经人介绍嫁给了我表哥。那时，她才18岁，虚报了年龄在江西登的记，娘家九口人，最小的弟弟才几个月，她嫁了人，几千元的彩礼足够一家人过上像样的生活。

    第二年，她生下了小婷，学了纺织技术，勤恳地工作，知足地生活。但几年后，她开始变得不再安分，借口找工作三天两头地往外跑，后来竟一年半载不着家。

    小婷5岁的一天，表嫂突然回来。住了一晚，第二天给小婷洗了澡就匆忙整理自己的行装，一大包一小包的。小婷怯怯地看着，女人塞给她十元钱，亲了一下。大人们都说，妈妈迟早会逃走。难道，妈妈真的要走？小婷扑上去抱住妈妈，嚎啕大哭。女人心一横，拿针扎了小婷的耳朵，血流出来了。小婷抹干了泪，一双小脚跑出家门，到了公交车站，等呀等，第一次乘上了公交车，到集镇找到了爸爸，告诉他：妈妈要逃走。

    表哥在车站截住了表嫂，连推带搡地把女人带回家，几天几夜地看着。十多天后的一个夜里，女人还是走了。那二夜，小婷整宿未合眼，不停地呜咽。

    之后，女人再也没有回来。

    七百多个日夜过去了，小婷的身体在拔高，尽管她比同龄人矮了许多，但是，漫长的等待，苦涩的泪珠也一样滋养她的身体。

    小婷上一年级了，背上新书包，一蹦一跳地上学校。她告诉老师：“我妈妈到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那里能赚到很多钱。她说，赚了钱，会来接我。”一双渴求的眼，望着天，风过，云过，母亲的脚步越行越远

    授人玫瑰，手有余香。给她一点母爱，与我只是举手之劳，我为何要吝啬？

    带上小婷，我驾着车。打开车窗，和风拂面，初春的寒意已过，只见新蕾吐芽，杨柳依依，暖暖的煦日抚平了霜打的枝桠，晨露映衬着迎春花娇柔的鹅黄，于是绿的枝，艳的花，翩翩起舞。

    小婷和女儿并排坐在后面，她开始告诉我：“姑妈，我妈妈打电话给我了。她说，她结婚了，所以不能再来看我了。”窗外的景色匆匆掠过，七百多个日夜，母亲离去的足印深深地烙在小婷的心底。

    “你想她吗？”我柔声问她。“想啊。”她告诉我，妈妈走的那天，她的心都跳出来，飞啊飞，飞走了，好害怕呵！小婷是个善良的孩子，话语里没有太多的怨恨，她的心犹如一颗在月光下迸裂的棉桃，梦儿碎了，却依然坦露着洁白悄悄絮语，期待那一双可亲的手将她带回，轻轻藏在衣襟里—温暖。

    一天一夜，我做了她的代理妈妈。夜里，她蜷在我身边，小猫似的，小心地触碰我的身体又轻轻地移开，睡梦里母亲的体温暖了她那双追赶母爱的脚。

    我带她吃肯德基，吃糖醋排骨，她一边望着我，一边大口大口地扒着饭，一双大眼明澈见底，小酒窝漾满了蜜。我给她买了棒棒糖，买了漂亮发夹，带她去春晖公园玩碰碰车、旋转木马她紧紧拉着女儿和我的手，望着天空放飞的风筝，她忽然仰头对我说：“姑妈，我身上有母爱了。”

    暖暖的青光里，柔柔的草，远处的风筝忽然飞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