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座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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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经搬进动迁房好几年了，可是闲暇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过去的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座木桥好像我童年时代的一个梦、一个符号。

    那时，就在我家门前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名为“张家浜”的河静静地流淌着，有一座小小的木桥就横跨在它的上方，成为连接南北两个村庄的纽带。

    夏天，河旁水草从生，芦苇青青。伙伴们都耐不住这夏的炎热，纷纷到这河里来游泳和冲凉。好戏就是从这桥上开始的。大家都跑到这木桥上，众人杂乱的脚步声带动了桥身那富有韵律地晃动。

    “好，大家看我先跳吧。”绰号“水上飞”的阿哥兴冲冲地叫着，在跳水前还摆了个勇往直前的典型红小兵的pose，然后大吼一声从这桥上往下一跳，只听扑通一声，随着水花四溅，整个人一下子就沉入了深深的水底。过了半分钟，就看到他在河的那一边冒出了头，然后大家就疯了似地发出一阵喝彩声。而他就高昂着头向我们挥着手，洋洋得意地爬上了岸。

    头儿表演完毕，大家就争先恐后摆着各种好笑的姿势往水里跳，只听扑通声此起彼伏，水浪翻腾，好不热闹。就连我这个胆小、水性差的人也被大伙给推下了桥，在水里呛了几口水，即被好心的伙伴们托了起来，带到了岸边。跳水完毕后，接着是游泳比赛，不用说，当然是头儿“水上飞”获胜了。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大家的脸庞，远处的村庄才传来了大人们急切的呼唤声。

    在桥的那一端不远，有一片茂密的芦苇丛，那儿有一块墓地。听迷信的老人说，那儿埋着过去好几代的祖先，夜里时常有鬼要出来吃人。白天，大胆的伙伴们还饶有兴致地在那儿玩收迷藏，可是到了晚上，就算是胆子最大的成年人也不敢经过那里了。想想也是，在深深的夜里，有人不时从那儿看到一闪一闪幽幽的鬼火在燃烧，于是在老人们深信不疑的传言中，那儿的气氛越加显得阴森和恐怖。以后学了化学后，才知道这只是一种自燃现象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木桥终于老迈，加上平常也不维护，再也不复当年的青春和弹性。走在桥上，透过腐烂的木头形成的空洞能看到桥下的水面，人也变得小心翼翼了，深怕把这桥面给踏个窟窿就陷了下去。我的一位伙伴就是这样掉进了河里，幸好会水，不过人就成了落汤鸡。

    正逢浦东大开发的浪潮刚刚起动，要修一条新路从河上经过，新的大桥就建在木桥的旁边。于是出现了一个对比鲜明的景象：那新桥一如少年朝气蓬勃、青春挺拔，而那座木桥正如暮气沉沉的老人慢慢走向死亡。自然那块密布芦苇的墓地也被新的大道给覆盖，再也看不出什么痕迹。

    世纪之交，我村被征地，于是我们就搬到了离村较远的动迁房。远离了农村和土地，呆在钢筋水泥的小区里久了，人也变得无精打采，没了乐趣。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没农村来得那么融洽自然，反而有点生分和冷漠。一次心血来潮，回到原来小村的地方看看，不想那商品楼已经在原处拔地而起，那房产价格也直上云霄，再也找不到从前村庄的模样了。感叹着这个巨大的变化，心里怅然若失：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噢，时常想起那座木桥，想起桥上的伙伴们那天真无忧的欢笑，想起水中的少年调皮嬉戏的场面，心也就坦然了。是的，虽然总会失去一些什么，但终归有些东西会留下来，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