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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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坐在这里，拉着我的小提琴。

    行人从我的脚边走过，偶尔有几个停下来，然后在我的破帽子里丢一些钱，可能是十元、一元、甚至是五毛一角，但是我从来不看他们，也不看他们到底扔了多少钱，对于我来说多少钱都无所谓。

    我一直坐在这个角落，然后日复一日地拉着我的琴。

    每天，总是会有几个人为我驻足，就像你的生命中总是会有几个人会在逗留。我看到他们的脚，一直站在我的面前，许久不动，但是最长的都不会超过五分钟。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在这里，这样的风景只有在欧洲才能看得到。我知道他们不是我要等的人。他们都是过客。生命中多的是这样的过客。

    我每天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因为这样的衣服我至少买了五套。

    太阳西下时，我背着我的小提琴穿过那条街的尽头，然后回到睡觉的地方。那只能叫睡觉的地方，因为没有一个家会是这样的。所以它不叫家。

    在我的旁边，有一个卖臭豆腐的老头，他的生意总是很不错。但来买的都是些小孩子，在他们不远处就站着他们的母亲。这些可怜的母亲总是希望自己在大街上表现得非常有气质和修养的样子，来引起行人的注意，但是实际上，那么多人，只有她们自己才会注意她们自己。

    每天，这个老头都会和我说话，但是我从来都不会搭话，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老人们有时其实比所有的人都需要得到别人的倾听，但是却并没有人愿意听他们说话，就像我一样。然后，当傍晚来临时，他就会把他的没有卖完的臭豆腐用塑料袋包好，放在我的破帽子里。然后不忘说一句：“谢谢你今天又为我拉了一整天的琴，你让我不至于觉得生活已失去色彩，至少还可以感觉到心的声音。但是，年轻人，你为什么总是拉那么忧伤的曲子？”

    我抬头看了他一下，然后拿起我的破帽子，转过街角的尽头，回到那个睡觉的地方。我的思想第一次冒过一个无聊的念头：明天我要拉一首欢快的曲子

    第二天，我向往常一样来到那个街头，那个老头早已在了。我望了他一眼，然后拉起了欢快的华滋舞曲。

    老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冲我微微一笑。九年了，我第一次为另外一个人拉曲子。

    日子还是一样地过，我的前面还是会有一些人驻足。明天就是我开始这个街头歌手的流浪生涯的第九年零364天的日子。再过20几个小时就满十年了。

    夕阳西下时，我最后一次拿起老头给的臭豆腐，然后慢慢走回去。

    今天是满十年的日子，我曾经说过会在这个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她十年，今天是最后的期限。如果她来的话，我们就一起回去把我睡觉的地方变成家。

    街上的小摊陆续地收摊了。行人也渐渐少下去。我知道还有五分钟，我们的约定就到最后期限了。

    于是，我开始拉起一首欢快的曲子，然后第一次和老头说话：“老伯，再过5分钟，我可能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在我离开前，最后一次为你拉一首欢快的曲子，谢谢你十年来一直陪伴我！”老头怔了一下，然后说：“孩子，你要走？”我没回答，只是拉起最后一首曲子。

    曲子完了，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老头想放一些新炸的臭豆腐在我的破帽子里，可是我没要。

    我起身往街角的另一头走。然后有一个人和我擦肩而过。我们都停了一下，然后，我抬起脚，从她身边走过