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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我想或许很多事情就是命中注定的,我命中注定来到这个世界,命中注定 诞生在一个精神病医院里,命中注定被世人遗弃,我想大概这世上除了自己不会出卖自己,但事实上很多时候我发现自己就是在出卖自己。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还是那个地方,我的师傅用一个破盆子在一旁生起了个火堆。
我现在稍微清醒了。我开始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用很粗的毛竹搭起来的屋子,屋子底部也用很粗的竹子支撑起来,整个屋子远看就像个扩大版的鸡窠,屋内摆设也很奇怪,除了我睡着的一张竹床外,就只有一张竹子做的桌子和两条凳子,还有桌子上的一个茶壶和四个小茶杯。我很奇怪,这怎么回事,在这个20世纪,怎么还会有这么返古的地方。现在再看师傅的穿着,才渐渐觉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想我的梦怎么还不醒。
这时师傅走过来,他说: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吧,你师兄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好久没见了,他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说:师傅,我这是在哪?
师傅说:你在家啊,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忘记了?
我说:可是我从小就是在精神病院的啊
师傅说:那只是你的肉体,你的躯壳在那个朝代成长,而你的灵魂却一直生活在这里。
我说:我不明白。那我不是早死了。
师傅说:灵魂是永恒的。就像精神一样,是不受时间的左右的。
我说:这是什么朝代?
师傅说:野史记载中没有这个朝代。
我说:那正史呢?
师傅说:什么是正史,那只是因为一个帮派势力太大了,其实很多正史都是受势力的主观支配的。
我说:你的话我听不懂。我只想知道我现在在哪里?我是21世纪的人。
师傅笑着说:你在你灵魂该在的地方。
我说:我要回去。
师傅说:可以。但是你可以随时回来。
我说:好的。
师傅说:那你不要见你师兄了?
我说:再说吧。总能见的。
我想我终于醒了。因为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台电视机。
一个老奶奶走进来。
她看到我,先吃了惊,然后笑着说:孩子,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个星期了。
我说:是吗?
她说:是啊,我发现你躺在一块墓碑旁昏迷不醒,所以把你抱回来。医生都说你没救了。
我说:哦。
她笑着说:真是奇迹。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对了,很饿吧,我给你去弄点吃的。
我说:哦。谢谢奶奶!
我开始从床上爬起来。我很利索的穿好衣服、鞋子,我觉得我好象知道我该干什么,我好像正常了。我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变正常了?
这是个农村,90年代的典型农村。收养我的老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40多岁,一个30多岁,都是没有老婆的人。
大儿子阿福是个赌徒,他是个泥水工,每天的工资大概只30块钱,他从来不会买些好吃的,表面上很节省,但是一拿到工资就变得很大方,可以一晚上就把一年的辛苦钱双手奉送给他的赌友们,所以这个社会就是一些人来养活另一些人的社会。比如有些人就是靠阿福来养活的。
另一个则恰恰相反,是个只懂得养活自己的人。他叫阿来,每天只是想着吃点什么好吃的。他相比较他哥来说,很瘦小,所以可怜到连体力都出卖不了。所以他只能向奶奶要。一开始他会在家等奶奶回来,然后,一直跟着奶奶屁股后面,奶奶到哪,他到哪,但最后的目的地总是在厨房,没办法,中国人就是讲究个吃的国家。然后到厨房后,他就会扯扯奶奶的衣角,这时奶奶会说:没啊,没啊!这样跟着在厨房里兜个圈后,奶奶停下来,他就站在奶奶面前,伸出右手,整个过程不说一句话。
奶奶于是就从裤袋里掏出打了好几个结的塑料袋。抖着从里面拿出钱来
后来,世人流行数钱的手势用大拇指和中指摩擦来表示,阿来整个要钱的过程就有个一个新的进步,就是在伸手那一环节改成了用大拇指和中指在奶奶面前摩擦两次来表示。我不尽大发感慨,人就是厉害,有关于自身利益的东西总是不学就会,大概就是人的一种本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