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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魏晋风度,从根本上讲,还是一种人格范式,任诞不羁、不合常情的内里还是对礼的尊崇。正如鲁迅先生说:“魏晋时代,崇尚礼教的看来似乎很不错,而实在是毁坏礼教,不信礼教的。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绝交的背后,仍然是对纯洁、正统的友道的追寻。这种不同寻常、耐人寻味的举动,和品藻清谈、痛饮长啸一样,其实靠着一种道德自足感的支撑,没有这种支撑,就会沉沦世俗的混沌,更不能将自我的个性昭显区别。
而绝交,便是魏晋人不拘一格、率情使性、超凡脱俗、张扬自我的一种道德表态。而这种性情之举,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不是刻意的标榜。在一个“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晋书?阮籍传)的黑暗时代,绝交,不仅是对某个个体的宣告,往往还带有对世俗的冷眼,对时事的冷嘲。最能代表这种风度的莫过于嵇康与朋友山涛的绝交了。在我看来,魏晋风度里最惊世骇俗的举止便是这充满张狂、慷慨、任性的绝交了。
嵇康、山涛都是“竹林七贤”中的人物,原是好朋友。嵇康,字叔夜,因任中散大夫,世称嵇中散。山涛,字巨源。但是山涛并不是真心做隐士,尚未出仕时,对妻韩氏戏笑言道:“暂且忍饥寒,我当作三公。不知卿堪作夫人不耳。”(晋书?山涛传)依嵇康“刚肠疾恶”“不喜俗人”的个性(与山巨源绝交书),二人的友谊虽“一面,契若金兰”(世说新语?贤媛),也早就埋下了性情不合的阴影。当“山公将去选曹,欲举嵇康,康与书告绝。”(世说新语?栖逸)嵇康写信绝交,和当年对前来拜谒的钟会不加理睬一样,都是使性之举。据晋书?山涛传记载,后来,嵇康被诬获罪而见杀,临死之际竟托孤于山涛。这犹如神来之笔,将彼此相知之默契,气度之恢弘慷慨淋漓地道出,成了哪个黑暗时代最动人的场景了。绝交尚存交情,尚能神交,魏晋风度的超凡拔俗,可见一斑。
而嵇康死亡的起因竟然是因为另一次绝交,这便是跟吕巽的绝交。竹林七贤之外,还有吕安、吕巽兄弟,他们都是嵇康的好友。吕安之妻为吕安之兄吕巽所污,而心虚的吕巽率先诬告吕安不孝。当时司马昭正在标榜“以孝治天下”不孝是个大罪,吕安系狱。嵇康愤怒异常,写了与吕长悌(吕巽字长悌)绝交书,与曾经“许以至交”的吕巽“从此别矣”嵇康的这次为了一个朋友而和另一个朋友绝交,足见他的性情“轻肆直言,遇事便发”(与山巨源绝交书),而这次绝交,嵇康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吕巽,还有一个司马政权。而嵇康无惧无悔,坦然赴死。临终顾日影而弹琴,从容自然,神色不变。
魏晋风度的最高表现曾经在嵇康“扬槌不辍”(世说新语?简傲)的打铁声里,曾经就在他的绝交书里,而此时,就在广陵散悲慨的音符里。
2008-4-13
本文参考书籍除晋书(中华书局)外,主要还有:
世说新语(张万起、刘尚慈译注),中华书局1998年
黄仁宇赫逊河畔谈中国历史,三联书店1997年
李泽厚美的历程,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